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得住性子,才能抓得住機會。
這是高雲麟給郭靖上的最後一課……
那邊的騎兵戰場廝殺,他倆不管是誰最終獲勝,倆小子趴伏在馬背上,快速策馬從戰場邊緣疾馳而過!
或許因爲他倆人小身單,附在馬背上,遠看幾乎沒人一般,大戰中也有不少無主的空馬四散逃跑,他倆最終順利繞過了戰場,朝着郭靖家的方向奔去……
“小七!你說我們走了,阿雲、小塘他們會不會受處罰?”
郭靖對呆的時間長些的小夥伴,還是滿擔心的。
“他們好多人都跟去伺候戰馬了,回不回得來還是兩說。”
高雲麟道:“這是打仗啊,與平時的管理規矩不一樣,估計馬房什夫長會直接報告我們戰死吧。你相信我,我倆只管走人,其餘人都無事。”
快入秋了,草原上夜間的蚊蟲很煩人,不過倆人生活久了,自然有對付蚊蟲的辦法。
在火堆里加些常見的艾草,又搗碎艾草汁液、塗抹在衣物上、再裝些艾草葉子在衣兜裡,一夜沒招惹多少蚊蟲來叮咬。
休息一夜後,吃過早飯,按照昨夜星辰和早起太陽的方位,瞧準了方向,倆人快速策馬疾馳離去……
騎馬是一個技術加體力活,高雲麟有頂級神功護體,小郭靖則基礎夯實得很,往往一天趕路百十里是沒問題的,但是他倆選擇的是快馬,不是那種力大耐力好的鐵浮屠專用良駒,必須給它們足夠的歇息時間,否則累死了馬,他倆絕對會被遠遠綴在身後的沙漠狼羣給……
七天後,遠離了鐵浮屠所在營地和那處戰場、而已暫時甩開了狼羣二三百里之遙,他倆遂刻意放慢了馬速,因爲年歲在那裡,比不得成年人,也是因爲兩匹口吐白沫的馬兒需要好好歇息!
又一天下午,兩人才在大漠荒原上,遠遠瞧見了綠洲。
“太好了,前面應該是大汗的部族領地,我好想我娘啊,小七!”
小郭靖顧不得兩股磨破皮的渾身痠疼,便想即刻騎馬回家。
“先別急,咱們養好傷,免得回家你娘擔心啊!”
高雲麟站在馬背上,遠遠看去,那綠洲方向,有不下百騎朝他倆這邊來了。
他也沒告訴近鄉情怯、情緒低落的郭靖,讓小郭靖趴在馬背上,他牽着馬,避往旁邊一處低窪地勢……
“咦?不是大汗的騎兵!”
郭靖在對方靠近後,確認道:“是金國的叉千戶。”
高雲麟估計該是金國王子前來分封、實則再次挑動蒙古各個部族的紛爭,但沒等他想多少,那些金國騎兵前哨探子,便發現了他倆……
“你們什麼人?怎會出現在此處?”
那幾個金兵說的是蒙古話,高雲麟比不上郭靖精通,便看向小郭靖。
“我們是鐵木真汗部族的人!”
小郭靖說的是實話,他和他娘現在是zì yóu之身,也可算爲部族的平民。
“小鬼說謊!”
那金兵改爲漢話,冷笑道:“你倆是我大金鐵浮屠的逃奴,這兩匹戰馬可是我大金軍馬!還想欺瞞?!”
“我們是從一個商隊手裡買下的馬匹,他們曾說過,幾百裡外發生過一場大戰,就有你說的什麼鐵浮屠,戰場上潰逃了好多戰馬,這是商隊抓獲的其中兩匹,我們倆小孩沒多少錢,只低價買來這軍馬,並非閣下你所說的逃奴!”
高雲麟制止住了郭靖的小惶恐,瞎話隨口就來。
“頭兒,這倆小鬼、要不……”
就在那頭目神色變幻中,他後面一個狼眼鷹鉤鼻的跟班狗腿上前來建議,在脖頸處比劃、就想弄死倆小屁孩算逑。
“郭靖啊,你與華箏公主約好、養的那對白雕,現在不知道怎樣啦?你想不想快點回去見一見?”
高雲麟心思多賊啊,馬上就有了主意,故意擺出郭靖和華箏公主的關係。
“想啊!”
郭靖聽見白雕,很是想念,小臉上的急切情感很充沛真摯。
“頭兒,華箏公主?!”
那狼眼鷹鉤鼻的傢伙當下便有些遲疑了。
“去去去,本座自有處置。”
那頭目看了眼後面的主力,準備將兩馬扣下,暫且繞過倆小屁孩,免得後面的上級領導、責怪他這點小事耽擱正事。
“這位大人,您這一路估計遇上的這類戰馬勾當,不會少!如果要您爲別的軍隊的過失、而買單,一路上越往後這零散的馬匹會越來越多,如果小子所料不錯的話,您這一支隊伍估計不是來爲戰場上的軍隊擦屁股的吧?”
高雲麟靠了過去,如果不能說服這廝,手裡的弩箭大開殺戒,也要讓郭靖安全到家!
他觀察那小頭目的神色,見將之說動,續道:“若您高擡貴手,咱們都省事不少,您可以避免被上頭責怪多事,小子可以有腳力代步、早一點回家,一舉多得的好事,還請您務必成全啊!”
爲何要成全,因爲高雲麟塞過去了一小包袱。
“哦?果真是省事?一舉多得的好事?”
那小頭目掃視了一下高雲麟的腰間,看到空空如也後,纔打開小包袱看了下,滿意地暗自點頭。
“真的是啊,請上使留下尊號,以後我倆必定在華箏公主和拖雷小王子麪前爲您歌頌功德,我這小兄弟可是拖雷小王子結拜安答,大汗也有意將華箏公主許配給他呢,這點您只需派人在部族問一聲,衆所周知的事情,定知小子所言不虛。”
高雲麟送上好處,再擺出部落貴族關係,舌燦蓮花也不過如此。
“嗯,既然如此,什麼名號也就罷了,我大金上邦的勇士,也不需你倆小鬼在後輩面前揚名。”
那小頭目聞言最後一絲陰霾也散去。
大家都是“貴族”身份,大金又在對草原部族多方拉攏,以後部族之間的來往,他這親衛小頭目估計還得常來,賣個人情或許多年後也有收成;而最重要的是眼前的豐厚利潤,讓他早腦中充血、無暇思考其它……
就見他擺擺手,道:“行了,你倆小鬼走吧……往那邊——有近道可以更快到你們部落。”
“那傢伙騙人!”
小郭靖起碼跑了一陣,他沒看見高雲麟重金“送禮”、也只聽見那小頭目最後一句話,此時怒道:“這裡哪是近道,繞了一大圈啊!”
“哈哈哈……”
高雲麟被這小傢伙的蠢萌逗樂了,“誰騙誰還不一定呢?你瞧,他們現在醒悟過來,後悔了!”
就見後面那上百騎轟隆隆地朝他倆緊追而來……
“嘶!怎麼辦啊,小七?”
郭靖不怕那些人的追殺,但對於近在咫尺有家難回的鬱悶,頗感憋屈。
“你先回去叫救兵,我拖住他們一會兒。”
高雲麟是真把這愣頭愣腦的耿直小傢伙、當成了自家兄弟,當下把馬讓給了郭靖,一騎雙馬更快捷些,這級別的馬術小郭靖也早早掌握了。
“好!那你小心,我、我會將師父和哲別、還有烏恩奇他們都叫來噠!”
小郭靖哪知現在這一別是永遠。
他不顧雙腿間磨破皮的疼痛,果決駕馬奔馳而去的小小的堅定執着的背影,倒是讓高雲麟的心稍稍解凍、再添了一絲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