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問題:爲什麼山腳的崗哨這麼少?”
“我……我……”青衣男子眼神不停地轉動,略顯蒼白的臉龐上汗珠滾滾而落。
“你什麼啊?想腸穿肚爛、腐蝕而亡了?”徐愛看向孫瑾瑜的眼神稍顯怪異,在他眼裡,此時微笑着的孫瑾瑜身上有一種說不出的猙獰。
“不!不!……我說!因爲山上已經沒人了,下午的時候不知爲什麼孫副教主突然下令全部撤往雲南總舵,只留下我們仨和另外兩組人負責查探你們的……你們的行蹤……”
“孫副教主?孫輔臣?!老狐狸……”孫瑾瑜嘀咕了幾句,又對他道:“從遵義撤往點蒼山是向西南方走的,而我們是從西南的貴陽來的,怎麼沒看到他們?還有你知道上官雲姬現在在何處嗎?”
“副教主他們沒走官道,而是走了向西的小路,打算到雲貴邊境再走回官道……上官……上官教主,前些天到了婁山分舵,但是後來被張堂主帶領着去赤水河遊玩了,一直沒回來……”
“哦?上官雲姬是哪天離開的?”
“是……是上官統領和那個白臉太監去……去攻打你們的那天……”
“呵!——上官雲姬還真沒把我們放在眼裡啊!哼哼……”孫瑾瑜不滿的哼道。
“實際上,若是沒有馬前輩的機關和韓前輩最後的援手,光憑咱們自己的本事,那場戰鬥還真是九死一生的險局啊!”已經從孫瑾瑜那兒得知真相的徐愛,在心中震驚和感激韓任的同時,每念及此處也不由得慶幸自己的死裡逃生。
“您……您問完了嗎?”青衣男子顫巍巍的問道。
孫瑾瑜“哼”了一聲,說道:“說說你們毒龍教最近發生過什麼大事沒有?還有,孫輔臣臨走前還叮囑了你什麼?反正你只要誠實的把你知道的事兒都說出來,我保證你不會死的很難看!”
青衣男子遂將李霜明勾結有緣山莊叛教作亂、盜取白蛇、被楚懷平亂後潛逃在外的事情和孫輔臣臨走前的交代說了一遍。只是由於楚懷的飛鴿傳書上沒有提及仇昌,因此青衣人並不知道仇昌也參與到那場毒龍教的內鬥中。但孫瑾瑜眼睛一亮,卻是猜到了其中有仇昌的存在。
孫瑾瑜捏着下巴想了想,終於說道:“我想知道的已經差不多問完了,而且從你的話中我大概猜到了一點什麼……你們毒龍教真有趣啊!……嗨,你很老實,值得嘉獎!”說完孫瑾瑜出手點住了他周身要穴,將他掛在了一旁的樹上,任其目光中苦苦哀求,孫瑾瑜看也不看的向林子外走去。
徐愛倒是擡頭看了他一眼,見其眼神中的心碎與哀怨,心下不忍,在臨走前對他輕輕說道:“其實,瑾瑜兄並沒有騙你,他那‘四大怪傑’之一的師傅的確研製成功過‘真言無悔’,藥效也如他所說,不過據我所知這種藥很難煉製,他師傅自己也只有三顆,試驗過兩顆後,剩餘的一顆好像沒傳給瑾瑜兄而是自己珍藏了……至於那顆綠色的藥,我想或許是他不小心拿錯了吧,那藥好像是我煉製的‘驅蛇丸’,應該沒毒吧……”
說完徐愛自己都覺得自己有些過分,不忍再看青衣男子的表情,趕忙去追前方的孫瑾瑜,只留下青衣男子一人安靜地掛在樹枝上不斷搖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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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位將軍!我二人探明這婁山上已沒有了敵人存在,敵人知道我們倆突圍後便逃離了此處,後來……”
“後來你就到我和邢指揮使面前信口雌黃來了!”王森幽幽地打斷了孫瑾瑜的話,“你可明瞭何爲地利?這婁山關自宋元以來便是易守難攻的兵家重地,毒龍教在這婁山關上排柵挖坑,好不易立下了一片基業,豈會輕棄!大人,末將懇請您將這倆滿口胡言的豎子趕走!”
“呵呵,他們倆畢竟是王守仁大人的門生,咱們……”邢呈祥撓撓腦袋,憨憨地說道。
“大人,那姓王的不過是個貶謫的兵部主事、區區的龍場驛丞,您何必……”王森搶話道。
“小王啊,你可知以前王主事在京城時,當朝首輔李東陽李閣老都常向他請教學問啊……”邢呈祥笑眯眯的看着王森,又言道:“若不是王主事誤信讒言、不明事理地彈劾了劉督主,也不會被聖上降旨來咱們這蠻荒偏僻之處反省一段日子了!”
一聽聞王守仁是因彈劾劉瑾而被貶官,王森肅然起敬,咳嗽了一聲,抱拳言道:“吾竟不知王主事原是朝廷忠良啊!兩位,在下方纔言語中多有得罪,萬望見諒!”
王森身上雖不免有些“官兒氣”,氣量也窄了點,卻不失爲一名鐵骨錚錚的武將,王森此時這番模樣着實讓徐愛大生好感。徐愛當即拉着笑容仍舊冰冷的孫瑾瑜給他回了禮。
王森雖“愛屋及烏”的對孫、徐二人客氣了不少,卻仍舊不認同孫瑾瑜的情報,堅持道:“大人,末將還是認爲不能輕易放棄搜查婁山,我認爲……”
邢呈祥拍着王森的肩膀,笑呵呵的打斷道:“我認爲,咱們不如兵分兩路!小王啊,你帶三千人馬攻山,我率領本部的一千五百騎兵和你多出的五百步兵往西南方向追人,若追到修文縣龍場鎮還沒看到人,就順便留下解救王主事,你看如何?”
“好!末將謹遵大人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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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賢侄,說說你的計劃吧!”向西而去的路途上,坐在馬背上的邢呈祥和藹的說道。
孫瑾瑜於是把探聽到的孫輔臣的計劃說了一遍,又言道:“邢將軍,我以爲,咱們應該兵分兩路!一面趁着孫輔臣佈下的其餘兩組暗探還沒來得及去龍場報信,派遣五百騎兵加五百步兵前往‘陽明洞’打青龍堂賊匪一個措手不及;另一面,咱們一千騎兵輕裝簡從向西沿小路追擊,上演一出‘蕭何月下追韓信’的戲碼!”
邢呈祥哈哈笑道:“好!有見地!就按你說的辦!”
邢呈祥將一千馬軍交予了孫瑾瑜率領。兵馬分別啓程前,邢呈祥拍着孫瑾瑜的肩膊說道:“小兄弟,不是每個‘捫蝨傾談’的‘王猛’都能被人賞識,‘囊藏透穎錐’並非好事啊!”
邢呈祥帶着笑容走了,留下面色微變的孫瑾瑜駐馬眺望。徐愛在一旁也不禁在內心感慨:這位邢呈祥將軍能官至三品,絕非運氣使然啊!我和瑾瑜兄都走了眼,他着實不是個僅靠小心爲人、討上官歡喜來升官的碌碌之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