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一聲漫不經心的嘲笑響起,所有人的眼光再次落在了林一的身上。
威嚴受到了挑釁,胡老大的臉色一沉。他顧不得去理會甲子道,而是擺出長輩的身份,以馭下的口吻叱道:“你一個才入夥的小子,怎敢如此的放肆……”
林一眼皮一翻,竟是收起了腳下的飛劍,凌空而立。於此剎那,其身上的元嬰威勢緩緩散出,懾人的殺氣頓時籠罩了整個青石峽。不待衆人驚詫,他緩步往前,轉瞬間便來至敵我雙方的當間,這才衝着目瞪口呆的胡老大說道:“我本不想多事,可被你等惹到了頭上,誰說不是命數使然呢……”
衆散修神色大變,一個個御劍的身形晃動起來,更有人悄悄往後挪動,分明是想着趁機溜之大吉!胡老大的臉色急遽變幻了幾下,禁不住暗啐了一口。真他孃的晦氣啊!這麼一個愣頭愣腦的傢伙竟然是位元嬰前輩……這……這不成心坑人嗎!
忽而察覺同夥膽怯,胡老大不由得暗中焦急起來。眼珠子急轉,他忙擠出笑臉來,衝着林一躬身施禮道:“呵呵!請恕在下眼拙,原來是前輩當面……我等又怎敢輕捋虎鬚呢!阮家一事暫且作罷,告辭了……”
胡老大的口中敷衍着,心頭卻在暗自腹誹不止。元嬰修士很了不起嗎?好漢不眼前虧,老子怕了你還不成!他東張西望着,與同伴們使着眼色,便欲藉機脫身。其見風使舵的伎倆無往而不利,卻於此時沒了用處,有人冷聲道:“我話未說完,誰敢擅自離去……”
這話語聲不高,卻清晰入耳,便若陣陣驚雷從心頭碾過!胡老大一怔。這小子……這位前輩的口氣不善啊!他於惶然中擡眼望去,見對方嘴角上揚,面帶冷笑,雙眸中有隱隱的赤芒閃動,尤其是那周身上下所散發出來的狂傲氣勢,着實令人不敢睥睨!
衆散修驚愕之時,阮家三人卻是喜從天降。於生死存亡之際,有元嬰修士出手相幫,阮家命不該絕啊!阮之廣與阮之安面面相覷之後,不敢怠慢,忙與阮青玉一同奔至林一近前,施禮道:“見過林前輩……”
擺擺手示意阮家三人不必拘禮,林一兀自面對那夥散修。他衝着胡老大不緊不慢地說道:“之前,你曾與我、與阮家皆是兩條路!而今日此時,爲示公允,我同樣許你兩條路好走!胡老大,你以爲然否?”
“於前輩面前,晚輩怎可作大?還請直呼賤名即可!呵呵!在下姓胡,單名一個子……”一個身軀粗壯且兇惡的漢子,竟然於此時帶着滿臉諂媚的笑容來,怎麼看怎麼透着怪異!他很是乖覺地拱拱手,陪着小心問道:“敢問,前輩與我等是怎樣的兩條路呢?呵呵……”
鬍子?這姓名倒也簡單好記啊!林一尚未說話,忽而眉梢輕挑,霍然伸手一抓,一道龍影脫臂迅猛而去。
衆人駭然之時,一聲慘叫聲響起。
不待胡老大等人回過神來,林一的身前三丈處已多了一個被縛住手腳的人影。那正是偷偷溜走的甲子道,纔將動身便被抓了回來,卻已是出不了聲,驚秫的神情中盡是絕望與哀求之意。
“這便是擅自離去的下場……”冷冷的眼光睨過衆散修,林一手上輕輕用力,甲子道無力地悶哼了一聲,嘴角溢出了血。
這是要將人活活捏死啊!胡老大眸中兇光一閃,隨即又佯作笑臉,忙出聲求饒道:“前輩!還請前輩手下留情啊!他不過一個畜生般的東西,您老人家何須與其一般見識呢?那兩條路是……”
半空之中,林一面對甲子道的慘狀熟視無睹,卻頗爲玩味地打量着胡老大一干人。這一夥散修雖說烏合之衆,卻又一個個神色不定,身上透着隱隱的殺氣,與天震門的那些弟子相較,前後兩者可謂是不分彼此,同爲兇頑難馴之輩!
林一神色不變,卻突然往下揮臂一甩。一道人影倏然砸向了百丈之下的地面,接着便是“砰”的一聲悶響,只剩下半條命的甲子道呻吟起來——
“前輩……饒命啊……”
胡老大的嘴角抽搐了下,兩個散修匆忙奔下去救起了甲子道。
“兩條路,要麼歸順於我!要麼,這青石峽便是爾等的葬身之地……”一把將甲子道摔了個半死不活,林一漠然開口說道。他這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卻比胡老大的手段來得更爲的強悍而霸道!
“要我等歸順於你?”胡老大瞪起了眼珠子!自家便是一夥強人,未想到還有更爲強橫之人!他這會兒嚐到了被人逼迫的滋味,神色一窒。少頃,其衝着左右暗示了下,隨即目露兇光,脖子一梗,惡聲啐道:“我等天生地養,自有一番逍遙自在,又怎會作那卑躬屈膝之輩?你莫要依仗着修爲欺人,恕不從命……”
“哼!誰敢不從?”林一冷哼一聲,周身氣勢沛然而出,咄咄逼人。
見狀,阮家三人不敢出聲,忙往後躲避。而一衆散修忙亂過後,卻於此時兇相畢露。以胡老大爲首的七位金丹修士緩緩散開,竟是擺出了羣狼伏虎的架勢,餘者則是於不遠處聚在一起,蓄勢以待!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這位前輩莫要欺人太甚!我等竭力一拼,不免魚死網破的下場……”窮兇極惡的胡老大不再矯飾,而是與一夥子同伴紛紛祭出了法寶,驅動了飛劍。與其看來,己方二、三十人,皆爲驍勇善戰之輩,未必不能與一個元嬰初期的修士周旋一番。再者說了,勢頭若有不妙,一鬨而散各自逃命便是。
這一夥散修,看似烏合之衆,卻不失狡詐與兇悍!林一暗忖,本以爲搬出自身的修爲可免去些許的麻煩,而眼下看來,不動手是不行了!他冷冷一笑,眼光掠過一個個猙獰的嘴臉,說道:“還曉得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道理?真乃無恥者無畏也!”
面對如此的嘲諷,胡老大不僅是無動於衷,反而是帶着同夥如同狼羣一般的散開,擺出一個進可攻、退可守的陣勢來。
林一搖搖頭,輕聲自語道:“膽大妄爲……”其話音未落,忽有數丈長的赤芒奪眸而出,隨之有更爲凌厲的殺氣洶涌四去。
好驚人的氣勢呀!震駭之中,胡老大凶悍依舊,不忘大聲吼道:“兄弟們!併肩子上啊……”
林一根本不待飛劍來襲,便已於原地失去了身影。轉念之間,便是“砰”的一聲悶響,又是“哎呦”一聲慘叫,有人從飛劍上一頭栽了下去。
尚不待衆人明白過來,又是“砰‘砰’砰”一連串的悶響與慘叫聲,幾位金丹初期的散修竟是一個接着一個摔下了飛劍。
衆散修一時無措,胡老大急了,再次吼叫道:“愣着作甚?動手啊……”恰於此時,林一現出了身形,隔空又是幾拳擊去。餘下的金丹修士卻渾然不知躲避,盡數被一一打翻墜地。
眨巴眼的工夫,七位金丹修士只剩下了胡老大一人在目瞪口呆。
覆巢之下無完卵啊!那些築基散修再亦顧不得許多,扭頭四下逃散。
林一對胡老大不作理會,而是厲聲喝道:“都與我站住!違者,殺!”他張口吐出金龍劍,瞬間便化作萬千的金光漫天撒去。
頃刻之間,無所不在的殺氣令人窒息而無從躲避,胡老大禁不住手忙腳亂起來。這年輕的元嬰修士真會如此的厲害呢?其隔空一拳便將人打翻了,若是再祭出法寶來,豈不要引頸就死……
罷了!大廈將傾,非一木所支也!光棍不吃眼前虧,還是趁機逃命要緊!若再稍有遲疑,只怕是想走亦走不掉了!
心念急轉,胡老大不敢逞強,雙手迅疾掐出一個手訣來。一層青色的光芒閃過,其身影倏然遠遁而去。
與此同時,萬千的金光化作道道凌厲的劍芒,於瞬息間籠罩住了數百丈的方圓。那些抱頭鼠竄的散修,盡數被玄天劍陣所圍困。
隨即察覺到了胡老大逃遁,林一不由微愕!本想逼胡老大屈服,卻不料此人還擅長遁術!若是縱其離去,豈不是留下個禍害!
林一驅動神識,轉眼間便於千里之外見到了胡老大的身影。逃竄的這般神速,怕是與自己的風遁術亦不遑多讓啊!他眉頭輕皺,隨手掐動手訣。霎時,半空中發出輕微的一聲爆響,其身影驟然消失——
少頃,兩千裡之外,突然又是一聲悶響,竟是憑空閃現出了兩個人影來。有所不同的是,一人被撞得‘哎呦’大叫着墜落下去,另一人倒是安然無恙,唯獨嘴角掛着苦笑。
這“破空遁”雖說難以操縱自如,卻稍有改觀。可即便用神識鎖定胡老大,林一還是與對方撞在了一起。還好,至少有個墊背的了!
許久未用的龍鬚鞭脫腕而去,林一擡手一招,胡老大頓時飛了上來,卻被密密匝匝綁縛着已掙扎不得。他又是虛空一抓,將對方拎至近前。
“哎呀……前輩饒命啊!”方纔,胡老大差點沒被撞得昏死過去。未及喘口氣便被縛住了手腳,這才明白被人生擒活捉了,他早已是嚇得魂飛魄散,不由得拼命大喊:“晚輩心甘情願地歸順啦!千載萬載,永不悔改,只求苟活……”
林一輕哼了一聲,說道:“歸不歸順在於你,殺不殺你在於我……”他將對方拎在手下,再次催動“破空遁”,二人頓時於原地失去了身影。
轉瞬過後,又是“砰”的一下,青石峽中碎石飛濺,塵屑四起……
有人哭喊道:“前輩!你乾脆殺了我吧!鬍子可經受不得這般的折磨,真真的要被摔死了啊……”
“聒噪!”有人輕聲叱了一句,又自語道:“我又不是成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