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暗淡,殘陽如血。
冥月、習昊、牟依嘎三人矗立茫茫綠野,被霞光拖出三條長長的影子。
不知道是因爲再次挫敗了莫藏、還是因爲多了一個打手,或者是多了一個可以說話的活人。冥月的心情似乎很不錯。扭頭瞟了旁邊的牟依嘎和習昊一眼。“牟姑娘,現在我們去哪裡好呢?”
“你是主,當然你說去哪裡就去哪裡了。”
牟依嘎靜靜看着一旁的習昊,見他頭上銀髮被風吹得有些凌亂,遂輕輕伸手爲其整理了一下,對於冥月的話題卻是毫無興趣。
冥月一愣,臉上高興之色頓然而逝,雙眼之中露出一絲哀傷。凝視對方好長一段時間,才輕輕一嘆,轉過身去。
“算了,那念執估計已經死了,我們還是先去血欲宗看看吧。”
其聲音之落寞,卻好像天地間的寂寞、孤獨都融合到了她身上似的……
三道身影騰空而起,只用了一天多一點的時間,就到達了血欲宗總壇所在。
看着眼前蒼翠環繞的紅色建築,冥月心中不甚唏噓。
說起來,這裡應該算她進入修行界的第一個落腳之地。在天祭之前,她雖然也在修行界中行走。不過,那都是出來執行任務,行蹤也是隱秘的。而在這裡,她是第一次正是的進入了三道修者的視線。
當年,她和習昊一起來到這裡的時候,這裡人還很多,習昊、夢依藍、剎天、薩拉魯馬……
可是,轉眼幾個春秋,此地卻已經物是人非,當年的人都已經不在,只剩下了這雄偉的建築,還孤獨的屹立……
“冥月姑娘?你回來了?”
冥月正在感慨,一個頭發灰白,身着血色長袍的老者滿含憂色的走出血欲宗大門,卻看見冥月三人的身形。當下,其先是一愣,隨即兩眼露出驚喜的光芒。
“嗯。”
冥月莊重額首。“你們念宗主回來了嗎?”
聽冥月這麼一說,那老者眼中的光彩又是一暗。臉上露出悲傷之色:“沒有,宗主被那幾個怪人帶走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被那幾個怪人帶走?”
原本以爲念執已經死定了,聽對方這麼一說,冥月才知他並沒有被當場誅滅,而只是被帶走而已。頓時,她不由一愣。
“他可能還沒死。”
略略沉吟了下,不知怎的,其心中卻產生了一種不知名的欣喜。
“唉~~~~~也不知道那些人究竟是什麼人,宗主現在怎麼樣了。”
那老者輕輕一嘆,搖了搖頭,看了冥月一眼,即開始蹙眉沉思起來。好像是有話想說,卻又猶豫不決的樣子。
“怎麼了?有什麼事情嗎?”對方的神色變化,如何能逃得過冥月的雙眼,當下,其眼中立即射出兩道威嚴的光芒,逼視對方。
老者還是一陣猶豫,沉悶了半晌,纔好像做了什麼決定似的咬了咬牙。悠然一嘆。道:“宗主好像早就預料到他可能會出事一般,早就準備好了一些東西,說是他出事之後,要交給冥月姑娘你的。我也不知道現在是不是時候。”
“那是些什麼?”聽說這個念執早就準備好了東西要給自己,冥月不由一愣,臉上滿是疑惑之色。
“不知道。”
老者輕輕搖頭。“那是一個黑色玉盒,上面有禁制,我們打不開,宗主說冥月姑娘一見之後,自然知道怎麼打開。”
“帶我去看看。”被老者這麼一說,冥月似乎也被引動了好奇心,手輕輕擡了擡。
四人魚貫而行,不少血欲宗弟子看到冥月再次出現,均是一愣。不過,他們都只是血欲宗的弟子而已。宗主朋友的行蹤,他們自然是無權過問的。故此,他們也只是有些奇怪的看了冥月一眼而已,並沒有出聲詢問。
穿過重重走廊,幾人終於來到了一間偏殿之中。老者小心的從一副畫像背後暗格之中,取出一個黑色的玉盒,交予冥月,隨即身體微微一躬,告辭離去。
玉盒通體呈黑色,其上有淡淡光暈流轉,在窗櫺之中透射而入的陽光照耀下,卻給人一種幽冷的感覺。
冥月皺眉仔細看了一下,卻發現玉盒上的禁制,是曼荼羅之地的人常用手法。
“他怎麼會這種禁制手法?”冥月的好奇心頓時被提到最高,手中法決立即快速捏起。
打開玉盒,首先進入眼簾的是一封書信。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可能我已經離開了。現在我將血欲宗的整個的佈置全部告訴你,希望能給你稱雄天下帶來一絲幫助吧。
首先,在出雲國南部,有一個秘密基地,由副宗主敖千裘掌管,那裡是使用煉元之法,製造靈丹,增強血欲宗弟子和我的修爲之所在。”
“煉元之法?”
冥月一呆,這種煉元之法,她是再清楚不過了,只是那個製造出摩舍魂釘的巫族弟子創造出來的法門,可以用妖獸的身體、內丹,以及人的身體元嬰,製成靈丹增加自己的修爲。
這種方法,按理說,應該是隻有偶然得到了那巫族弟子遺物的自己,纔有可能知道。不想這位神秘的血欲宗新宗主竟然也明瞭,冥月心中的疑惑頓時愈盛,更加迫不及待的看了下去。
後面的內容,當然就是孤鳴在血欲宗一些重要人物身上下的控制咒術的詳細解說,以及一些控制之物的藏匿地點,還有血欲宗現在實力的一個大致描述。
冥月越看越心驚,沒想到不知不覺中血欲宗已經有了這麼強悍的實力。除開頂級高手不說,就下面弟子的總體實力而言,現在的血欲宗已經不比任何一個大宗門差什麼。同時,她也對這個“念執”有更加感興趣起來。
順着繼續往下看去,只見信紙之末,卻有塗改的痕跡,看起來好像應該是對方在寫的時候,有些猶豫不定。
“看到現在,你一定對我的身份很好奇,也奇怪爲什麼我要這麼幫你吧。對於我的身份,你不用去猜了,猜也猜不出來的。只要記住我是一個死人就行了。至於我爲什麼要這麼幫你,那是因爲,你我都一樣,都有一統修行界的抱負,既然我已經不在了,那我就已經沒了希望,倒不如把這份家業送給你。若真的能幫你完成心願,也算是我的努力沒有白費吧。”
對方在信中將很多事情都解釋得很清楚,冥月看完,頓時有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但同時,心中也隱隱有一種不對勁的感覺,可是究竟哪裡不對,她也說不上來。
其實,她卻不知道,孤鳴在寫這封信的最後一段文字之時,心情是多麼的矛盾。他很想讓冥月知道自己就是孤鳴,可是,又怕將身份、以及自己作爲的原因都講了出來,會給冥月帶來心理陰影。那樣就是冥月真的做到了權傾天下,只怕心中也不會開心。故此,他才強咬着牙,將心中那股想要表明身份的壓下,胡編了一個理由。
“呵呵~~~~~~”
看完手中的書信,冥月卻是輕輕笑了,美目之中露出一絲黠諭之色,輕輕搖了搖頭。“沒想到我這個一生被蒼天厭棄之人,也會有這種好運。”
說完之後,她亦慢慢將信紙放到了一旁。好像自嘲似的搖了搖頭,纔開始慢慢整理黑盒之中,那些用修者元嬰煉製的靈丹、以及控制血欲宗一些弟子的法器……
三日之後。
經過一番周密策劃的冥月,信心滿滿的帶着習昊和牟依嘎出現在衆人眼前,並且召集血欲宗所有堂主以上的弟子舉行會議。
血欲宗的弟子聽冥月說竟然想要一統修行界。當下不由喧然大譁,用好像看白癡一樣的眼神看着冥月,不過卻礙於其身邊習昊的強大壓力,沒有做聲,靜靜的聽對方繼續講下去。
在衆人的預料中,冥月既然要想一統三道,自然應該是有一個長遠的計劃,按部就班的進行。可是,冥月後面的話,卻大出了衆人的意料。
只見冥月輕輕站了起來,威嚴的掃視四周一眼,道:“現在二十八大宗門之中,已經有九個門派歸順了我血欲宗,並且在攻打其他門派的時候,他們也會出面的時候,所以就是現在,我們就要一鼓作氣,將所有的大宗門拿下,在對付那些小宗門,天下就在我們的掌握之中了。”
說着,其拳頭還輕輕捏起,好像整個天下已經在自己掌握中了一般。
不得不說,冥月的語氣非常沉穩,帶着一種濃郁的自信,有着無比的感染力,周圍的空氣也爲之振奮,輕輕爲之鼓盪起來。
可惜,血欲宗弟子卻好像沒有被這種感染力帶動,沒有熱血沸騰。而是好像約好了一般,同時愣住,整個大殿之中沒有半點聲音……
過的好長一段時間,衆人才回過神來,用看神經病的眼光看了她一眼之後,再也忍不住了,開始紛紛出言諷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