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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厲喝響起,寒風捲過山谷。殺氣破空而降,霍然現出一道灰袍身影。其亂髮披肩,濃眉斜豎,兩眼中冷芒閃動,凌人的威勢震懾當場!
“師父……”
仙奴與童家兄弟、百里父子等人,躲在山谷的角落裡。僅有的退路已被阻斷,四周還圍着難以面對的強敵。絕望之中,忽然見到那熟悉的身影,她不由一怔……
“林一……”
金聖正想着盡情掃蕩一番,以便將整個月泉谷給掀個底朝天。被人滅了老巢,還怕那個仇家不現身嗎?誰想纔將動手,頓時立竿見影!來人的模樣、神態、口氣,再也熟悉不過啊!他難以置信地瞪大虎眼,隨即驚喜道:“林一,果然是你!小的們,給本尊擺開陣勢,他只有一人……”
忽聽林一的大名,並再次見到真人,五、六十個妖修皆是心頭一凜。雖說事過多年,紫薇仙境的那場殺戮至今都讓人難以忘懷。而隨着一聲令下,衆人不敢有所忤逆,只得四下散開小心戒備。
金聖雖然氣焰囂張,卻同樣不失謹慎。他趁機後退,並順手摸出一枚玉符來,衝着林一叫囂道:“哈哈!數百年不見,別來無恙否?無須一時半刻,定會有人前來問候……”其所持的乃是一枚特製的傳音符,顯然是早有計較。暫作圍困,以待後援……
一陣風勢過後,山谷中猶然樹枝作響而塵屑飛揚。林一凌空而立,神態睥睨,卻是暗自長舒了一口氣。所幸有所察覺並醒轉過來,這才得以及時趕到了此處。而回首千年,似夢非夢……
見數百丈外的金聖有恃無恐,並揮動着手中的玉符,林一已然有所猜測。他不以爲意地冷冷一笑,沉聲說道:“金毛虎,你此時纔想放出消息,太晚了……”
金聖搖頭說道:“不晚、不晚!只要你敢現身,必將無處可逃……”說着,他催動法力,只想着將手中的玉簡祭出去。
“逃?林某返回衡天,便不怕仇家尋上門來!不過……”林一眉梢斜挑,帶着寒意說道:“你等禍害了界內數百年,該是到了算賬的時候了……”話音未落,他猛然揮動大袖,無數道光芒疾飛而去,霍然化作一道道人影,霎時間已將數十里的一方天空給死死困住。與此同時,其身邊多出四人。其中一粉衣女子嬌呼道:“哎呀!好熱鬧……”
金聖忽見異狀,急忙擡手祭出玉符。而一道光芒尚未遠去,竟是“砰”的一聲炸成粉碎。他凝神看去,頓時目瞪口呆。
山谷四周突然多出來的四、五十人,無一不是仙人的修爲。其中的天仙與金仙的高手,足有半數之多!如此陣勢之下,想要從中逃命都難,更莫說祭出玉符傳出音訊……
尤爲甚者,林一身旁的四人更是來歷不凡。那女子的天仙修爲倒還尋常,而那三位男子儼然已是金仙以上的前輩高人……
數百年不見,林一怎會隨身帶有這麼多強大的幫手?
心頭一哆嗦,金聖氣急敗壞地大吼道:“不是魚死、就是網破,衝出去……”他再也顧不得尋林一的麻煩,只想逃出一條性命。衆多妖修轟然四散,月泉谷之上人影亂竄。
林一衝着身旁的三位男子頷首示意,無暇多說,轉而揚聲喝道:“不得放走一個妖人!敢有頑抗者,格殺勿論……”他仙君初期的威勢沛然而出,閃身衝向前方。一旁的兩位男子左右分開守住了下方的山谷,另一位中年書生則是神色訝然。那粉衣女子卻是連連擺手,搔首弄姿,嗔道:“你爲何不多看我一眼呢,是否還如從前的美貌……”
“短短數百年,他已然從合體修至仙君的境界,着實出人意料……”
“哼!吳先生,你要是知道那小子從金丹至今也不過千年,豈非更嚇一跳……”
粉衣女子衝那書生白了一眼,無心面對廝殺,轉而翩翩落下山谷,自顧道:“我尋仙奴說話去……”
書生微愕,頗爲不快地埋怨道:“你這丫頭遭了冷落,緣何要遷怒他人呢……”他搖了搖頭,擡眼看向四方,暗忖道,他真要將這夥妖修斬盡殺絕?殺伐果斷,倒也不失強者霸道……
突然現身的修士,足有四十八人。其各自聯手施法之下,已然將數十里的一方天空困作禁地。衆人妖人四散突圍,頓遭迎頭痛擊。
金聖揮動雙拳往前衝去,纔去十餘里,一道劍光橫空劈來。其尚不及躲閃,便在“砰——”的一聲悶響中倒飛了出去。那攔路出手者,竟是一位金仙的高手。他咬牙切齒地啐了一口,高聲大吼道:“切勿四散,力使一處,拼了——”
妖修人數佔優,而修爲卻差上一大截,若想分頭逃散,難免遭致一一擊破的下場。這突如其來的一聲大吼,頓時讓一個個兇悍的傢伙回過神來。而其各自尚未合力一處,已有人被飛劍斬落。與此同時,場上情形再變……
月泉谷的天空中,殺機橫虐,光芒亂閃,轟鳴大作。金聖狼狽地穩住了倒飛的身形,只覺得心口陣痛而兩眼發黑。好在自家的身子骨強硬,不然方纔那一下可的真要了老命。哼!林一那廝還想來個一網打盡,簡直是癡心夢想。縱然折去幾個弟子,今日也要猛虎過江!
不過轉念之間,纔要發狠的金聖突然心頭一沉。一道冰寒氣機倏然而至,竟是讓人招架不及。他嚇得閃身躲避,誰料四肢猛然一緊,霎時氣息不暢而法力難繼,竟然無從掙扎。隨之剎那,其木頭人一般被橫拎起來,耳畔傳來熟悉且無情的大喝聲:“金毛虎已然束手待斃……”緊接着兩道清風狼影呼嘯而出,對方再次森然喝道:“壯根、壯葉!看誰不順眼,給我生吞活剝……”
“嗚嗚——”
兩聲撕心裂肺的嚎叫聲響徹天地,令人毛骨悚然。已是天仙后期修爲的天狼兄弟,猛然衝入混亂的人羣。利爪所向,掀起片片腥風血雨。
那是一場赤裸裸的殺戮,真是慘不忍睹啊!金聖瞠目結舌,心痛不已。須臾過後,已有二十多個手下化作亡魂。而那兩頭天狼的修爲高出太多,根本沒有一合之敵。照此下去,豈非要亡族亡種?他急忙拋卻傲慢,放下矜持,苦苦求饒道:“林一,不可濫殺……”
金聖話纔出口,一道詭異的印記突然嵌入眉心。他驀然一怔,臉色慘變,驚駭道:“你……你鎖我神魂……”轉瞬上下霍然一輕,踉踉蹌蹌在半空中站定,其猶自茫然而不知所措。完了!神魂受制,生死不由己!而那小子的修爲……
林一出手制住金聖,並未痛下殺手,而是加以魂禁之術。見四周大勢已定,他嘴角一撇,衝着三丈外神色惶惶的金聖說道:“想要救你徒子徒孫,還不傳令下去,更待何時……”
金聖虎眼一閃,臉皮一陣抽搐。他暗暗咬牙,一摔袍袖,轉身吼道:“都給本尊住手……”
混戰之中,尚有三、四十個妖修在拼命。這夥人並不怕死,血腥的殺戮更能激起瘋狂的獸性。而隨着一聲令下,衆人這才發覺自家的妖王已落入敵手。其面面相覷,隨即一個個呆立原處。勝者爲王,敗者爲奴,古來已然!只是沒有想到,厄運突然降臨……
“啊——”
恰於此時,一聲慘叫聲中,血肉飄散半空,煞是觸目驚心。衆多妖修纔將罷手,又是一陣忙亂。
金聖滿臉怒容,轉身叱道:“林一!你言而無信……”
林一不以爲然地咧咧嘴,衝着遠處喝道:“壯根、壯葉,住手……”
天狼兄弟殺得興起,一時收不住手。忽見四周情形有變,兩人停了下來,帶着滿身的血腥,猙獰一樂,應聲道:“哈哈!我兄弟名爲根深、葉茂……”兩人情不自禁吞嚥着口水,卻對到手的血肉沒了興致。自從有了仙人的修爲之後,其各自的脾性已與往日迥然有別。
大戰已罷,四周的數十修士已然是嚴防以待。兩個清瘦的中年男子由遠至近,帶着恭敬的神情舉手說道:“了道,了凡,見過林公子!這羣妖修如何發落,還請示下……”
林一擡手還了一禮,回首一瞥。
遠處的那位中年書生正自撫須頷首,且面帶微笑,根本沒有上前攙和的意思,卻暗忖不已。藉機壯大聲勢,不失明智。而恩威並施,乃王者風範!
林一眉梢一挑,轉身看向十丈外的兩人,說道:“兩位是否懂得魂禁之術?”
了道與了凡的體態相貌差不多,一高一矮而已,皆神色內斂且舉止沉穩。兩人彼此眼光一碰,轉而異口同聲答道:“瞭然……”
金聖愣怔一旁,東張西望,隨即明白過來,禁不住瞪着虎眼問道:“林一!你待怎樣?”
“哼!你說呢……”林一冷哼一聲,背起雙手。
不過須臾,了道與了凡帶着四位金仙高手,已在三、四十個妖修的體內盡數下了禁制,手段極爲老辣且乾脆利落。看其架勢,當年也是一個個征戰四方的狠人!
直至此時,月泉谷的危機終於煙消雲散。
那一個個羣彪悍且順從的手下,轉瞬間成沒精打采的模樣,使得金聖得悲從心起。唉!壯志未酬,身陷囹圄,合該是命裡一劫啊!見四周衆人漸漸彙集而來,他惴惴不安地盯着林一,忍不住又問:“殺又不殺,放又不放,你究竟有何企圖……”
林一對金聖不予理會,衝着近前的人羣揚聲吩咐:“了道、了凡,你等帶着天狼兄弟與我橫掃界內仙域,將爲非作歹的妖人一一剷除殆盡!”
那兩個中年男子並無異議,與衆人齊聲稱是。
“林一!那可是數百人命,手下留情啊……”金聖虎眼圓睜,失聲求饒。界內仙域尚有他的數百手下各守一方,若是任憑這些仙人橫掃而去,一場血淋淋的屠殺在所難免。
林一眼光斜睨,淡淡說道:“要不,你也跟着同行……”
金聖想要答應,卻神色遲疑,吶吶道:“那……那我這些族人子弟又該如何……”
“又該如何?”林一嘴角翹起,說道:“既可看門護院,又能衝鋒陷陣,豈非兩全其美……”
金聖臉色一僵,有苦難言。
林一擺擺手,無意多說。
了道、了凡與數十修士,衝着遠處的中年書生遙施一禮。有天狼兄弟頭前帶路,衆人倏然飛向遠方。金聖無奈地長嘆一聲,急急追了過去。
林一這才轉過身來,神色難以捉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