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滿載而歸
天人一擊，令人神爲之奪！
天門主這一擊出手，在場衆人無不駭然變色。
楊易之和楊小云更是滿臉死灰之色，全然不敢相信眼前所見。
“小陌！！！！”
父女倆同聲怒吼，就要衝上前來。
玉靈心和麒麟劍客也是緊隨其後。
紅光一閃，是凌紅霞如同匹煉橫空！
吳道憂，劉默，風百川，季飛揚，傅寒淵等衆人稍微慢了一拍，卻也立刻趕上前來盡一份力。
可不等他們往前，就聽到地面轟隆隆作響。
彷彿有地龍翻滾，扭頭一看，就見到方纔在黑衣人中大殺特殺的甄小小，滿臉怒容，拎着獨腳銅人衝了過來。
衆人所有的心思，全都聚攏在蘇陌和天門主的身上。
別無他求，只想救人！！！
然而不等衆人到了跟前，那擴散的勁風，就已經讓除了楊易之和凌紅霞之外所有人都已經無法靠近。
天門主這一招天人一擊，於招式變化之上，已經自有窮至無窮。
幹清無定法，三千紅塵路，兩者相合的天人內功，更是臻至化境。
內力席捲之下，又有幾個人能夠與之抗手？
楊易之一聲怒吼，兩手之間分光錯影。
凌紅霞雙刀一切，更是突進至兩人三丈之內。
可就在此時，低眉垂目，一動不動的蘇陌，忽然擡起了頭。
看向了嘴角掛滿扭曲笑容的天門主，流出了一絲不屑的笑容：
“就這？”
兩個字聲音不大。
然而卻傳遍所有人的耳中。
楊易之和凌紅霞手中一頓，各自站在當地，滿臉愕然。
其他人更是剎那間呆若木雞。
天門主這一擊何等驚人！？
在場衆人且不說見過，就連聽都沒有聽說過。
可如此重擊落在蘇陌的身上，他竟然渾若無事？
‘就這’兩個字，更是道盡了對天門主的譏諷之意！
天門主那扭曲的笑容戛然而止，眸光之中看着蘇陌全然是不可思議：
“這不可能……”
話音落下，就見到蘇陌忽然深吸了口氣，周身一攏之間，那仍舊從他後背宣泄而出的天人一擊力道，驟然聚攏！
隨着蘇陌雙臂一震，天門主猛然瞪大了雙眼。
沛不能御的恐怖力道，驟然反催而至，沿着經脈逆卷而來。
下一瞬，衆人就見到原本裹挾強橫內力，碾壓而至的天門主，整個人便已經到飛而去。
人在半空之中，周身上下，各處穴道之中，卻是不斷炸起血光！
一口鮮血噴灑，血染長天。
如流星，似閃電，橫跨虛空。
他一掌落下，將蘇陌打出二十三丈，直接打出戰圈之外。
他這一飛，卻是足足飛出了三十丈有餘，直接從這後山邊緣，重新打回了玉氏一族祠堂之前。
祠堂之前兩側有石柱數根，天門主整個人卻是狠狠砸在了一根石柱之上。
咔嚓一聲響，整個人深印其中，以此爲中心，石柱之上斑斑裂痕，朝着四面蔓延。
最終嘩啦一聲響，連帶着那石柱跟天門主整個人跌落在了地上。
卻見到人影一閃，蘇陌已經到了跟前。
隨手將天門主從中拎了出來，稍微抖了抖，看向了楊易之：
“楊伯伯，還剩下一口氣。”
“……”
楊易之都給蘇陌整不會了。
聽到這話半晌之後才反應過來，當即連忙飛身而至，從懷中取出了一枚丹藥塞進了天門主的嘴裡。
天門主只是怒視二人，決然不想張嘴。
此戰縱然是敗，死在蘇陌的手裡，見識到如此神功絕學，他也算是能夠甘心。
可這幫人明顯不想讓自己死……他們是想要讓自己活。
活着落入他們的掌中，必然要受盡屈辱。
他天性高傲，如何能夠甘心？
可此時此刻，周身經脈盡斷，骨骼盡碎，血肉幾近於崩隕，丹田早破，五臟六腑則在跟蘇陌對那一拳的時候，就已經諸多破碎。
縱然是想要緊咬牙關，也沒有力氣做到，只恨不得自己這一使勁，死了算了……
可惜，他這想法終究是沒能成，被楊易之隨手捏開了牙關，隨手將丹藥塞了進去，以內力導引至腹中。
隨手一掌落在天門主的胸腹之間，以此化開藥力。
天門主那煞白的臉色，竟然逐漸恢復了一絲絲的紅潤。
“……你……這是……懸壺亭的……不死回春丹？”
他愕然看着楊易之：“你……這丹藥，縱然給一座城，也決然不換，他們竟然給你？”
楊易之輕輕地出了口氣，卻沒有搭理天門主的話，而是慌忙的看向了蘇陌。
伸出手來，觸碰他的胸口，確定沒有塌陷，骨頭也沒有斷裂，雖然衣服被掌力震碎，破了兩個窟窿。
但是皮膚上連一片紅印子都沒有。
這才長長的出了口氣，再看蘇陌，已經是滿臉複雜之色。
不等開口，楊小云等人也已經到了跟前，顧不上人多不好意思，楊小云一下子撲到了蘇陌的懷裡。
她是巾幗不讓鬚眉，卻不是鐵打的心腸。
眼見着蘇陌這一戰的兇險，只覺得一顆心都七零八落，一直到死死的摟住了懷裡的這個人，這才感覺這七零八落，七上八下的一顆心，慢慢的回到了原位。
那快要散去的三魂六魄，也紛紛重歸己身。
“小云姐莫怕。”
蘇陌單手摟着楊小云：“我沒事，他武功看上去厲害，實際上就是虛張聲勢而已。”
“……”
凌紅霞，玉靈心，麒麟劍客等人聽的都大翻白眼。
就算是劉默傅寒淵也覺得蘇陌這純屬扯淡。
唯獨風百川雙眸之中竟然流露出了原路如此的眼色。
被季飛揚看在眼裡，頓時吃驚不已：“你不會認真了吧？”
“蘇總鏢頭，不會騙人。”
風百川如此堅定的認爲。
“……”
季飛揚嘴角一抽，他不會騙人？
他那是不想讓楊小云擔心好不好？
根本就是說的安慰的話而已。
雖然也確實是沒什麼事吧，但這是因爲他武功高啊！
換了你上去的話，早就給打成碎片了好不好！
天刀門這都是些什麼人才啊？
楊小云一直到整顆心全都落回了肚子裡之後，這纔想起來衆人都看着呢。
趕緊放開了蘇陌，又覺得有點戀戀不捨，只是轉回頭，看到了楊易之，下意識的咬住了下嘴脣：
“爹……”
“……雲兒。”
楊易之嘆了口氣：“罷了罷了，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收拾一下之後，咱們尋個地方再談吧。”
他說着將那天門主拿在了手中。
天門主卻是面色冷冷，不發一言。
他知道這會功夫，不管說什麼也沒有用了，與其廢話說什麼，士可殺不可辱，還不如閉嘴不言的好。
蘇陌則看向了劉默等人，輕輕抱拳：
“諸位……幾日不見，倒是沒想到再見之下，竟然是如此場景。”
“蘇總鏢頭！”
“您怎麼會在這裡？”
劉默等人紛紛跟蘇陌抱拳見禮。
蘇陌看了楊易之一眼，輕輕搖頭：“我這邊是說來話長，卻不知道這傅寒淵是怎麼被……那位極樂天宮的副宮主給抓了的？”
劉默幾人對視一眼，也是哭笑不得：“這也是說來話長。”
“那就邊走邊說。”
楊易之開口，又讓吳道憂的手下，處理一下戰場。
吳道憂樂呵呵的答應了下來，又對蘇陌抱了抱拳，這才轉身去忙活了起來。
當即衆人轉身折返，麒麟劍客拎着古碧鳶，楊易之拎着天門主。
一行人算是滿載而歸。
路上，劉默則將他們這一趟的情況簡單的說了一番。
自從那一日茶肆之外分別之後，他們就趕赴這蒼風谷。
他們急於追查童雲的下落，速度自然不慢。
卻沒想到路途之中，竟然遭遇了一場慘案。
行經一處城鎮的時候，發現城鎮之內的一個大戶人家，全家老少盡數慘死。
屍身懸掛高粱，死前受盡了折辱。
而家中的大少爺，更是爲人擄劫，不知所蹤。
劉默眼見於此，頓時勃然，風百川出身自天刀門，外冷內熱，也是古道熱腸之人，路見不平，如何能夠袖手旁觀？
讓他們意外的是，就算是傅寒淵於此也是義憤填膺。
詢問之後，這才知道，北地武林多有混亂，傅寒淵是農民出生，早些年見過了太多的不平事。
他此後出江湖，想要成爲武林高手，也未嘗沒有打抱不平的心思。
只可惜，一朝爲人利用，卻已經是身不由己。
此時此刻，衆人卻是一拍即合。
當即按圖索驥，卻發現作案之人，竟然也在趕赴蒼風谷。
沿途追查許久之後，這才綴上了這一行人的蹤跡。
雖然看到了極樂寶亭，他們也並不知道是誰，但是並不妨礙他們出手除惡。
三人商量之後，決定夜晚動手，救人殺人，各行其是。
卻沒想到當夜林間動手，這古碧鳶的武功着實是有些駭人聽聞。
一番爭鬥之下，不僅沒能斬妖除魔，反而險些被這古碧鳶給一體成擒。
關鍵時刻，將他們救下來的人，卻是讓他們意想不到。
竟然是無止刀……童雲！
只可惜，那會的童雲不知道經歷了什麼，早就已經是油盡燈枯。
最終帶走了劉默和風百川，卻是留下了傅寒淵無能爲力。
蘇陌聽到這裡有些驚訝：“你們找到童雲了？”
“沒錯。”
劉默點了點頭，嘆了口氣：“可惜，他已經死了。”
蘇陌看了風百川一眼，這位天刀門的大弟子，這會只是面色冷肅，全然看不出內心所想。
蘇陌揚了揚眉：“童雲可有跟你們說些什麼？”
他說這話的時候，下意識的看向了走在前面的楊易之。
卻見到他全然沒有絲毫動靜，似乎根本就沒有聽到一般。
不過這些老江湖，演技全都可以去拿奧斯卡小金人，看似沒有任何波瀾，誰知道心裡怎麼想的。
“沒有。”
劉默搖了搖頭：“他救我們的時候，就已經是油盡燈枯，等將我們帶到安全之處，未曾交代幾句，便已經沒了氣息。”
“這……”
蘇陌呆了呆：“就什麼都沒說？”
“他似乎原本是有什麼話想要說的。”
劉默嘆了口氣：“只是，我們或許並非是他等的人吧。”
“……”
蘇陌點了點頭，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師叔祖臨死之前，留下了一封信既讓我交給掌門。另外，他交出了自己的佩刀以及懸月刀，讓我送回萬鋒池。”
風百川忽然開口。
“原來如此，風兄還請節哀。”
風百川聞言卻搖了搖頭：“雖然師叔祖那會已經是彌留之際，然而卻看出臉上也有釋然，應該是求仁得仁，倒也沒有什麼值得掛懷之處。”
蘇陌一時之間又有點不會了。
他就發現，玉氏一族也罷，天刀門的人也罷，有些時候，在對待某些事情的態度上，是真的挺豁達的。
而劉默在經此一役之後，找到了童雲，也算是了結了一個心結。
昔年霸王鐗劉長央一招惜敗童雲，如今劉默被童雲所救，這恩怨自然就一筆勾銷了。
可是那會兩個人卻沒有辦法迴轉，畢竟傅寒淵被古碧鳶給抓了。
當即只好重新追趕，小心翼翼潛身至這蒼風谷之外。
在今日之前，古碧鳶一直都在蒼風谷外，這也是爲什麼玉靈心巡視蒼風谷入口，卻始終未有所得的原因所在。
而一直到今天，這傅寒淵纔算是真的漏了臉。
本想立刻施救，卻沒想到第一個出手的竟然是旬月不見的季飛揚。
此後再出手，這事情衆人也就知道了。
這一番話說完的時候，卻已經到了先前蘇陌和楊小云見過的那一座山洞。
踏步入內，卻發現這山洞之中竟然另有乾坤。
越是往裡面走，內部空間越大。
最終落腳之處，卻是一個山中坑洞。
頭頂上大開天門，下方巖壁遮擋之處，則是宿營之所。
“這地方外界被自然隔斷，縱然是生火也不會被人發現，正是最合適的大批人手落腳之處。”
玉靈心看了蘇陌等人一眼，稍微解釋了一番。
劉默和風百川等人這纔想起來，還沒有跟玉靈心和麒麟劍客他們通報姓名。
當即抱拳拱手，卻見到玉靈心擺了擺手：
“我的名字諸位還是不要知道的好，今日這一場，諸位算是誤打誤撞捲入其中……嗯，也不能這麼算，畢竟還有一個童雲。
“只不過此事背後，尚且有牽連不斷。諸位還是莫要捲入其中，以免身遭不測。”
蘇陌聞言看了玉靈心一眼：“正要請教，你和楊伯伯執意抓這天門主，所爲何事？
“昔年覆滅玉氏一族的真兇，不就在眼前，爲何是抓而不是殺？”
玉靈心這一次沒有對蘇陌有問必答，而是看向了正走過來的楊易之。
楊易之看了蘇陌和楊小云一眼，輕輕地嘆了口氣：
“你們跟我來。”
蘇陌和楊小云對視了一眼，當即跟在了楊易之的身後。
沿着山洞繼續往前，經過了幾次轉折之後，卻又有一處洞口，翻身出來，則是另外一處狹小山谷。
這地界爲羣山包裹，其內環境特殊，有小橋流水，綠樹成蔭，四季如春，倒是一處宜人所在。
楊易之負手而立，蘇陌和楊小云站在他的身後，正面面相覷之間，就聽到楊易之輕輕地嘆了口氣：
“陌兒……你們是什麼時候對此事有所察覺的？”
“……很早之前。”
蘇陌說道：“自從我爹離世之後，楊伯伯忽然性格大變。所行所爲，全然和過去的那個楊伯伯不可同日而語。
“其後，鐵血鏢局之內所發生的種種，楊伯伯將小云姐趕出鏢局的做法，都令人生疑。
“五方集中，我和小云姐遇到了李斯雲。
“先前楊伯伯問過，李斯云何在……他，其實已經死了。
“蛟龍水寨之內，李斯雲當着我們的面，自盡了……”
楊易之回過頭來，看向了蘇陌和楊小云，眸子裡倒是沒有什麼詫異之色，似乎本該如此。
只是輕輕的點了點頭：“這許多年來，他倒是未曾有絲毫改變。此事，他將你牽連其中，確實是罪該萬死。”
不過說到這裡，他的表情也略微有些古怪：
“所以，當日浩然書院之中，你們是故意的？”
“既然知道楊伯伯故意如此對待我們，自然是將計就計，正好看看您到底想要做什麼。
“當日口出無撞，還請楊伯伯莫要見怪。”
“罷了，事到如今又有什麼見怪之處。”
楊易之看着蘇陌，眸子裡也是萬般複雜。
蘇陌則沉聲問道：“您到底爲何如此行事？楊伯伯到了此時，也不打算跟我們說的嗎？”
楊易之神情略有恍惚，靜靜的看了楊小云兩眼，輕輕一笑：
“爹這一生，行事從未有絲毫愧疚於心之處。唯獨一件事情，對你是有愧的……”
楊小云一愣：“……什麼事？”
“便是將你許配給了陌兒這件事。”
楊易之眼看楊小云又要怒形於色，便輕輕地擺了擺手：
“你先聽我說……我跟你蘇叔叔是八拜之交，情深義重，多少次垂危之際，都是他將我從死人堆裡背出來的。
“昔年你爹我本就是一個江湖浪蕩之人，若非是遇到了他蘇天陽，也未必會在這落霞城紮根這許多年歲月。
“所以，未曾等小陌出生，便擅自做主，給你指腹爲婚。
“倘若蘇天陽生的是個兒子，那就結爲夫妻，若是生的是個女兒，那就結爲金蘭姐妹。
“結果，他倒是好本事，直接就生了個帶把的。”
說到這些往事的時候，楊易之的臉上，又流露出了多年來都未曾展現過的笑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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