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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與檯安返回之際,途中遇上了林一,遭致脅迫之下,而不得不重返混沌。他如今已是羅天境界的高人,修爲獨步天下。尤爲甚者,他不僅熟知九天路徑,還要尋找諸位清算舊賬。此後更是以分身重創嶽某,我二人九死一生……”
嶽凡自顧分說不停,在場的衆人則是驚愕難耐。
林一他不過一個小輩,如今已是堪比帝皇至尊的羅天高人?而正當魔修一行奔赴混沌而爭鬥不休之際,卻被他趁虛而入奪取了魔城?不僅如此,他還隨後追來,無非是等着衆人兩敗俱傷的時候,再突然現身而一舉定乾坤?不、不,最爲驚人的是,他竟然熟知九天路徑……
凌道顧不得與天寧動手,急忙散開神識看向四方。他相信嶽凡的話,那小子什麼壞事都幹得出來。
天寧愣怔了下,再次拿出那塊白玉圓盤而默默打量。若說神器有假,原本是個藉口。眼下想來,莫非一語成讖?
天棄同樣是在擡眼張望,好像是明白了什麼。
脩濟與申達兩人則是面面相覷,各自神色莫名。
嶽凡終於道出了實情,回首與檯安換了個眼色而雙雙鬆了一口氣。既然與那人撕破了臉皮,只得尋求庇護。
這一刻,曾經生死相爭而糾纏不休的魔修雙方,想法出奇的一致,上當了。
一夥人忙着打生打死的時候,竟然有人躲在暗處壁上觀,還神不知鬼不覺,想一想都能驚得人一身冷汗。關鍵在於那個人並非等閒之輩,素來以狡詐著稱。他的用意不言而喻,就是要讓諸位魔修高手自相殘殺。幸虧嶽凡與檯安的及時到來,不然的話……
“唉……”
便於此時,一聲若有若無的嘆息聲從遠處傳來。
那一聲嘆息極爲微弱,卻不啻於一聲驚雷!
正在惕然四顧的衆人皆是一怔,忙循聲看去。
“呵呵……”
而嘆息未止,接着又是笑聲傳來。若說嘆息中還帶着一絲無奈的情緒,而隨後的笑聲中卻充滿着一種不羈的輕鬆與灑然。
“是他……他來了……”
嶽凡臉色大變,忙出聲提醒。檯安衝他暗暗示意,隨即兩人慢慢往後退去。來到此處就是爲了活命,臨機應變方爲上策。
凌道兩眼一縮,手中的魔槍煞氣環繞。當初的九龍塘之戰過後,他一直耿耿於懷。如今又要仇人相見,倒也運氣不錯。
天棄與兩位大巫皆神色凝重。
天寧則是收起手中的玉盤,枯瘦的臉上透着一絲落寞。
他,除了林一,還能有誰?真是白白活了無數萬年,竟被一個後生晚輩玩弄於鼓掌之間。真的老了,大浪淘沙,不復往日也……
千里之外,憑空冒出一道灰衣人影。他大袖飄飄,亂髮飛揚,凌空虛踏,舉止灑脫。須臾之間,人已到了數千丈的遠處。明亮的日光下,那年輕的令人妒忌的面龐上透着一層溫暖如玉的光澤。尤其他熠熠生輝的雙眸,以及微翹的嘴角掛着一抹笑意,整個人顯得淡然從容,而又威勢天成!
林一來了,或者說比嶽凡、檯安還早了一步。本想看場熱鬧,卻被那兩人擾了興致。再躲下去已然無趣,倒不妨站出來坦然面對。他在兩、三千丈外慢慢停下,落落大方地舉手示意道:“諸位老友,別來無恙否……”
凌道陰沉不語,神色狐疑。
那道灰衣人影很熟悉,卻又很陌生。記得在當年的九龍塘,那小子的修爲可是一目瞭然。而眼下此時,他竟然讓人看不出深淺。尤其是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莫名威勢,竟然與師尊玄霄帝皇有着幾分彷彿……
天棄的兩眼中精光閃爍,臉上隱有怒意。他原本對那個林一青睞有加,只可惜那個小子太過於桀驁不馴。要知道他先是不識擡舉,後又揚長而去。如此倒也罷了,他竟敢趁虛而入,毀去了魔城根基,斷絕了魔修的退路。他莫非真的以爲有了天緣眷顧,便可爲所欲爲……
脩濟與申達也是一聲不吭,各自暗暗戒備。
嶽凡與檯安遠遠躲開,卻依然是禮數周到,各自衝着林一拱手致意,好像之前的告狀理所當然。這就叫凡事有餘地,生機多一線。
天寧見凌道與天棄皆不言語,只得將玉盤藏於袖中,慢慢往前迎了幾步,接着又撫須端詳了片刻,這纔出聲問道:“林老弟,緣何嘆息,又緣何發笑……”
林一站穩身形,隨聲答道:“適逢高人切磋,欲有所觀摩借鑑,遂不得如願,故而感到惋惜!至於發笑……”他揹負雙手,嘴角一咧,又道:“再次見到諸位,喜不自禁呢,呵呵……”他又笑了兩聲,像是由衷而發的愉悅,再加上那春風滿面的樣子,與嶽凡所說的膽大包天的惡徒簡直是判若兩人。
天寧臉上的皺紋挪動了下,或是也想報以隨和的笑容,卻沒笑出來,反倒顯得神情僵硬。他沉吟了下,佯作鎮定道:“據悉,你奪取了魔城,生擒了伏靈……”他的話還沒有問完,眼角猛地抽搐着,慢慢閉上了嘴巴。只見對方連連點頭,極爲爽快地應承道:“林某尚須補充一二,鬼日、鬼夜兩位大巫也帶着屬下高手悉數歸順。”
魔修的七位大巫,竟然被生擒了一半。這分明就是要一網打盡的勢頭,太過於聳人聽聞。好吧,啥也不用說了!
天寧只覺得心頭冰冷,再顧不得多想,猛然擡手一揮,慍怒道:“林一!老夫我仁至義盡,你卻肆意妄爲……”此時的天棄與兩位大巫倒是與他心有默契,根本不用示意,倏然衝出去數千丈,瞬間封住了林一的退路。凌道也跟着順勢往前,顯然是要聯手對付那個心腹大患。嶽凡與檯安則是遲疑了下,也相互散開並擺出一個防禦的架勢。
轉眼之間,林一已被七位高手困在了當間。而他身陷重圍,並無半點兒驚慌,只是神色中稍顯意外,卻又不以爲然地搖了搖頭。
本想等着魔修的衆人拼個兩敗俱傷,再現身撿便宜。而嶽凡與檯安的舉動,使得一切化作泡影。這就叫人算不如天算,再好的計謀還是離不開一雙鐵拳定輸贏!
不過,林某既然來了,便要邁過這最後一道坎!
“仁至義盡?”
林一眉梢一挑,不慌不忙道:“林某先是救了兩位長老與七位大巫的性命,接着又被拉出來當作奪取魔城的藉口,前後從未得到半句致謝,末了還被逼得落荒而逃。這究竟是仁至義盡,還是忘恩負義……”他不容駁斥,又頗爲感慨地自語道:“寧交真小人,莫識僞君子,古人誠不欺我……”
這番話像是耳光,掌掌見血。
當年吃虧也就罷了,誰讓自家弱小呢,而如今還來這一套,就是真將林某當傻子了。既然你找不痛快,就別怪我話語無情。
“往事已往,無須多提。你潛行至此,意欲何爲?”
天寧老臉難看,忙擺手迴避。天棄與兩位大巫也是心知肚明,各自神色發窘。
凌道冷眼旁觀,心緒莫名地哼了一聲。那人並非一無是處,至少罵起人來很痛快。
林一倒是從善如流,坦然道:“不提也罷,只論眼前。林某到此,用意有二……”
天寧尷尬稍緩,凝神細聽。
“林某如今已是千荒至尊,魔城之主。放眼八荒,難尋敵手啊……”
林一高手寂寞般地搖了搖頭,隨即又眼光一轉,咄咄逼人道:“而林某卻對凌道魔尊與天棄長老仰慕已久,今日特來討教。兩位不妨聯手,以免意外,呵呵……”他只說出了一個用意,便再沒有開口的機會。尤其是他故作矜持的笑聲,着實叫人忍無可忍!
天棄之強大,堪稱魔修九大高人之首。而凌道的修爲則是介乎於洞天、羅天的境界,便是天寧、天棄加起來也不是他的對手。而如今不僅有人挑戰,還將這兩位一起拉上。這不是挑戰,這是找死!
凌道倒是沒有發作,唯有眼光中的寒意更濃。
天棄一甩亂髮,劍眉倒豎,怒叱道:“狂妄!無須聯手,我一個人便可收拾你!”
他與凌道的同仇敵愾乃權宜之計,曾經的恩怨並未消解。讓他二人聯手,真是天大的笑話,羞辱人呢?
“稍安勿躁!他在重圍之中,斷無可乘之機!”
還是天寧心思機敏,急忙出聲制止。那個年輕人是有備而來,所謂的討教不過是避免以寡敵衆的藉口。他一言道破玄機,又道:“林一!伏靈與鬼日、鬼夜何在?交出他三人,你我有話好說。”
林一聳聳肩頭,眼光掠過四周,說道:“成王敗寇,無須贅言。即使林某以一敵七,又何所懼哉……”
他神色不屑,傲然的話語中透着隱隱的邪狂之意。贏了自然會得到一切,輸了則根本不用囉嗦。
“呵呵!好一個成王敗寇!”
天棄怒極生笑,擡手一擺,不容天寧勸說,徑自緩緩往前迎去,帶着濃重的殺氣又道:“據說你神通驚人,不知魔修的手段又如何,敢否與我一較高下,也好讓在場的各位心服口服……”
這位魔修長老看似強橫且極爲霸道,卻並非一個莽撞之人。以己之長攻敵之短,方可立於不敗之地。他要讓不知好歹的對手自食其果!
林一不置可否地微微一笑,神色中似有遲疑。
天棄豪氣大盛,揚聲道:“在你我分出勝負之前,不容外人插手。天寧師兄,予以見證……”
在場者均爲魔修,還有外人存在嗎?
凌道面帶冷笑,手中的魔槍緩緩背在了身後。他對於天棄的告誡,置若罔聞。對於林一的挑釁,更是無動於衷。
不過,如今倒是要看看那小子有何長進。只憑借魔修的手段,他還能如當年的九龍塘那般的強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