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的生活能夠永遠一帆風順。
貧困潦倒者如此,大富大貴者也如此;癡愚呆傻者如此,機關算盡者也如此;醜陋不堪者如此,貌似潘安者也如此。
宇文化及富不富貴?答案是肯定的:宇文閥乃是皇帝近衛,權柄極重,何況宇文閥本身也有萬款家財;宇文化及聰不聰明?答案也是肯定的,畢竟他可是自宇文傷之後宇文閥中第一個煉成絕學冰玄勁之人;宇文化及英不英俊?答案同樣值得肯定,宇文化及雖然臉容古挫,也就是古板,但是面容卻頗爲英俊,加之他平素素來神情冷漠,再配合上他那雙深邃莫測的眼眸,更是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
但是就算他三樣佔全,他也同樣沒能一帆風順下去。
家破人亡,甚至從宇文閥四大高手之一跌落至朝廷的欽犯。
而這些事情給他帶來的憤怒和絕望,直接導致了他當時絲毫沒有猶豫的選擇了學習極其邪異,甚至需要自宮才能修煉的辟邪劍法。
但是,修煉辟邪劍法不但沒能消耗掉他心中的憤怒和絕望,甚至給他帶來了更多的負面情緒。他本就是個極爲刻板、陰冷且不苟言笑的人,在修煉了辟邪劍法之後,他更是直接成爲了一塊亙古不化的萬年堅冰,全身上下時時刻刻都在透着一股子冷然之意。
若是換做原來,在陸小鳳這件事的處理上,宇文化及必然會更加穩健,也更加聰明一點。但是如今的宇文化及,雖然頭腦尚在,但是那難以抑制的負面情緒卻讓他完全沒辦法控制自己。
他時時刻刻都只想着毀滅,毀滅所有人。
若不是宇文誠都還活着,而且一直伴隨在他左右,說不定他早已控制不住自己,幹出什麼蠢事了。
甚至可以說,從某種程度上來講,其實是宇文誠都救了宇文化及。
但是今夜,木小九已經佈下了一個雖然簡陋,但是卻又一針見血,直指要害的死局。今夜,沒人能救得了宇文化及,又何況是宇文誠都?
木小九的死局其實很簡陋,相當簡陋,甚至沒有用上多少算計,只是借用了一點謠言,又行使了一下特使身份的權利罷了。
可偏偏宇文化及已經喪失了理智。
這死局簡陋,但是卻偏偏戳中了宇文化及如今最大的致命傷,那就是莽撞,那就是那種控制不住的破壞慾。在從陸小鳳的敘述中發現了宇文化及的這個異狀之後,木小九便已經拍板定下了宇文化及今晚的死。今晚,宇文化及必死無疑。
安康城已經成了一張網,一張看不見、摸不着,但是卻又實實在在的存在着的網,只等着宇文化及一頭扎進來,然後便可以收網了。
而現在,宇文化及真的就帶着人馬,一頭紮了進來。
“所有人,直奔安康居,今晚勢必要殺了陸小鳳。”此時的宇文化及已經紅了眼。宇文誠都見狀,心道不好,連忙補了一句“一旦殺了陸小鳳,所有人立刻撤退!”
宇文誠都跟宇文化及不同,宇文化及心中的憤怒和恐懼他不是沒有,辟邪劍法他也不是沒有修煉。但或許是因爲斷了一條手臂,所以很多事,他反倒比宇文化及看得更開。
宇文化及的心中只有破壞,只有報仇。但是宇文誠都的心中,卻一直念着宇文閥的傳承。他苦練冰玄勁,就是想要找個徒弟把宇文閥的武功傳下去。而他練辟邪劍法也不是爲了報仇,而是爲了更好的保護自己,以防有一日生變。因爲他發現,或許是因爲斷了一臂,冰玄勁這門功夫,他已經練不圓滿了。
甚至於,這一次陸小鳳發現了宇文化及這麼長時間以來的佈置以後,宇文誠都滿心期待的覺得,宇文化及會收手也說不定。
可惜的是,段延慶、葉二孃和嶽老三這三個人突然出現了。
可惜的是,他低估了宇文化及心中的憤懣和怨懟。
所以現在,這一刻,既然他已經註定了無法離開,那他就只能幫他這個已經昏了頭的堂兄查缺補漏了。
而在宇文化及和宇文誠都麾下的那千人開始登城的同時,木小九坐在牧府的後院中,興致勃勃的與狐小仙說着話“說起來,其實我覺得這個遊戲有病。”
“怎麼了?”狐小仙有些不解的看着木小九,不知道他怎麼突如其來的說了這麼一句。
“宇文誠都明明是宇文化及的兒子啊,遊戲裡卻硬生生的把他們倆給安排成了兄弟,這件事一點意義都沒有,爲什麼要這麼安排呢?”木小九摩挲着下巴“如果不是遊戲設計師有病,那就是……”
“就是什麼?”狐小仙一下子來了興趣。
木小九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脣“我總覺得宇文閥似乎被安排上了什麼其它的東西,只是我們一直都沒有注意到,或者沒有發現。”
“那也沒用了啊。”狐小仙笑了起來“除非你今晚能生擒宇文化及和宇文誠都,不然的話,就算宇文閥真的還有什麼秘密,那你也註定探究不到了。要我說,你現在這個玩遊戲的狀態已經夠癡迷的了,就別再自己給自己找事情了,簡簡單單玩個遊戲不好嗎?”
木小九怔了一下,然後笑着拉過狐小仙的手“好,聽你的,除非這件事撞到我頭上來,不然我就不管了。”
坐在木小九身旁的狐小仙輕輕把頭靠在了木小九的肩膀上,有些甜蜜的點了點頭“好,那就好。”
站在院子另一端的陸小鳳看着依偎在一起的木小九和狐小仙,忍不住嘆了口氣,跟身旁的司空摘星和西門吹雪說道:“你們說,我是不是也該娶個媳婦了。”
西門吹雪自然不可能搭理陸小鳳,不過司空摘星倒是往旁邊退了一步,打量了一下陸小鳳,然後口中發出了“嘖嘖”的聲音。
陸小鳳一臉的奇怪,皺了皺眉頭,正要開口詢問司空摘星幹嘛這副樣子,就聽到街上有人喊道:“有人攻城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