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冷禪等人的不妥之處有三。
第一,也是最大的不妥之處在於,左冷禪的反應。俗話說:泥人也有三分火氣,就算是脾氣再好的人,面對着仲孫烈那一番指名道姓喪心病狂的辱罵,就算心有顧忌不跳腳起來動手,那怎麼着也是要反脣相譏回來的。可是左冷禪忍得太過,反倒暴露了問題。
第二,便是段延慶的奇怪表現了。從現身開始,明明可以與左冷禪、白愁飛二人並駕齊驅的段延慶卻始終躲在後面,而且一直都表現的很冷漠,就好像他急欲與左冷禪等人劃清界限一樣。這一點,他身後那些西夏一品堂的人表現的更加明顯,一個個戰意全無。
第三,也是最主要的是,仲孫烈記得很清楚,西夏一品堂的人在西域戰場上已經被他們幾乎全部剿滅了。可眼前這些人卻一個一個的都是西夏一品堂的打扮,這便不能不讓仲孫烈心中起疑了。當初西夏戰場上的那些西夏一品堂成員鐵定是真的,那這些呢?
一個過分能忍的左冷禪,一個急欲劃清界限的段延慶,再加上一羣來歷莫名、身份未知的西夏一品堂成員。這三者結合在一起,就已經很直觀的暴露出兩個問題了。一個,是左冷禪等人還不想現在動手,他們很可能還有後招,另一個,則是段延慶和他所帶領的那些人與左冷禪、白愁飛並非是一夥的,甚至還有可能心懷惡意。
其實,大部分人在最開始接觸這種數千人的戰場時,都會有些失措的,即便是再聰明、再冷靜的人也是一樣。但對於仲孫烈來說,不管是在他第一次打大型幫戰的時候還是第一次上西域戰場的時候,他都沒有半點的不適應,反而覺得這種戰場就是爲他量身打造的。而他這種對於戰場大勢和細節的敏銳捕捉,與其說是他的智慧,倒不如說是一種像直覺一樣的天賦。
所以,他捕捉到了這些東西。這也讓他覺得,此情此景若是還不出手,他就真的愧對於之前在西夏戰場打過的那些大大小小的戰役了。
而在無情、皇阿瑪、蘇凌天等人的後方,七絕妙僧無花以及老實和尚兩個人的面色並不是很好看。
先前已經定下了待到那一批嵩山派弟子到來之後,兩夥人馬前後夾擊的戰略了。可誰想到,那個不知從哪裡鑽出來的愣頭青居然直接把他們的盤算給攪黃了。
而此時,雙方的第一批人馬,也就是白愁飛所帶領的風雲樓成員和仲孫烈所帶領的戰堂堂衆已經開始交手了。再過沒一會兒,雙方的其他人馬也會戰成一團。
擺在無花和老實和尚面前的有兩條路,一條,是現在出手,從後方切入到那些士兵之中,以他們兩人的實力,那些士兵對他們來說簡直就是土雞瓦狗,不值一提。只要夠快、夠狠,不要陷入到戰陣當中,他們兩個人在那些士兵之中完全可以來去自如。
可是,關鍵問題是,憑他們兩個人,即便能夠引起騷亂,可也掀不起什麼太大的波浪。除非他們兩個人能夠火速突進,直取蘇凌天、無情幾人的首級,一擊命中,才能讓對方陣腳大亂。
但這事談何容易?四大名捕中,鐵手、追命、冷血三人都已經衝了出去,可是無情以及他那五個童子卻還跟蘇凌天站在一處。若是一擊不中,又被拖住的話,那他們可能就要陰溝裡翻船了。
另一個選擇則是暫時按兵不動,等待着那些嵩山派的弟子到來。估計那些嵩山派弟子此時離這裡應該也不遠了,到時候他們兩人虎入羊羣,大殺四方,那些嵩山派弟子則在後面跟着發起攻擊。即便不能一鼓作氣、大破敵陣,也絕對可以讓對方腹背受敵,壓力倍增。
然而,這個選擇的賭性實在太大,若是那些嵩山派弟子來晚了,恐怕他們會錯失良機,導致滿盤皆輸。
“老實和尚你怎麼看?”無花有些陰沉的開口道。
即便無花對自己直呼大名,老實和尚依然保持着那副古井無波的表情,只是隨口回道:“阿彌陀佛,該來的總要來……”
“你的意思是……等?”無花皺了皺眉頭。
“該打的總要打。”老實和尚說出了後半句。
無花瞥了老實和尚一眼,這傢伙說來說去全是廢話。
“不管了,動手!”又思考了兩秒,無花沒敢再多做猶豫,直接下了決心。現在出手,就算不能掀起太大的風波,起碼也可以拖住一部分人,等到那些嵩山派弟子到了之後,還可以直接加入戰局。可若是現在不出手,一旦錯過了戰機,那就糟了。
無花在輕喝了一聲之後直接衝出,老實和尚也沒猶豫,跟着無花一前一後的衝了出去,兩人直接撲向了蘇凌天手下的那些軍隊。
“果然還有後手嗎?”一直在觀察戰場的無情回頭看到了突然出現的無花和老實和尚,心中暗自思忖道:“只有兩個人?看來這還不是全部的後手,應該是仲孫烈的突然發難打亂了對方的佈置。”
無情回了頭,蘇凌天自然也跟着回頭望去。他這一眼,卻正好看到了無花和老實和尚兩個人有如虎入羊羣一般的衝入到了軍隊當中,並開始大肆殺戮了起來。
對於戰局,蘇凌天雖然不如仲孫烈那麼敏銳而富有天賦,但他好歹也是從底層靠着戰功升到如今這個位置的。所以,幾個念頭在腦海中迅速被過掉,最後只留下了一個最合理的辦法。
“所有人,全速奔赴戰場!”蘇凌天強壓着心頭的衝動,一邊開口大喊,一邊擡起手打出了一組手勢。喊完之後,他立刻扭頭看向了無情。
無情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然後開口道:“他們兩個人,我最多隻能攔住盞茶時間,盞茶之後,我便會落敗。”
蘇凌天面色一沉,一盞茶的時間,不知道前面戰場上那些人脫不脫的開身。
就在這時,異變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