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蜀一帶,官道上的一家茶館裡面,有幾個江湖人士正一邊啜飲着大碗裡面的涼茶,一邊閒聊着最近江湖上的八卦。
“欸,哥幾個,聽說昨天齊龍鏢局的三趟鏢全都丟了,連鏢師都沒能活下來一個,好像是被人給針對了。這事,你們聽說了沒?“其中一個穿着藍色布衫的人隨口說了個昨天晚上剛剛在酒樓裡面聽來的消息。
“嗨,這肯定聽說了啊!“一個身着白色長袍的青年人點了點頭“而且,不光如此,我聽說,出手對付齊龍鏢局的人,好像是唐門的人。”
“瞎扯!”白衣青年剛把這話說完,同桌的另外一個人頓時反駁道:“唐門什麼勢力?齊龍鏢局那大貓小貓兩三隻的,還需要唐門動手?”
“嘿,你激動什麼?”白衣青年瞥了反駁自己那人一眼,然後道:“我說出手的是唐門的人,又沒說是唐門要對付齊龍鏢局。這中間,差距很大的好吧。”
那人也知道,白衣青年說的沒毛病,所以雖然有心想要頂回去,但是嘴脣動了動之後,他還是把心裡的話又重新憋了回去。畢竟不管怎麼說,確實是他先前太激動了一點。不過也沒辦法,誰叫他一直心心念唸的想要拜入到唐門門下呢。
他不說話了,鄰桌那兩個穿着黑色勁裝,身材幹練的男子卻站起身來,朝着他們三人開口道:“雖然不知道你們是哪一派的門下,但是想想也知道不會是什麼大門派。就算真的是大門派,以你們這副德行,也不會是什麼重要人物。今天,我們就教你們一個道理。以後在外面別說人家的閒話,如果真要說,就找個沒有外人,別人聽不到的場合去說。”
三人面面相覷,尚且還沒明白這兩個男子的用意,就見這兩個男子突然出手,三支梭子鏢也不知是從哪裡出現的,反正下一刻就直接穿透了他們三個的身體。
那茶攤老闆不過是個普通的中年漢子,又哪裡見過這種場面?頓時被嚇得連茶攤都不要了,直接轉身就跑。兩個黑衣人倒是沒有去阻攔茶攤老闆的逃跑,取走了那三個人的性命之後,這兩個黑衣人便直接坐回了座位上。
“哥,你說那‘水淹大佛膝、火燒凌雲窟’的傳言到底是不是真的啊。”其中一個黑衣人用手指蘸了蘸杯子裡的茶水,在桌上寫下了這十個字“眼看着離傳聞中那日子就剩下十來天的時間了,咱們到底要不要去看看?“
二人中的哥哥沒有猶豫,直接點了點頭“去是肯定要去的,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再說了,反正你我兄弟二人平日裡也沒什麼事情,在哪待着都是待着。這次過去,要是傳言爲真,咱們兄弟二人說不定能借此撈一筆;要是傳言是假的,那也不怕,就當咱們兄弟二人是出去玩一趟了,你看怎麼樣?“
弟弟正要答話,目光卻突然被一道從官道一頭走過來的身影給吸引住了,竟是遲遲沒有答話。哥哥正要擡頭問詢,結果一看到弟弟的目光,他頓時也朝着那個方向看了過去,然後如他弟弟一般被吸引住了。
“喂!那跛子!“兩人中的弟弟突然開口喊道:”你是哪門哪派的?看你兵刃像是絕情谷弟子,可你這氣息怎麼這麼古怪,一會兒一流一會兒二流的?“
這弟弟口中的“一流“指的是”一流“加“化境”,“二流”則指的是“二流”加“登堂”。此時此刻,那揹着一刀一劍的灰衣跛子的氣息實則是在“登堂”和“一流”之間不斷地波動着。而之所以這弟弟會問出來,則是因爲這種情況着實罕見。一般來說,只有那種從登堂境突破到了一流境界,卻又被人大傷元氣,落回登堂境,最後重新修煉到登堂境和一流境界中間那個分界點的人才會出現這種氣息波動。
所以,也怪不得這弟弟會直接問出來,畢竟這種情況他以前只聽別人講過,卻從來沒有親眼見過一次。今日終於見到,本就不算沉穩的弟弟頓時按捺不住心中的那股子好奇勁頭,開口問了出來。那語氣雖然不至於多惡劣,但也絕對稱不上“和善”二字,畢竟他那句話裡多多少少帶着幾分譏諷和輕視的意味。
灰衣男子這輩子活了二十多年,這條腿早就跛了好久了。最開始聽到有人管自己叫跛子,他表面上沒有反應,心裡卻壓着一股火,還藏着對自己、甚至是對老天爺的埋怨。後來,他慢慢不再壓抑自己,有人叫他跛子,他就直接針鋒相對。一般在公共場合,那些沒素質的人也不敢輕易動手,畢竟其他人見到這種情況,一般都會幫助殘疾人。不過他多多少少的,也捱了不少揍,總的算下來,大概三分之一的機率會捱揍吧。
到了現在,再碰到有人管自己叫“跛子”這個性質惡劣的詞的時候,灰衣男子都是直接忽視的。
不過現在,他的確是朝着那茶攤的方向走過去的。
這將近一年的時間裡面,比較沉寂的並非只有木小九。實際上,有一個人與木小九同爲風雲榜上客,沉寂的時間卻比木小九還長一點。只是因爲他並非風雲榜榜首,再加上風雲榜除了榜首之外,排名向來不分先後,所以即便他一直佔據着風雲榜上的一個名額,卻也一直沒有人說他什麼。
這個沉寂時間比木小九還要久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木小九的摯友之一,風雲榜上的水森。而實際上,他最後一次現身,已經是荊襄決戰之前的事情了。
說來也巧,這一年左右的時間裡,他一直都待在巴蜀這一代的深山老林之中獨自修行,遇到過幾次人也基本都是唐門弟子,那些唐門弟子一般也不去打擾她,最多遠遠打個招呼。
所以其實,在這一年的修行之後,他對唐門弟子的感官還是挺好的。
事實證明,他的想法是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