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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天上怪物的指引、或是押送下,兄弟三人行走在草原之中。
當然,此行少不了元信子。
這位洞天高手毅然決然隻身前行,卻探路未果,反倒是惹來了禍端。如今他身上依舊是纏縛着十幾條手腕粗細的長蛇,個個五彩斑斕且蠕動不停而又難以掙脫。任其再是驚恐萬狀,別人也愛莫能助,最終只得強撐着爬起來被迫前行。
厲粟等五位梵天修士的運氣倒是不錯,晚行了幾步路,堪堪躲過一劫!
草原寬闊,直通天際。四人並未就此一路走下去,而是在越過了百里遠處的一座小山之後,便各自停了下來。
元信子身上充當繩索的長蛇,也隨即一一竄入草叢而不見了蹤影。他餘悸未消,兀自滿臉的晦氣。
林一與老龍、虎頭立足未穩,已是瞠目色變。
小山佔地七八里,高約數百丈,恰似一道屏障擋住了背後的一切。唯有置身此地,方知情景迥異!
山腳往前,是一方塌陷出的大坑,足有數十里長,形同一道隱蔽的峽谷。而初臨剎那,凌亂的殺氣與濃烈的血腥便迎面撲來,更是有喧鬧的嘈雜聲與一道道冰冷的眼光霍然而至,使人無所適從且又詫然莫名!
峽谷之中,有樹枝搭建的草棚,有熊熊燃燒的火光,還有一頭頭形狀古怪的野獸,以及數百個赤身裸體的壯漢。
那天上的怪物已然落在谷中,所騎乘的漢子則是跳了下來一陣吼叫。緊接着身影晃動而人獸嘶鳴,場面甚爲混亂。而不過少頃,幾個壯漢衝出了人羣,竟是直奔駐足觀望的四人而來。
“不妙啊!我兄弟這是闖入人家老巢了,乾脆跑他孃的……”虎頭雖是渾天不怕,卻吃過一次虧,如今又見到如此陣勢,難免底氣不足,便想着抽身跑路,不由得伸手扯向老龍。
老龍卻是手臂一甩,低聲叱道:“老大絕非任人宰割之輩,給我閉嘴!”
虎頭忙又轉身道:“老大……”
林一沒有理會虎頭,而是緊緊盯着前方,並傳音道:“元信子,且將所見所聞說來聽聽……”
元信子惴惴不安地說道:“在下尋覓至此,稍加查看,便已被那怪人怪獸發現,而想要躲避爲時已晚,怎奈有所不敵,只得強行離去,誰料轉瞬遭致禍端。林尊!小心……”他話沒說完,五個高大的壯漢已衝到了近前,並揮舞起手中的棍棒。
虎頭是個吃請不吃橫的傢伙,擡手便要扯出鐵棒硬拼,並瞪眼啐道:“不就比老子的個頭高些,長得醜些,誰怕誰啊……”
見狀,老龍也忍不住有了拔刀的念頭。
元信子四下張望,叫苦不迭。且不論九天塔禁制的詭異,那些怪人的強大與兇悍卻是毋容置疑。一旦彼此動起手來,情形可想而知!
林一始終在留意着四周的動靜,不由得兩眼微縮而血光一閃。一行四人被押解至此,只是爲了送死?莫非之前所料有誤……
與之同時,那五個壯漢手中的棍棒並未落下,而是圍在四人的身後吆喝着驅趕起來。
突生變數,林一忙與老龍與虎頭暗中示意,徑自擡腳往前。兄弟倆知道不便莽撞,跟着走向峽谷。元信子已是身不由己,只得隨後亦步亦趨。
林一的身高與元信子相仿,卻比兩位兄弟矮了一頭。而那五個壯漢,不僅比老龍、虎頭高出一頭,還要粗大一圈。尤其是各自手持的棒子,足有一丈多長,且非金非鐵,並帶着尖刺,很是嚇人!
不過片刻的工夫,一行四人被帶到了一堆篝火前。
那五個壯漢怪腔怪調地叫嚷了一通之後,相繼揚長而去。接着有人到了近前,將所抱之物“撲通”扔在地上,又是吼了幾聲才轉身離開。
四位初來乍到者怔然原地,皆作懵懂不明狀!
面前的幾樣東西,應該稱之爲兵器。兩根碗口粗細的木棒,皆有丈餘長;一把石頭打造的錘子,似圓似方,如同凡俗鄉間的石磙,無非是多出來一個手柄罷了,看起很是粗笨沉重。除此之外,還有一把七八尺長的鐵刀,卻背厚鋒鈍,更像是一塊小門扇……
“嗚嗚——”
有低沉的號角聲突如其來,彷如天地悲號,又似寒風嗚咽。隨之剎那,整個峽谷頓時陣陣顫抖,緊接着人影晃動,怪獸嘶鳴,狂躁而又凌亂的殺機充斥四方。
四人猶自不明所以,便被一羣手持兵器的壯漢連連吆喝催促。
元信子似有恍悟,忙伸手搶過一根木棒抱在懷裡。
哪怕人再糊塗,也知道順勢而爲。
虎頭跟着撿起一根棒子。
老龍抓起了刀。
或許是三人順從聽話的緣故,一羣壯漢連連點頭,並叫嚷着動身往前。
林一兩手空空,纔要轉身挪步,一坨黑影“呼”的一下飛了過來,還有人怒聲叱呵。他只得輕舒猿臂伸手去接,卻又連退幾步。而其兀自緊緊抓着拋來之物,陰沉的臉色中頗顯無奈。
元信子以及虎頭與老龍,雖說迫不得已,各自撿起的兵器卻還算趁手。那沒人要的石錘,則是三尺見方且又粗又笨。林一索性來個視而不見,誰料還是沒有矇混過關。石錘不過千斤重,而拋擲之力甚爲兇猛。他不得不借機後退躲閃,以免節外生枝!
不過,那羣壯漢並未趁機發難,而是一個個猙獰大笑着,裹挾四人從峽谷中穿行而過。
林一身高六尺,卻被石錘給佔去了一半。他雙手抓着大腿粗的錘柄,雖舉重若輕,而模樣卻甚爲狼狽。另外三位同伴跟了上來,神情各異。
虎頭見一時安危無虞,漸漸放鬆,本性萌生,笑道:“哈哈!老大莫要與石頭過不去……”
老龍衝着虎頭哼了聲,說道:“老大!鐵刀輕巧,不妨互換……”
元信子拎着棒子,有些不倫不類。身爲修士,何時用過如此粗笨之物。而他卻不敢撒手,生怕招來意外。這峽谷中爲數衆多的怪人怪獸,所欲何爲……
林一沒有理會身後的兄弟倆。他彆扭了片刻,索性將石錘橫在肩頭扛着,雖然逼得腦袋偏轉,卻並不妨礙四下張望。
一切來得眼花繚亂,直至此時,纔算是看清了峽谷中的情形。
那赤裸上身且獸皮束腰的壯漢,足有四、五百之多,皆有一丈多高的個頭,四肢強健而神情彪悍,雖說不見法力修爲,卻遠非尋常的凡人可以相提並論。尤其是一個個力大無窮,堪比修爲不俗的煉體修士!
不過,即便是洪荒的修士來到此處,卻因禁制所限,便如水土不服,而使得諸多神通難以施展,真要是與那些壯漢比較起來,反倒是束手束腳而窘迫多多。這也是一行四人心存顧忌的真正緣由!
還有那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怪獸,已然超出了典籍的認知。倘若眼前的一切,是九天之上的真實再現。豈非是說,在那雲天之外,星宇的盡頭,還有與洪荒、仙域全然不同,且更爲強大莫測的存在?
若真如此,洞天高手將不值一提。山外有山,天外有天。所謂的仙人,與操刀持棒的野蠻漢子又有何異?而三皇相繼下落不明,是否與此有關……
一行四人所經之處,獸骨遍地,雜物成堆,狼藉滿目。沉重的腳步聲與怪獸的嘶吼聲交織一起,再加上隨處晃動的高大身影,以及聞之慾嘔的血腥與令人心悸的殺氣,使得喧雜的峽谷更添幾分陰森可怖!
元信子抱着木棒惶惶四顧,緊走幾步,低聲道:“雖言語不通,卻不難猜測。這數百莽漢是要與人火拼,而我等則不幸成爲了陷陣之卒。林尊!此去凶多吉少啊……”
林一扛着石錘,默默往前。
虎頭聽得清楚,忍不住好奇道:“火拼?糾集數百人廝殺,真是好大的陣仗。所爲何故,對手是誰?”
元信子稍稍閃開一步,小心答道:“我怎知曉……”
虎頭不屑地啐了一口:“啊呸!既不知曉,休得危言聳聽!”
老龍倒拎着鐵刀,沉聲附和一句:“虎頭莫要大意,眼前所見,或也不差……”
虎頭不以爲然道:“那又如何?到時候趁亂走他孃的。嗯!此計甚妙啊!老大,你是否與兄弟我不謀而合……”無人應聲,他自顧又道:“老大!你倒還真像個石匠,哈哈……”
元信子見林一遭致手下的兄弟取笑而無動於衷,不由得暗暗搖頭。
老龍哼道:“情形不明之下,唯有藏拙示弱以圖後計。這便是老大不允我等強行頂撞的道理。再敢胡說八道,我回頭饒不了你……”
一行四人漸漸到了峽谷的盡頭,又被逼着爬上了一頭怪獸。
那充當坐騎的怪獸有一丈多高,三丈多長,四肢粗壯,且遍體鱗甲,還拖着一根醜陋的尾巴。其背上有人駕馭,再騎乘五六人綽綽有餘。
當四人才將各自坐穩,前後百餘頭怪獸相繼衝出了峽谷。鐵蹄轟鳴,塵煙四起。一時之間風馳電掣,猶如人在雲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