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處無邊的黑暗,以爲只有自己一個人存在,突然傳來一個沙啞的聲音,任由是誰,也是會被嚇一跳的。
習昊當然也不例外,聲音傳來,其人猛然一驚,瞬間元神散開,卻看到一身黑色勁裝已有不少地方破碎,露出縷縷白肉,頭上青絲散亂,看起來十分狼狽的冥月。
他不由一愣:“冥月姑娘,你怎麼也在這裡。”
“我也被人打落這裡了。”冥月輕吸一口氣,語調之中攜帶的卻是無盡的憂傷和不甘。
習昊雙眉一挑。“姑娘也被打落這裡?是誰?三道之人?”
“不,和打落先生的是同一個人。”冥月一臉悽然,搖了搖頭。
習昊一呆。“那人不是很……”
冥月搖頭,滿眼悽然,看了習昊一眼,自嘲式的一笑:“很關心我是嗎?”
習昊一愣,看得此等情形,縱是白癡也知道這其中另有隱情。他不僅不是白癡,反而還很聰明,當然不會不明白現在不適合談論這個話題,當下略一沉吟,話題一轉。
“姑娘對這青冥山的事情比較瞭解,可知這裡是何地嗎?爲何如此的黑暗?”
“黑暗?”
冥月雙眼望向遠處,臉上已經恢復了平靜:“這就是傳說中的九地之下,九幽之淵,亦是那些無知的普通人口中的地獄,又如何能不黑?”
“九幽之淵?”
習昊訝然:“傳說中青冥山可以上達九霄,下通九幽,這是真的?”
“唉~~~~”
冥月輕輕搖頭:“青冥山是否上達九霄我不清楚,但是下通九幽卻是真的,先生現在已經到了這裡,難道還不相信嗎?”
習昊一愣,隨即淡淡一笑:“沒想到我習某亦能有幸到這傳說中的地方一覽,實在是不慎榮幸啊。”
“榮幸?”
冥月雙目一張,愣了一下:“如果我是告訴先生,我們這輩子卻是再也沒辦法出去了,剩下的日子就只能在這裡度過,就算先生的修爲突破了這個塵世的限定,達到了傳說中的境界,也沒是沒有辦法出去的,先生又該作何感想呢?”……
始祖之殿中,戰鬥正如火如荼的進行。
司徒劍一雖然經過和習昊的一戰,修爲受到了一些損傷,不復當年其“天下第一人”的風光,但是其修爲,仍然是整個修行界中數一數二的。
只見,他此刻正迎戰兩位地仙后期的修者,一柄綠色玉劍,在其精湛的控制之下,閃耀着耀眼的光華,端如游龍入海,縱橫四合。雖然面對兩位地仙后期的高手,仍然是不落下風。
並且,和其對戰的兩位地仙高手之中,有一人還因爲早已經負傷,攻擊亦越來越疲軟,照這個情況發展下去,如果不出意外。他還極有可能將面前這兩修者誅於劍下。
可惜,意外往往就在人們意想不到的時刻發生。
三人正在激戰之間,幾道肉眼難見的玄黑光華,卻悄然靠近,沒入了司徒劍一的身體之中。
司徒劍一眉頭一皺,立即覺得真元運轉不暢,面前的玉劍竟然沒能擋住對面兩修者的法寶,讓它們輕易就通過了封鎖,向着其身上呼嘯而來。
他不由一愣,立即想要躲閃,卻詫異的發現,一瞬間,自己似乎不能動彈了。
當下,其雙眼不由瞪得老大,驚恐的看着兩件法寶呼嘯而過,洞穿了自己的身體……
司徒劍一就這麼突然的“敗”了,對面兩個修者亦是一愣,不明白爲何突然之間,司徒劍一就會變得這麼“弱”。
略一沉吟,他們立即將原因歸咎到了司徒劍一舊傷未愈之上來。隨即也不遲疑,立即指揮法寶,繼續誅殺司徒劍一遁體而出的元嬰。
“大哥~~~~~”
司徒劍一元嬰湮滅的同時,遠處的司徒天照和司徒不破不由同時一聲怒吼,散亂的長髮高高揚起,再加上他們滿身的鮮血,讓人觀之,猶如地獄深淵爬出的夜叉惡鬼似的。
“住手~~~~~”
衆人還被在爲司徒兩兄弟的“夜叉惡鬼”形象心驚,一聲柔和,帶着無上威嚴的聲音,卻突然傳來。
緊接着,一個白色玉鼎也不知道從那裡緩緩降落,到達黃色光球正上方不遠處,才發出一道清輝,將黃色光球籠罩其中。
“你們好大的膽子,腦筋竟然敢動到了這始祖之殿裡面來了。”
綠色輕紗飄揚,儂依曼凌空漫步而來,眼睛淡淡掃過三道衆人。
三道衆人心中立即一震,瞬間忘記了自己等人是來這裡奪寶的,眼中反而升起了一些愧疚之色,齊齊俯身拜下:“參見飄渺宮主。”
儂依曼卻是看都沒看衆人一眼,眼睛只是靜靜的看着前面被自己小鼎清輝籠罩的黃色光球。
“我不知道你們是從哪裡得到的消息,這裡是始祖永眠之地,你們是不應該來這裡的,還是趕緊回去吧。”
儂依曼話語清淡,不帶絲毫煙火之氣,可在衆人耳中聽來,卻具有無上的威嚴,讓人生不起絲毫反抗之心……
九幽深淵之內。
聽過冥月對這九幽之淵的詳細講解,習昊呆呆的愣在了那裡,半天無語。
他不怕永遠處在無盡的黑暗之中,不怕永遠見不到光明,但是,其心中卻還有牽掛:不知身處何方的牟依嘎,還有哥哥、父親、母親……
“不~~~~我不能就這樣被困在這裡,我還要出去,找到牟依嘎,讓她復原……”
沉默了半晌,習昊突然咆哮着,站了起來,兩道精光從其雙眼之中爆射而出:“我一定能找到出路的……”
說完,其人也跌跌撞撞的向着遠處跑去。
看着習昊散發亂飛,瘋狂奔跑的樣子,冥月突然一呆,腦海之中閃過另一個同樣滿頭散發、極度傷心狂亂奔走人影。
兩顆晶瑩的淚珠,悄無聲息的滑落……
良久~~~~~一聲輕嘆才從其口中傳出。
“唉~~~~還想那些做什麼呢?”
說着,她亦搖了搖頭,輕輕擦了擦殘留在眼角的淚珠,向着習昊離開的方向慢慢行去……
冥月再堅強,始終也是一個女人,女人總有其脆弱的一面。
在黑暗中走了幾天,周圍沒有絲毫的人影,也沒有絲毫的聲音,連風聲都沒有,一種孤獨的恐慌,不禁悄然從其心底生出……
而此刻,前方不遠處,一個靜靜端坐的身影,終於出現,其心中立即安穩了下來,輕輕的靠了上去,在旁邊靜靜坐下。
“先生,你還好嗎?”
習昊默然搖頭,眼睛斜視地面,一臉的頹喪。
“這四周空間雖大,但卻還是有限的,我來回奔走了幾圈,周圍都是黑黑的石壁,我用盡辦法也不能傷其分毫,而此地卻有完全不能飛……”
兩人無語,在這無風無雨、無天無地有的只是無盡黑暗的環境中默默靜坐,悄然無聲……
突然,習昊眼中閃過一道亮光:“冥月姑娘。”
“嗯?什麼事?”冥月正在發呆,卻聽習昊突然叫自己,當下不由一愣。
習昊略一沉吟:“我們上了青冥山之後,一直都不能飛行,而那天……”
“那天什麼?”
冥月一愣,隨即反應過來,習昊應該是想問將自己兩人打落此處的人爲什麼能飛,卻礙於自己的感受,不好直接問話,故而中斷了。
當下,她也淡淡一笑。
“現在我們都不能出去,先生也不用顧忌什麼,我來告訴你吧,那人叫做迦呼摩羅,他雖然在青冥山上能飛,但是,來到這裡,他也是不能飛行的,你不用想從他身上找到從這裡出去的方法了。”
習昊卻是輕輕搖了搖頭。
“不,我是想問,他能再這裡飛行是因爲有特殊的方法,還是因爲其修爲高深,若是因爲特殊的方法,那我們或許沒有絲毫的辦法,但是若是修爲的原因,那我們可以一直在這裡修煉,修煉到一定的程度,總能飛起來吧。”
冥月心中輕輕一嘆,很想告訴習昊,在青冥山中和在這裡完全是兩回事,但是看着對方那充滿期冀的眼神,心中卻不由一軟,輕輕搖頭。
“我也不知道他們爲什麼在青冥山上能飛,他只是告訴過我,這九幽之淵是沒人能出去的,當然也是包括他的。”
“哦。”
習昊輕輕點了點頭。“那也就是說有可能修爲足夠,就能飛行,那我們還是有一線希望的,只要修煉下去,我想我們總有一天能修煉到超過他的境界,從這裡出去的。”
說着,他還滿懷希望的站了起來,好像是馬上就要開始修煉的樣子。
可是,其身形剛一動,眼睛卻又突然變得暗淡,再度一臉頹喪的坐了下來。
冥月不由一愣。“先生怎麼了?”
習昊蒼然一笑:“我的父母和哥哥,都是沒有修煉的普通人,壽命不過數十載,而牟依嘎雖然是修煉之人,可是她卻專修元神,身體的修爲只有金丹期而已,壽命也只有五百年,可是,我想要修煉到能從這裡出去,卻不知還要多少年,只怕,那時候他們都早已化作黃土了,我再出去又有什麼意思?”
“唉~~~~~”說着,他又輕輕一嘆,苦笑了一下。“算了,我好累啊,要好好睡一覺。”
說完之後,其人也真的就那麼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