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怎麼死的?”大堂內正襟危坐的孫無慾好似又衰老了十歲。雖然葉知秋囑託過那名護院不要將此事稟告孫無慾,可不巧的是那護院前去請楊克時孫無慾正好在楊克房中,因此此事還是沒有瞞得過他。
“無慾老哥,這都四更天了,先睡吧!等明兒早上再說!”墨龍神劍打了個哈哈。
“別糊弄我!告訴我,人是怎麼死的?!”孫無慾睜大的眼眶似乎即將裂開,眼珠上的一條條血絲清晰可見。
“瑤琳……看上去是被人活活勒死的,但具體結果得等楊神捕驗完屍才知道……”葉知秋用手中羽扇掩住了自己的口鼻,含混的吐出了這句話。
“勒死的……勒死的……噗——”孫無慾一口鮮血噴了出來,若非及時扶住了椅子的扶手,恐怕就要栽倒在地了。
離他座位較近的空好立刻走上前去,用自己的右手抵在了孫無慾的後背上,一道真氣緩緩輸入其體內,爲他護住心脈;又用左手托住了孫無慾的左手,復一道真氣助其暢通氣血。
孫無慾渾若未覺地喃喃自語道:“大哥,我對不起你啊!幾年前,瑤琳的大哥得絕症而亡,現在瑤琳又……大哥,你的兩個兒子我竟然一個都沒能保住!九泉之下我還有何面目見你啊……老天哪!我孫家到底做錯了什麼!瓊瑰是孫家下一代最有氣度和智慧的孩子,瑤琳更是精通六家學說的江湖公認的第一才子!老天爺啊,他們都還沒到三十歲呀,你爲什麼要讓他們英年早逝?!爲什麼要這麼對孫家!……難道孫家氣數已盡?不,不!……”
空好見孫無慾精神有些失常,連忙一掌劈在孫無慾頸間將其打暈,而後忍不住哀嘆了幾聲。墨龍神劍此刻也無心插科打諢,坐立不安的他在大堂之內徘徊不已。葉知秋倒顯得淡定得多,只是一杯一杯的喝着茶水,不一會兒,整整一壺碧螺春就被他喝了個乾淨。
楊克大踏步的走進了大堂,他的出現令在場的三人盡皆振奮起來。
“楊神捕,驗屍結果怎麼樣了?”平素頗好鬥嘴的葉知秋和墨龍神劍異口同聲的問道。空好雖然沒出聲,但眼神中的迫切絲毫不弱於這兩位。
“的確是被人勒死的!如果我沒看錯的話,殺人工具應該是百多年前魔教長老‘無目孟婆’所用的兵刃——‘奈何橋’!”楊克面色凝重的說道。
“‘一過奈何橋,留頭不留腰’?!”就在墨龍神劍和空好禪師盡皆茫然之時,素來被譽爲江湖第一博聞強識的葉知秋打了個冷顫後緩緩說道。
“是!葉前輩不愧是‘江湖包打聽’,果然見多識廣!”楊克抱拳讚歎道。
“那‘奈何橋’到底是什麼?什麼‘留頭不留腰’?!”墨龍神劍毫不在意的問道。
“無知者無畏!”葉知秋白了他一眼,又道:“所謂‘奈何橋’其實是一根絲線,一根世上最堅韌、最鋒利的絲線!‘無目孟婆’用它殺人從來只用一招,要麼勒斷脖子、割掉頭顱,要麼攔腰勒死、使人胯肋分離!此物原本無名,只因這一招奪命之狠毒,再加上其主人名爲‘孟婆’,因而它被正派高手命名爲‘奈何橋’。關於這絲線是由什麼材料製作的,江湖上傳聞不少,有人說是千年雪蛛的蛛絲,有人說是天外隕鐵精煉而成的,也有人說那是用無數正派高手的筋脈經過邪術淬鍊而得的……總之,雖然曾經有許多人見過它,甚至摸過它,但從沒人能準確的說出它的材質!百多年前魔教被武林正派剿滅、‘無目孟婆’戰死後,此物被少林寺收走,藉助佛法清洗此物上的血腥、超度死於其上的冤魂……如果我沒記錯,二十年前,前任錦衣衛都指揮使‘三目鐵鷹’黃錦前輩爲了追捕一名江洋大盜,曾向少林寺索藉此物,事後少林掌門爲結交錦衣衛趁機將此物送與了黃指揮使,後來此物便一直被藏在大內錦衣衛典藏館內!”
“什麼?!”這次不但是墨龍神劍,就連空好禪師也大吃一驚。
吃驚的不僅是這二人,還有房頂瓦片上的一人,他總算是明白了楊克的面色爲何會如此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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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說仇昌……”墨龍神劍臉上表情陰晴不定,似乎隨時都會“暴走”。
“不!應該不是他!”令人感到意外的事是,這次替仇昌說話的不是楊克,而是葉知秋!
“老葉,此話怎講?”墨龍神劍震驚的問道,就連楊克也是一臉好奇。
“很簡單!第一,孫瑤琳雖然是江湖第一才子,集名、法、墨、農、陰陽、縱橫六家學說之大成,但卻絲毫武功都不會,以仇昌的武功要殺他一招就行,何必這麼明顯地暴露身份?!”
“或許是想玩‘實則虛之’的把戲!”楊克冷靜的說道。
“那就說第二點!如果殺人工具真的是‘奈何橋’的話,下手的人絕不可能是仇昌!”葉知秋沒頭沒腦的說了這麼一句後,轉而盯着楊克的臉龐。
“哈……果然瞞不過葉前輩!”楊克苦笑道。
“你們倆在說什麼?”墨龍神劍問道。
一直未發言的空好卻突然出聲道:“我猜楊神捕早就排除了仇鎮撫使殺人的可能,只是擔心如果由他來否定仇鎮撫使的殺人可能會引起你我不滿、讓你我認爲他是有意包庇同僚,因此才借知秋之口來說出自己的判斷!”
“是這樣啊……楊神捕你就直說吧,你‘鐵面無私小二郎神’的名聲我墨龍信得過!”
“唔,諸位前輩,在下多有得罪了!那我就直說了吧!這第二是因爲孫瑤琳的死相!‘一過奈何橋,留頭不留腰’,可是孫瑤琳雖然被勒住脖子卻並未被‘奈何橋’割下頭顱!這隻能說明一點——兇手與死者熟識,因此下手的瞬間心生不忍,纔沒有順勢將其頭顱割下!”
“兇手與被害人關係密切,纔沒有割首!……如此一來,情況對三弟越來越不利了……”就在楊克說出判斷的瞬間,房屋頂上偷聽的仇昌也在心中如此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