三九、一條命的“價值”

天幕傾覆,殘陽如血。

氣質縹緲中透着點人味的厄斐琉斯和永遠嚴肅冷酷的盧錫安靜靜地坐在島嶼邊緣,眺望了數小時遠方。

溫馨至……呸,是友情的味道。

張啓東發誓會永遠記得這一幕。

因爲他和菲茲就藏在遠方的海面下,一邊閒聊着,一邊注視他們。

菲茲也說起了從前,但它不知道,和它聊得火熱的,其實是系統。

系統從聊天中得知,菲茲這條約德爾魚其實並不是覺得張啓東獨特,而是把他看成了“平等的生命”。

沒錯,事實就是如此簡單。

其他的人類,包括什麼大海賊,海盜王之流,在菲茲眼裡或許就跟人類眼裡較爲強壯的猩猩差不多。

它對他們只有捉弄和挑逗。

讓他們顆粒無收,看他們一臉失落;讓他們滿載而歸,看他們手舞足蹈;跟着他們回房間,嚇得他們直尿牀……

這一切,都是“高等”生命用其餘生命愉悅自己的方式而已。

菲茲或許沒有這樣想,可它的行爲……如今遇到和它平等存在的張啓東,一魚一人展開了頗爲正常的交流,比如講述它的光輝歷史。

那個遠古海洋王國。

能工巧匠們用精湛的技術造出高大雄偉的海底建築。

技術高超的戰士悍不畏死地抵禦海底兇獸保衛家園。

以及全方位碾壓比爾吉沃特的文明生活方式……張啓東忽然意識到,菲茲是活了數千年的,有思想的魚。

它也有屬於自己的人生,而不是一句“多少年巴拉巴拉”能概括的。

幸運的是,它“宿命”已過。

何爲宿命?

張啓東把它理解爲,讓那些所謂的英雄成爲“英雄”的命運。

就像島嶼上那兩人。

一個失去父親,在成爲光明哨兵後,因自己的失誤,導致最愛的妻子被最強大邪惡的魔靈抓去折磨。

最後僥倖救出了人,背後卻似乎藏着更深的陰謀。

一個註定獻祭最親最愛的孿生妹妹,還未必能有好結局。

因爲在“歷史的描述”中,厄斐琉斯成爲了“時刻劍拔弩張,沉默地弒殺一切敵人,語言只有槍火”的人。

他和他的孿生妹妹生於——精神領域的月之鏡像和現實重疊的“月合”之時。他肉身天賦出衆,妹妹魔法天資驚人,兩人被皎月教派視爲天命之子。

兄妹兩人之間的關係還遠超“任何人的友誼”。不難想象,面對日後註定來臨的困境,厄斐琉斯大概率會變成和盧錫安一樣的人。

這就是宿命。

張啓東也改變不了。

或者說,無法朝好的方向改。

實際上,他已經影響了好運姐、普朗克、盧錫安和賽娜的命運。

前面兩個都變得更慘了。

後面兩個即將落在鬍子女士手裡,估計也過不上什麼幸福日子。

如今他考慮的是,要不要第一時間把自己搶到燈籠“災厄”的消息告知盧錫安,這涉及到他的小心思。

如果告知,盧錫安應該會立馬要求前往“任務世界”,這樣張啓東就會在蝕魂夜前損失一個高端戰力。

……

張啓東斜着眼打量盧錫安。

幾個小時的風吹日曬,對對方那頭帥氣中帶着幾分凌厲的“髒辮”來說根本無傷大雅。自帶託尼石錘。

黝黑的臉上彌留着堅毅的痕跡,這意味着某種情緒曾經長期霸佔他的臉頰,讓他習慣了那種表情。

“算了,我也是個好人。”

張啓東閉上眼,主動收回隔絕海水的能力,讓自己的臉埋進海水中,無意識地吐起泡泡。

曾幾何時,他也幻想過這樣的愛情,不顧生死,放棄一切。

雖然自己也可以找藉口,推脫是在蝕魂夜才搶來的燈籠,可他心裡那關終究是過不去的。

“不等了,你去吸引一下他們的注意力吧。”

張啓東對關係已經成爲“熟人”的菲茲開口。

他可以用精神力聯繫盧錫安,但他無法保證能瞞過其他人。

只是這樣等要等到什麼時候?萬一他們好幾天都不分開呢!

張啓東比了個手勢。

菲茲抄起三叉戟,迅速靠岸。

離小島還剩一公里時,它從海中一躍而出,在空中翻了個身,踏在朝小島衝去的海浪上。

“是那條魚!”

“快來抓住它!”

島上的衆人看起來激動無比,其中德萊文更是臉都歪了。

耀眼的聖光彈,高速旋轉的飛斧,奇異的烏光射線,火球一樣的未知遠程武器……這攻勢張啓東自認招架不住,畢竟出手的都是強者。

“略略略~”

“咕嚕咕嚕~”

菲茲踏着海浪完美地避開所有攻擊,當着衆人的面開始環島繞圈。

挑釁是發揮到了極致。

可它去到哪,島上的一大羣人就追到哪,手裡還瘋狂招呼。

張啓東根本找不到盧錫安落單的機會,只能跟着一起轉圈。

這算什麼,愛的魔力嗎?

逐漸失去耐心的他潛入水中,開始朝小島游去……發現就發現吧,反正他們又奈何不了我。

張啓東破罐子破摔。

菲茲惹禍,可能要自己背鍋,不過這個鍋,自己似乎真的有貢獻……

“我張啓東,燈籠,下水走。”他精神力直接連線盧錫安,言簡意賅。

爲了防止盧錫安不肯走,他還特意劃出了重點。

對方高速移動中的身軀一震,表情從冷酷變成茫然震驚,再到莫名激動,最後迴歸到混沌般的平靜。

只是跟隨着大部隊追逐小魚人的盧錫安不能立即停下。

那樣會惹人懷疑。

比如現在厄斐琉斯就在看着他,逼得他默默提高移速。

盧錫安思索着前因後果,眼睛瞄準一塊巨石。在環繞到第六圈時,和衆人有點距離的他單腳全力一蹬,踏碎巨石後猛然扎入海面。

一直緊盯着他的厄斐琉斯悍然出手,他不知從何處詭異地抽出一把銀色短刃,對準盧錫安。

短刃通體散發着清輝,看似由兩輪彎彎的殘月拼接而成,連接點的下方是一個簡易手柄,上方是一大一小,一前一後的兩個圓環。

悄無聲息。

暗紫色的能量炮飆射而出。

扎到水裡的盧錫安一身實力折損大半,張啓東唯有微微冒出頭,單手接住這發紫色炮彈。

他的身體徒然沉重幾分,只是這感覺來得快,去得也快。

全被他卸進了海水中。

眼見紫色炮彈無用,厄斐琉斯隨手一翻,手上散發着銀輝的武器變了個模樣,外形像極了沒有垂直握把的魔法能量手槍。

只是這槍的中間是個環形,尾部變成了月牙狀的平行橫柄。

“月·閃!”

厄斐琉斯低喝一聲。

遙不可及的昏暗天空忽然降下一道微弱的銀色月光,光芒被厄斐琉斯手上的銀輝吸收,槍的環形圈中出現一顆顫動的翠綠能量球。

“咻”的一聲,月華流動。

已經沉入海水中的張啓東後背一癢,仔細檢查後什麼也沒發現。

他疑惑,卻沒有停下。

“還是太勉強了嗎?”厄斐琉斯閉上眼感受着月光的氣息。

其他人悄然圍攏過來。

“喂,你不想說點什麼嗎?”

“你剛纔一直和他在一起?”

厄斐琉斯再次睜開雙眸,其餘人正盯着他看,面色不善。

“如果我說我和盧錫安不熟,你們信嗎?”他笑着垂下眸子。

一觸即發!

……

夜半時分,灣仔碼頭。

兩人一魚,順利迴歸。

盧錫安是光明哨兵,張啓東當然不敢帶他搭乘“荷蘭人”號。

可菲茲不願意讓鯊魚帶盧錫安一程,所以他只能用手拉着對方,在海面上一點點游回來……

橫跨半個藍焰羣島!

路上該交流的都交流清楚了,盧錫安的身體一直在顫抖。

朝思暮想,只在今朝!

“這邊,這邊!”

老蛇頗爲急躁的聲音突然在碼頭上響起。老傑克立即帶着人麻溜地跑過來,伸手就朝張啓東身上摸。

“什麼情況!”他猛然制止。

“定製衣服!”老傑克沒好氣道,“沒想到你連一套拿得出手的衣服都沒有,傳出去多丟人啊。”

“什麼?”張啓東一愣。

老蛇在一旁補充:

“不是老傑克提起我都忘了,每一個成功的船長都應該有一套或者幾套屬於自己的衣服,現在情況太急,我們先按模板做套禮服用着。”

“這?就這還有做禮服的?”張啓東翻了個白眼,任由三四隻細膩的手在自己身上摸來探去。

“來自艾歐尼亞的高檔服裝店,在上城富人區,不過只有兩個女店員,平常不願意外出。”老傑克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我問這個了嗎???

張啓東發出黑人問號。

雖然自己的表情的確很臭,心裡也很想要女店員來量……

“要不,我們再覈對一下明天的流程吧,最主要的就是你這個管理條例。”老蛇拿出寫滿小字的黃紙。

他不願意放過任何一個勸說張啓東的機會。

“第一條還好,管理局名義上擁有對比爾吉沃特各碼頭的管轄權。”

“這點是應該的,歷代海盜王都有這個傳統,可是這後面的不行!”

“哪不行了。”張啓東接過話題,“你知道什麼是老齡化和勞動力缺乏麼,現在島上的老頭……中年人居多,再過個二三十年怎麼辦?”

“我設立這個勞工賠償制度,恰恰是爲了比爾吉沃特好!”

“而且我有辦法讓他們聽話,哼哼,明天你就知道了。”

菲茲正守着蛟龍呢。

每隔數個小時,他就得使出吃奶的力氣去加固冰晶封印。

沒錯,張啓東的條例,要從最底層的碼頭勞役工人下手。

文森特時代是海賊的巔峰時代,也是比爾吉沃特的輝煌期。

那時候海賊從世界各地掠來普通人,加上慕名來投的人也不算少。

如今他們即將老去,全靠瓦羅蘭的壽命較長故而老年期延後頂着。

所以他以此爲由頭,制定出的第一個策略是——傷人罰錢。

明碼標價,十銀蛇幣起步。

一條手臂或者是導致勞役無法繼續工作的重傷,五百銀蛇幣起。

致人死亡,一個金海妖起。

這個條例一啓用就會在全島推行,不僅是他的碼頭。

收上來的錢他分文不收,按一定比例分給勞役、舉報者以及勞役所處碼頭的黑幫掌權者。

掌權者佔一半或以上。

不僅如此,張啓東還會無條件提供武力支持,必要時可以親自出手。

他只要一個潛移默化的影響。

讓這裡的人,建立一種“被法律和條例約束”的感覺。

最上層的大海賊和幫主們不用出力就平白無故多出一份收入,哪怕對此抗拒,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會讓條例順利推行。

用錢去衡量人命,聽起來很殘酷,可事實比這殘酷無數倍。

當初的九號碼頭還好。

身爲四大黑幫之一的烏鴉幫不喜殺戮,可哪怕是明令不許,身爲精銳幫衆的刺哥也能隨意打罰他。

其它的小碼頭就更混亂了。

人命根本不值幾個錢,精銳幫衆殺一個人最多隻會受到訓斥。

這裡是武力至上的世界。

大多數世界都有其規則,明面上的規則就是律法,違反它就會失去道義,躲在明面下的是潛規則,違反它一般辦不好事情。

前者是理,後者是情。

而在規則下,生命是可以被計算和量化的,是有“價值”的。

但武力至上的世界不同,它講究一個根本性原則,那就是:

弱、肉、強、食。

強者生,弱者死。

強者剝削,弱者受難。

大多數時候,弱者在強者面前連相對的“價值”都不配提。

張啓東要做的,就是用更強大的武力把這個“價值”加上。

“算了,和你說不明白!”看着老蛇一副不聽,也不想明白的樣子,張啓東只好佯裝發火,罵了幾句。

“我還有要事,待會回來。”他拉着盧錫安準備前往神廟。

“等一下。”老蛇忽然攔住二人,他擠滿皺紋的眼睛死死盯着盧錫安,似乎認出了這個頭髮被海水泡亂,特徵被黑夜遮掩的老熟人。

“您又來幫我們了?”他語氣十分驚喜,“這真是太好了,明天就是這小子接手比爾吉沃特的盛典,您一定要參加,我們要好好表示謝意。”

老蛇用了敬語。

因爲盧錫安的身份不僅是客人,還是自願前來支援的友軍。

“這。”盧錫安身體僵住。

“我倒不是很缺人,不過我勸你做好萬全的準備再出發,那位女士從來不做好人好事。”張啓東意有所指。

稍微平靜下來的盧錫安沉思。

他覺得張啓東是對的,而且對方還幫了自己這麼大一個忙,自己確實得先還一點,不管對方需不需要。

順便也能爲見賽娜做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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