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雙方是否需要通報?”
金的聲音從外邊傳來,驚得思緒渙散的張啓東一激靈。
三分鐘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時間的流逝總是忽快忽慢,開心或重要的時候特別快,難熬的時候特別慢。
張啓東手裡握緊鋸齒刀,對準右腿根部,同時面紅耳赤的在心裡對着系統不甘發問,道:“真的沒辦法了嗎?”
他明白,就算系統真的能給身體增加重量,他也玩不贏波特。除非他不要命了,連砍兩條大腿外加左手臂和部分軀幹,那還能跟波特換掉。
【……】
【有,真者試煉】
“真者試煉?”張啓東眼睛一亮,“觸手媽那個?”
【不是完全正確,嚴格來說,那個應該叫做靈魂試煉,你要經歷的是真·靈魂試煉,要求更高,難度倍增】
【真者,精誠之至也,此真者雖非彼真者,但兩者有共通之處,一旦你通過真者試煉,你自己就能度過這關】
“那還等什麼,來吧!”張啓東有些焦急,他有點怕系統坐視不理,讓金在一言不發的情況下做掉他。
【真·靈魂試煉難度非常高,非大毅力、大勇氣、大智慧者不可過,宿主請考慮清楚,請考慮清楚,請考慮清楚】
“你快點開始吧!”
張啓東心裡無語。
這遊戲玩到現在基本是贏不了了,就算贏了代價也是死,系統又不肯幫忙,他除了參加試煉還有路走嗎?
心裡的念頭一閃而過,他剛準備問什麼時候能開始,便兩眼一黑,彷彿忽然掉入了漆黑的無底深淵。
在深淵中,他感覺不到任何感覺,如果硬要形容,跟他體驗過的“鬼壓牀”狀態很像,但是更輕鬆一點,因爲他現在連身體都感覺不到。
只能知道自己還是自己,而且就在“這”!
在一片混沌中,兩道聲音的對話響起。
……
【爲什麼還要給他機會?】
〖每個生命,都有機會〗
【你不懂,他沒有任何我們需要的品質,真者試煉他過不了】
〖與我何干〗
【我已經想好了,我們可以找一個更合適的代言人,你我一起】
〖……〗
【我知道你的顧慮,我已經參考過了,很多所謂的英雄都符合我們的條件,他們隨便哪一個,都比現在這個強,能大大加快我們的崛起】
〖……〗
【我是認真的,別忘了,是你在禁魔,他的魔法天賦在你這根本沒有任何用處,而除了這個天賦之外……】
〖試煉開始了〗
【他根本過不了,真者試煉我知道,主宇宙同樣有神靈吃這一套,借假修真、去僞存道比你這個厲害得多,你這個只是單純走精神、意志的神道,但我估計,他連神道都走不通】
〖真者入我麾下〗
【行,您是大爺,您開心、您有神力您隨便,他是個什麼貨色我能不知道?消除記憶重頭面對磨難,他還是一樣會倒下,而且可能更垮】
……
對話戛然而止。
張啓東沒來得及消化完,一陣劇痛迫使他張開了眼。
全身像是被無數蠍子狂扎一樣,毒液浸入細胞,陣陣炙熱的刺痛感蔓延席捲,整個身體無一處倖免。
緊接着腦袋像是被人塞到了壓路機下面,反覆來回碾壓,他甚至能感受到腦袋裡的液體在沸騰。
就在身體承受巨大痛苦,即將從根源處完全崩潰時,他以一種超越時間、超越空間的詭異姿態,回到了地球。
這個過程十分清晰。
他從一個“黑洞”中被噴出,跨越無邊無際的億萬星河。這些星河每一條都流淌着歲月的氣息。
古老、永痕!
他甚至感覺能直接觸摸時光。
不是感覺,他已經摸到了。
一條銀色的彎曲長河中閃爍着無數星火,每一點都似一個漩渦,在幽暗深邃的宇宙中旋轉跳躍。
再靠近,一顆燃燒着的恆星正在吞吐烈焰,如同一條條火龍咆哮廝殺,毀天滅地般的威能讓人止不住顫粟。
再往下掉,一顆蔚藍色的星球,赫然映入眼簾。
·……
“我醒了?”
張啓東兩隻小手十分慌張地在自己身體上亂摸。
剛纔那一瞬間的劇痛……他以爲自己裂開了,徹底裂成粉那種。
“咦,手爲什麼這麼小!”
“考,爲什麼我離地板那麼近!”
“哦靴吃,這是啥衣服!”
一套素質三連後,張啓東立馬捂住了嘴。
他想起了那段對話。
再看看自己現在的身體,比一朵花大不了多少的手掌,離地面堪堪一米的身體,幾乎半個月沒洗的衣服,他好像明白了一點東西。
“真者試煉,去僞存真?”
“咱沒吃過豬肉,難不成還沒見過豬跑嗎?”他心裡快速思索。
如果沒記錯,觸手俄洛伊、船長普朗克、大~獵人厄運小姐三人曾經在背景故事中先後完成過真者試煉,而且船長試煉的時候身體狀態非常差,足以證明這個試煉不分男女、不分人獸、不分肉體強弱。
至於所謂的“真”到底是啥,他猜測應該是意志。
修真這玩意他了解過,拋開各種小說中的元嬰、渡劫、飛仙等玩意,其實現實中還真有修真這個說法。
一種是已經沒落的外丹術,一種是現代還能查到,並且修煉的內丹術。
前者講究燒煉金丹,通過服食來達到長生。後者講究以地構成骨胳肌肉和臟腑,水構成身中之血液,風構成呼吸系統,火則構成身中之恆常體溫,用精神駕馭元素,從而脫掉凡胎,更換肉骨。
不過這東西當時一聽就不靠譜,所以他沒細究。
不過修真之人,向來講究心性、本心這種玄之又玄的東西,想來所謂的“真者”,應該和這些玩意差不多。
“那不就是夢想嗎???!!!”張啓東忽然恍然大悟。
我有一個夢想。
不對,應該是我到底有什麼夢想!話說我有夢想嗎?
捫心自問過後,是久久的木然。
“咔嚓!”
一道奇怪的聲音響起。
世界彷彿從照片變成了電影,迎面有微風撲來。
張啓東這才注意到自己周圍的環境:天氣微涼,不是春天就是秋天,太陽堪堪落下一半,火燒一般的赤色雲霞佈滿了整片天空,兩邊的房子都是黃土泥牆,蓋着瓦片,稍遠一些的牆上掛着一條紅色的橫幅,上面寫有這個年代應該有的字。
“全面建成小康社會!”
他一字不落地把橫條唸完。
“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瓦羅蘭?”他再次唸了一遍。
“我要,全面建成小康社會?”
張啓東有些懵,這個想法也不知是從哪裡冒出來的,而且如同一簇火苗,幾乎點燃他內心的所有情緒。
第三遍唸完後,他被一股怪力往前推了兩步。
一個踉蹌後,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攤開,一張被攥得非常皺,整張沾滿汗水的“兩元錢”滾落到地上。
“我想起來了!”張啓東撿起錢,又看了看周圍環境。
這本來應該是一個美好的午後,他辛苦辛苦用一週時間,在一個施工完畢的工地撿廢鐵釘、啤酒瓶、破紙箱等垃圾,攢了整整四元錢。
就在他高高興興地迎着晚霞,踏着春風走向小賣鋪時,他被搶了——對手是三個和他差不多大的小屁孩。
在他辛苦撿垃圾的時候,這三個小孩一直在工地上玩耍。
從嚴格意義上來說,這是他張啓東第一次,被人生教育。
這三個小孩告訴他,辛苦得來的東西有時候不一定是自己的,只要沒別人強,隨時可能被搶走。同理,只要你夠強,打架夠兇,很多東西都能輕易到手。
起碼孩童時代如此。
再退一步,起碼孤兒的孩童時代,就是這樣!
“三個小屁孩,呵呵!”
撿起錢,張啓東捂着自己的臉,止不住笑出了聲。
如果他沒帶着記憶回來,說不定走一百遍都是註定被搶。
可是現在,他要讓這三個小屁孩知道,花兒爲什麼這樣紅!
回憶着以前的走路姿勢,張啓東瘦小的身軀開始隨風前行,直到那三個“小屁孩”出現,他才意識到,事情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