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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地之上,只剩下兩位老者的身影。
馬原與羊甲默然相對,又雙雙鬧不明白。
有關紫霄殿內的詳情,真的沒人不知道。而那位林一、林前輩,之前還是溫和隨意,隨後卻突然變得無情起來,並嚴禁兩人靠近紫霄殿半步。敢有不從,必將大禍臨頭!
眼下此時,又該何去何從?
馬原轉首遠眺,若有所失道:“本想前往神霄界天見識一番,誰料就此而終……”
羊甲手撫鬍鬚,出聲安慰道:“道友且知足吧!我等得以至此,已屬機緣不淺。那位林尊不似乖戾之人,既有反常,必有緣由啊!”
馬原點了點頭,感慨道:“這九天塔內,一層常在,二層火,三層冰,四層混沌,五層萬物生,六層萬靈生,七層萬法生,八層萬界生,九層神界成,可謂玄妙多多,而界天不同。族中典籍所載,誠不欺我啊!只可惜……”他搖了搖頭,釋懷道:“罷了!那紫霄殿與神霄界天,乃高人們逞威顯聖的所在……”
……
在綿延起伏的原野之間,一道通體紫赤的山峰拔地而起。其佔地千里,四壁陡峭,萬丈峰巔直插雲霄。而它峰巔之上,竟然矗立着一座石殿,高大巍峨且又神秘莫測!
山峰腳下的百里之外,兄弟三人落下身形。
紫霄界天,高空禁制已大爲緩解。只要避開天穹結界,倒也飛遁自如。
虎頭昂首張望,好奇道:“將石頭房子壘砌如此之高,不是嚇唬人嗎?老大……”他招呼一聲,接着說道:“何故遲疑不前,乾脆衝進去瞧一瞧啊……”
老龍抱着膀子晃了兩步,衝着虎頭上下打量。對方纔要躲閃,他則是昂起下巴,笑着教訓道:“你不妨先行探路,我與老大在此恭候佳音!”
虎頭哼了一聲,還是扛着鐵棒躲到一旁,頗顯精明地說道:“只要老大發話,你以爲我不敢啊?見機不妙,咱轉身就跑。總好過天星那丫頭,死裡逃生被人救了……”他兩眼一閃,帶着青腫未消的一張虎臉憨憨又笑:“哎、我說兄弟,你爲啥不敢讓她當面謝過你這個恩人呢,虎哥一直很是糊塗啊……”
一男一女赤身相對,哪怕當時你死我活,也不能讓人瞧見,尤其是這個好事的虎頭。不然的話,以後再也沒有說清楚的時候!
老龍有些悔不當初,便如英雄失節的無奈。他暗暗咬了咬牙,索性來個置之不理,轉身與林一併肩而立,想了想說道:“天星遭致伏擊,必有洞天后期高手相助。而她倉促逃命,卻並不知曉對手來歷。紫霄殿中太過詭異,老大……”
林一從遠處收回眼光,隨聲道:“你之不解,我之所慮。而就此以爲千荒與魔荒兩家已聯手對付妖荒,未免有些牽強。不過,正如虎頭所說,我兄弟已無從迴避……”
老龍吃過莽撞的大虧,如今算是兩世爲人,不想再重蹈覆轍,唯有事事謹慎。若是依着他的猜測,爲了搶奪機緣,魔荒、千荒與妖荒已翻臉動手。而天星身爲妖皇弟子,難逃池魚之殃。此時此刻,紫霄殿內必是危機四伏。兄弟三人是知難而上,還是另尋他策,着實要好好斟酌一番!
林一遲疑了下,又道:“我有意讓你與虎頭躲入龍圈……”他有意在此停下,便有心交代幾句。而思前想後,還是對兩位兄弟有些放心不下。或許避免親臨險地,纔是真正的萬全之策。
“不……”
“虎頭也不!如此將我兄弟又置於何地?”
林一的話音沒落,已惹來老龍與虎頭的齊聲反對。
好不易來到此處,卻要躲入龍圈,兄弟倆那是堅決不樂意!
林一早有所料,忙擡手止住兩人,接着說道:“且罷!進退由我吩咐,不得抗命……”
“老龍自當令行禁止……”
“哈!老大真是多此一舉,你還信不過虎頭嗎?”
林一衝着兄弟倆微笑了下,不予多說,又擡頭四望,見遠近並無異常,隨即手臂一揮,示意道:“縱然刀山火海,且走上一遭!”言罷,人已拔地而起。老龍與虎頭緊隨其後,三道身影直奔前方的萬丈高峰飛去。
……
石殿四方,長寬百丈,高約三十丈,爲紫石壘就,且四周各有數十根丈餘粗細的石柱撐起蓋頂。整座大殿,下與山峰相連,上與天穹相接,極爲古樸渾重而又氣象不凡!
兄弟三人由峰下飛臨石殿,沒有貿然闖入,而是在數十丈外圍着轉了幾圈之後,這才緩緩尋至一處所在。
一排高大的石柱之間,有整條巨石桁架門樑,上面並無字跡,只有日月星辰的浮雕刻繪。其下方的石牆則是洞開一道十餘丈高的豁口,無門無扇,卻晦暗幽深,使人不辨端倪。淺而易見,這應該便是石殿的殿門。
林一在殿門前稍稍打量,隨即飛奔入內。兄弟倆刀棒在手而如影隨形,真正的寸步不離。
轉眼之間,景色變幻。
林一止住身形,兩眼中血光閃動。老龍與虎頭則是一左一右,各自神情戒備。
殿內並沒有想象中的高大,反而很是狹小。恍惚之間,好像是踏入一個逼仄的石室。數丈高,十餘丈方圓的石室之中,爲紫石鋪地,上面還有斑斑血跡以及烈焰灼燒的痕跡。除此之外,並無它物,只有對面那緊挨着的九道封閉的石門。
人的一生,總在期待着一扇又一扇門的開啓。由此及彼,不斷尋覓、攀越而有所獲。不過,當數道門同時出現,人們便會陷入抉擇的痛苦之中。更何況一模一樣的九道門呢……
虎頭惕然片刻,隨即又閒不住了。他俯身打量着地上的血跡,拎着鐵棒邁着虎步,便如在山林間尋蹤覓跡般的模樣,接着將九道石門又一一查看,搖晃着腦袋說道:“老大!依我之見,這九門或以陣法排序,萬萬不可大意……”
老龍見虎頭說的煞有其事,好奇道:“虎頭!你祖上傳承倒是涉獵頗廣,竟然懂得陣法?”
虎頭哼哼道:“那是自然!虎哥何許人也……”他還想接着吹噓,卻迎頭遇上兩道紫赤光芒,急忙躲閃,嫌棄道:“老大又拿眼光嚇人,你明知虎頭怕鬼!”
林一站着沒動,而兩眼中的幻瞳光芒卻是奪然而出。他將四周細細查看一遍,旋即已恢復常態。
老龍卻是啐道:“我呸!你當老大是鬼不成……”
虎頭看向老龍,憨憨道:“分明是你在消遣老大,我何時說過……”
兄弟倆在一起,能有片刻的安閒都極爲難得。眼下此際,猶然不忘鬥嘴。或許,這便是兄弟相伴的一個樂趣!
林一見兩人又要沒完沒了,被迫出聲道:“虎頭既然有所專長,來日傳你禁法之道,而此處卻與陣法無關……”
虎頭臉色一苦,忙道:“虎頭愚笨,不堪造就。老大你還是饒了我吧!”
老龍問道:“老大可有計較……?”
有何計較?全憑運氣!林一搖了搖頭卻無意多說,擡腳往前。兄弟倆精神一振,隨其而動。他徑自走至九道石門的當中一道,伸手緩緩推去。
厚重的石門無聲而開,一片耀眼的紫色光芒霎時籠罩門洞。神識之中,竟然看不分明。
老龍搶前一步,示意道:“老大!我來探路……”
林一稍加思索,一把攔住老龍,衝着躍躍欲試的虎頭吩咐道:“將餘下的八道石門盡數開啓!”
虎頭應聲而去,隨即拳腳棒子齊用,一陣砰砰悶響,轉瞬之間已將左右的石門一一打開,接着一陣風般的回到原地,洋洋自得道:“交令!”
那八道石門開啓之後,同樣籠罩在紫色的光芒之中,彼此之間並無不同,卻又透着莫名的詭異!
林一微微皺眉,衝着前方下巴一擡,不容置疑道:“管他幾道門,且擇一而去。老龍先行,虎頭跟上,我來殿後。切忌遠離,臨機應變!”
老龍不加遲疑,身形一閃便已消失在光芒之中。虎頭豈肯落後,緊跟其上。林一隨後擡腳踏向門洞,卻不忘回頭匆匆一瞥。當兄弟三人相繼離去,九道石門齊齊無聲關閉……
……
這是一道峽谷。
不!這是一個十餘丈高寬,前無盡頭的巨大的甬道。上下左右皆爲紫石壘砌,渾然整體而毫無縫隙。刀棒相加,火星四濺卻不傷分毫。神識探查,同樣不得侵入三寸。卻有闇弱的紫色光芒從遠處涌來,透着異樣的神秘!
兄弟三人張望片刻,又彼此換了個眼神,相繼慢慢挪動腳步。
一炷香之後,情形如舊。
半個時辰過去,異常的寂靜令人窒息!而筆直的甬道與隱約的光芒還是不見盡頭,給人一種原地踏步的恍惚!
不知不覺間,老龍腳下加快。
虎頭隨後,大步無聲。
林一則是一手揹負,一手金龍劍斜指。法力所致,三尺劍芒吞吐不定。他兀自不慌不忙且氣勢沉凝,卻忽而眼光閃動,急聲道:“老龍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