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時起,天空中突然飄來了一朵烏雲,慢慢的遮蔽住了半個月亮。
葵公公站在喬北溟等七人所居住的那所驛站對面房子的房頂上,雙手揹負於身後,看起來似乎是在等待着什麼。與往常不同的是,葵公公的腰間此時正掛着一把長劍。
片刻後,有個身着扶桑武士服的男子從驛站中走了出來,然後在原地整理了一下衣服,之後才轉身向街角走去。
葵公公微微一笑,身影一晃,整個人已經出現在了驛站的房頂上。但他還是沒有立刻下去動手,他說過,要把這件事做的乾乾淨淨的。所以,現在還不是最好的動手時機,他還需要等待。
當然了,作爲一個年事已高的老人,葵公公最不怕的就是等待了。只是等一會兒而已,這點耐心,葵公公還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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葵公公的腳下,便是喬北溟的房間,此時此刻,喬北溟正盤膝坐在牀上練着功。而以喬北溟的房間爲起點,往右的第二間房間裡,蒙赤行和龐斑這對師徒正在裡面聊着天。
“那人是在對我示威,或者說是警告我。”蒙赤行手中握着茶盞,一邊說着,一邊還往嘴裡輕輕抿了一口茶。
喝完這口茶後,蒙赤行又繼續說到:“那人的具體實力我不太確定,但那人定然是個高手。我知道你想往武當山一行,但是你要切記,小心半路上被那個高手劫殺。”
龐斑微微一笑,看着蒙赤行在頓了一頓之後復又說道:“當然了,如今斑兒你的功夫也已經不遜色爲師多少了,所以只要稍稍小心就好,真出什麼問題的可能性並不是很大。”
“示威。”待蒙赤行說完,龐斑笑着搖了搖頭道:“中原這小皇帝還真是很緊張那個木小九啊,居然還找到了一個隱藏的高手來威脅我們,希望能夠藉此把我們牽絆在京城之中。”
蒙赤行有些不以爲意的笑了笑“這小皇帝其實挺厲害的,不論是治國還是政令,甚至就連行軍佈陣方面都略有心得,更難得的是能忍。只可惜,他還是有些衝動,而且太重感情了。區區一個木小九,說穿了他也就不過是一枚棋子罷了。棋子這種東西,該捨棄的時候就要捨棄,若是因爲區區一枚棋子就要放棄大好機會的話,這個下棋之人絕對難成大器。”
“是啊。”龐斑點了點頭“若是中原皇帝能夠把給木小九的那些有形無形的支援在這一刻抽調出來,任憑木小九在臨死之前發揮出最後一點餘熱拖住我們,然後用抽調出來的實力對扶桑或是高麗發起致命一擊的話,這兩個勢力中必然有一個會元氣大傷,甚至就此一蹶不振。”
“嘿,就算他抽調兵力加強邊境防守和排查,同時鎮壓那些蠢蠢欲動,想要在木小九這件事中插一腳的勢力又能有什麼用呢?”蒙赤行把空了的茶盞放到了桌子上“該死的,總會死。爲了一個必死的棋子放棄大好時機?重情重義,真是可笑。”
龐斑深以爲然的點了點頭,正要說話,卻聽到驛站外面突然傳來了一陣嘈雜的叫嚷聲。
“什麼情況?”蒙赤行和龐斑兩人一怔,連忙起身向外面走去。
正在練功當中的喬北溟自然也聽到了這陣聲音,所以他緩緩停下了體內正在運轉的真氣,也準備出去看看。然而就在這一刻,他房間的窗戶突然被人瞬間破開。隨後,單手握着長劍的葵公公從被破開的窗口一閃而入,出現在了喬北溟的眼前。
“是你!?”喬北溟有些驚懼的叫出了聲“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葵公公面色平淡的看着驚懼交加的喬北溟,彷彿像是在說吃飯喝水這種事一樣的說道:“我來殺你。”
喬北溟眼睛一瞪,他很清楚自己不是眼前這個老太監的對手,所以,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趕緊跑。可是以這老太監剛剛從窗戶衝進來時候的速度來看,估計他是很難逃走的。
這老太監怎麼會來殺自己?
喬北溟心思電轉,這老太監要殺自己,那必然是受到了皇帝的授意,但是皇帝想殺自己的話,那這件事就必然不能擺到明面上去。所以,外面那嘈雜的聲音很可能只是掩飾,掩飾自己被殺的聲音,同時轉移其他人的注意力。
這一刻,喬北溟的腦子前所未有的靈光。
現在,唯一有可能讓他從老太監的手下活下來的辦法就是……
大聲喊出來!只要出了聲,把其他人的注意力吸引過來,即便他們來不及衝過來救下自己,這老太監也有一定的可能投鼠忌器,不敢動手。
這個辦法雖然不能保證他一定不會死,但是這卻是現在唯一的一個辦法。
這一切念頭在同一時間從喬北溟的頭腦中劃過,其實並未耽擱哪怕一點時間。所以,在葵公公說完話之後的下一刻,喬北溟就開了口。
然而,他並沒有提高音量,再次叫出來的機會了,因爲葵公公右手中握着的那柄長劍已經動了。
葵公公的長劍既然動了,那喬北溟幾乎就沒有活下去的希望了。
喬北溟的嘴巴纔剛剛張開,葵公公手中的長劍就已經劃過了兩人之間僅有的那一點距離。喬北溟瞬間被嚇出了一身的冷汗,抽身就要往後撤。可葵公公手裡的劍卻彷彿突破了時間的限制一樣,追着喬北溟後退的身體向前刺了過來。
葵公公向來不握劍,但是隻要他的劍出手了,那便要奪命。
喬北溟一退再退,直到撞到了門上,退無可退。
這一刻,喬北溟終於絕望了。
其實喬北溟從一開始就錯了,他本不該直接放棄抵抗,卻想要通過一些其他的方法來僥倖逃生。
然而,人往往只有在絕望的時候,才能夠發揮出自己身體最深處所藏着的潛力。
就在葵公公手中的那柄長劍即將命中喬北溟的喉嚨時,喬北溟突然絕地逆轉,整個人橫着移出去了一步多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