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低頭沉吟,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寒意。雖然現在是夏末秋初,天氣仍舊炎熱,但各大宗門之人,卻好像跌到了冰谷一般。原本應該是和煦的涼風,吹在他們身上,好像也變成了冰刀一般。
對比了陽寒凝和習昊修爲的他們,現在才知道自己原來是這麼渺小,所有人心中長久以來的那絲豪氣不由瞬間消散得無影無蹤,臉上一片黯然之色。
遠處,習昊被逼退之後,立時雙目一凝,眼中爆射出濃重的戰意。隨即雙手慢慢伸出,拇指託中指成彈指狀,左手安於胸前,手掌向上,右手覆其上。同時口中發出一段奇怪的音符。
“三藐三勃陀耶、薩縛羯磨……”
其聲音凝重而渾遠,好像是自遠古洪荒之中飄來似的,給人一種蒼涼的感覺。
在各大宗門衆人的眼中。此刻,習昊好像已經化身成了遠古洪荒時期的古老神邸似的,醒目的銀髮、平靜的臉頰,散發着一種凝重的威嚴,讓人不敢目視。
圖騰之鏈,從其頭頂升起。漂浮在空中,慢慢旋轉着,發出淡淡白色豪光。
圖騰之鏈一出現,對面的陽寒凝眼中的訝異之色不語更濃,雙目靜靜盯着習昊,臉上一片凝重。
“唉~~~~~”
看了許久,她才輕輕一嘆,語調之中滿是無盡的惋惜之色。略略猶豫了一下,身上的青色光芒亦開始凝練起來。
見習昊已經祭出了圖騰之鏈,並且還使用了自己也不知道的法決。可對方此刻身上的氣勢好像還是不比他弱似的。一直站在一旁靜靜看着戰鬥,並未說話的牟依嘎心中不由開始焦急起來。
低頭略一沉吟,她沒有絲毫的猶豫,元神之力立即散開,分成條條細絲,向着空中的圖騰之鏈纏繞而去。
按道理來說,她和習昊元神融合也不是第一次了,應該是駕輕就熟纔對。可惜,事情卻出乎了她的意料。
上次,在那海外小島的時候,習昊使用圖騰之鏈,雖然因爲習昊的阻止,自己的元神一開始並沒能和其融合,但是,卻沒有受到絲毫的傷害。
可是,這次,牟依嘎的元神力一靠近,一種灼燒的痛苦立即清晰的傳來。激烈的疼痛,讓其發黃滿是皺紋的臉頰,亦不由輕輕扭曲,變得有些蒼白。
雖然痛苦讓其面孔有些扭曲,但倔強的她,又如何可能讓習昊一人去面對可能的危險。當即,其人立即銀牙一咬,猛吸了一口氣,元神不僅沒有收回,而是開始更加猛烈的衝擊。
終於~~~~~~在其多次衝擊之後,激烈疼痛幾乎讓她昏厥之時,那固執的圖騰之鏈好像被其感動似的,開始接納其元神。
元神之力一進入圖騰之鏈,雖然那些元神力,她已經不能再控制了,但是和往常一樣,傳回來的,還是那種溫暖的感覺。
恍惚間,她好像產生了一種錯覺,似乎往日的習昊又回來了似的。
當下,其雙眼不由迷醉起來,扭頭向一旁的習昊看去。
也不知是錯覺還是真實,習昊的臉上竟然出現了一絲痛苦之色,好像在進行某種劇烈的掙扎似的。
“習昊。”牟依嘎心中立即一喜,驚聲叫出。
可是,轉眼之間,其臉上的喜悅之色又好像曇花一現般,消失得無影無蹤。因爲習昊的臉上那絲痛苦之色只是一閃而逝,轉眼之間又恢復了呆滯,好像一個木偶一般,毫無表情。
“難道是我看錯了?”
牟依嘎失神的低聲輕念,過的好久,迷濛的雙眼才恢復了清明,露出堅定的光芒,頭輕輕搖了搖。“我沒有看錯,習昊一定會醒來的。”
她還在喃喃唸叨,習昊頭頂的圖騰之鏈因爲得到了牟依嘎元神力的相助,氣勢已經攀升到了頂峰。
“嗯?他怎麼會突然間修爲暴漲?”
見此一景,陽寒凝不由一愣,心中亦有些躊躇起來。看對方顯露的氣勢,自己就算全力施爲,恐怕也是一個兩敗俱傷的結果。
不過,其心中雖然躊躇,但局勢已經容不得她退卻,前兩世記憶中的高傲也不容她退卻。
只見她猛的咬了咬牙,隨即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身體周圍的青色煙氣瞬間暴漲,快速的凝結成了一柄青色小劍。
同時,習昊頭頂的圖騰之鏈亦是飛快的變化着,周圍的天地之力瘋狂的涌動,在其前面凝結成一個巨大的七彩手掌,慢慢向着陽寒凝行了過去。
手掌和青色氣劍的移動速度都非常慢,在場所有人的心瞬間被提了起來。
習昊早已經失去了對外界的感知,當然不知道什麼叫畏懼。
故此,他只是臉上一片寧靜,呆呆的站在那裡,任憑周圍涌動的風雲撩起其醒目的銀髮,遮住他空洞的雙眼。
而一旁的陽寒凝,臉上卻突然露出一絲後悔之色。
直到此刻,她才發現,自己低估了習昊的修爲,或者是說低估了圖騰之鏈的威力。其心中也已經明白過來,這一碰撞,必然是兩敗俱傷,並且他們所受的傷應該比預想中的要嚴重數倍。
可惜,此刻後悔已經來不及了。箭已經在弦上不得不發,她此刻的氣機已經被鎖定,若其突然撤銷攻擊,那等待她的只有一個下場——那就是神魂湮滅,沒有絲毫的懸念。
故此,陽寒凝心中雖然清楚這一碰撞極有可能是兩敗俱傷,但她也已經沒有了選擇的餘地,只有咬了咬牙,拼那萬一的可能。
七彩手掌與青色氣劍越來越近,周圍的空氣變得凝重異常,就連在十里之外的各大宗門之人都覺得呼吸困難,身體牢牢地被束縛,不能移動分毫。
時間慢慢流逝,氣劍、手掌的距離越來越近……
習昊、陽寒凝還在這裡做殊死的搏鬥。
出雲國、婆舍國、天羅國境內某些地方,以及曾經去過的海外那座孤島,卻有着許多人的蹤跡,他們在不停地忙碌着什麼。
儂依曼站立雲端,靜靜看着面前的海盜,臉上一片平靜。
“儂姑娘,準備好了。”一個身着灰色粗布麻衣的青年走了過來。
“嗯,好,知道了。”
儂依曼靜靜點了點頭,沒有多餘的話,左手輕輕一揮,那灰衣青年立即躬身退下,其本人也慢慢向着前面走去。
不多時的功夫,其身影就出現在了荒島之上。她所站立之地,正是過去那個所謂“曼荼羅之地總壇”所在之處,只不過當時巍峨帶着一絲古老氣息的宮殿已經化作了煙塵,永遠的在這世界上消失了。
“呼~~~~~”
看着前方半空中靜靜漂浮的六足紫奎鼎,長長的一口濁氣,從其口中吐出,一個淡紅色的透明琉璃球出現在她手中。
那琉璃球本身並沒有什麼特別,整體通徹透明,和普通的貴族玩物沒什麼兩樣。奇怪的卻是裡間有一個朦朧的人影在流動。
“你想做什麼?”
那朦朧人影還能說話?
若是不知琉璃球內情之人,見此一幕,絕對會以爲自己是在做夢,或者看花了眼。
很明顯,儂依曼不是這種人,故此,其秀美的臉上沒有絲毫的訝異,只是靜靜的看了看球中的朦朧人影一眼,輕聲說道:“天羅殿、尼迦寺的這代領袖,都已經獻祭於此,可惜此處禁制卻需要三個你們這樣的人獻祭才能破開,你說我要做什麼呢?”
“什麼?你們還抓了天羅殿殿主和尼迦寺的領袖,你們就不怕梵天十二神嗎?”
聽儂依曼這麼一說,琉璃球中的人影立即訝異出聲。
“不。”
儂依曼搖了搖頭,微微一笑。“將三大聖地的人全部抓住,我們可沒那能力。只是對付你一人,我們就已經絞盡了腦汁,纔將你禁錮,讓我接替了你的位置。”
說着,她又輕輕的搖了搖頭。“只是因爲那班摩和無天修爲雖然和你不相上下,但是腦子卻比你笨了很多,我們只給了他們一張地圖,說這裡是曼荼羅之地的總壇所在,他們便帶着人來這裡爲三道清除後患了,卻不幸的遇到了十六位祭師,和他們同歸於盡,成了這裡的獻祭品。”
“你們究竟想要做什麼?”
儂依曼話語一落,琉璃球中的人影卻是一愣,眼中露出疑惑的光芒:“紫奎鼎雖然厲害,但還不至於讓你們冒這麼大的風險,這樣算計三大聖地吧。”
“難道你們想……”
說着,他又略略的停頓了一下,纔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一聲驚恐的大叫從其口中傳出。
“你真的很聰明。”儂依曼淡淡一笑。“若有可能我真的不希望你就這麼成爲獻祭品,煙消雲散,可惜,這裡已經有了兩人獻祭了,就差你了。”
“你們知道這樣做的後果嗎?你們~~~~”
朦朧人影此時驚駭欲絕,完全沒有聽清儂依曼後面在說什麼,只是驚恐的大叫,就連他那虛幻的身子,好像也渾身透露着恐懼的氣息。
“唉~~~~~你該去了。”
儂依曼卻沒有理會對方的大叫,只是玉手輕輕一擡,手中的琉璃球立即慢慢向空中那紫光閃耀的大鼎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