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掃戰場,等待警方接手。”戈聖潔從陣地裡站起來,在無線電裡命令道。
山坡上橫七豎八的倒着****的屍體,特種兵們卻毫髮無傷。
“別動!”
葉仁一把拉住了要站起來的樑露。
“怎麼?”樑露被葉仁一扯,不敢動了。
“一槍不開你就想混過去啊?看住那條溝。”
樑露癟了癟嘴,心裡的一點點小心思居然一下子就被葉仁拆穿了。
樑露剛剛把瞄準點移動到了溝的上方就看到一個****趁大家不備,從溝裡鑽出來就往回跑,往樹林裡跑。
“瞄準他!開火!別讓他跑了”葉仁喊道。
樑露的瞄準鏡下意識地開始追瞄這個逃跑的****。
這些****顯然缺乏訓練,在逃跑的時候就是沿着一條直線在跑。
但是如果讓他跑進林子,樑露將會失去射擊的機會。
“快開火!”葉仁吼道。
眼見着****已經快要跑進林子,葉仁對着樑露大聲喊道。
樑露此時已經鎖定了****,她也在給自己打氣,強迫自己排除一切干擾向敵人開火。
“加油!加油!你能行!你能行!”
一咬牙,樑露扣動了扳機。
但是因爲太過於緊張,樑露的這一槍並沒有打中,打在了旁邊的一棵樹上。
“好樣的!”
葉仁一把抄起樑露的***,然後一躍而起,在躍起站穩的同時,***已經被葉仁穩穩地端在了手上。
這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了,只不過一秒鐘不到的時間,樑露看着躍出陣地的葉仁站在山坡上,一瞬間就像是鎖定的槍栓一樣整個人都定在了那裡,彷彿時間都凝固了。
但是時間並沒有真的凝固,在葉仁抄起槍的時候,M110***就已經將一顆新的子頂上了待發的狀態。
而葉仁剛剛站穩槍就響了,整個過程行雲流水,不到兩秒鐘的時間子彈就已經飛出了槍膛。儘管時間短,但是葉仁的子彈彈道並沒有一絲一毫的晃動。
子彈穿過了一片被樑露的那一槍從樹上震落下來的樹葉,打進了正要鑽進樹林深處的****的左腿膝蓋後面。
葉仁的這一槍要避開樹林邊緣就已經很密集的樹木,層層穿越,然後才命中目標,難度極大,但是葉仁開槍的時候幾乎沒有絲毫的猶豫。
而在地上看着葉仁的樑露發現葉仁從抄起槍從的地上彈起來的那一刻開始就彷彿已經變了一個人,沒有了任何的情緒,沒有了任何的思想,甚至沒有了呼吸,就像一個編寫無誤的程序自動運行一樣,在擊發的一瞬間,靜止。
樑露突然覺得世界好安靜,內心被深深的震撼了。因爲緊張的心情而急促的呼吸讓樑露的胸口不斷地起伏,但是樑露的腦子裡卻是一片空白。樑露知道葉仁那一槍的難度,所以才被葉仁的射擊技術給震撼了。但是更令樑露震撼的是她還無法理解葉仁是如何在零點幾秒的時間內從一個人變成了一部殺人的機器,及其精確的運轉。
葉仁收回槍,看了看趴在地上直愣愣盯着自己的樑露,說道:“起來,跟我走一趟。”
“哦!”
樑露現在腦子還反應不過來,只是下意識地應了一聲,然後從地上爬了起來。
葉仁帶着樑露就往樹林裡面走,其他的特種兵也圍了上去。
“注意,他可沒死!”葉仁朝其他人喊了一聲。
聽到葉仁這麼一喊,其他的特種兵就端起了槍,保持着戒備圍過去。
倒是葉仁,一手提着***一手拉着還有點發愣的樑露走過去。
樑露現在心裡一團亂,大腦就像是一下子開多了窗口的奔騰4計算機,直接當機了。
特種兵們圍上去的時候,那個****正抱着自己的腿滿地打滾。
看到有特種兵圍上來,那個****顧不得疼痛,撿起了地上的砍刀就要再砍人。
葉仁怕他把刀扔出來傷人,所以葉仁拔出了手槍,一槍就打斷了他拿刀的手。
葉仁看了看在地上痛苦掙扎的****,把手上的手槍遞到了樑露的面前。
樑露不解的看着葉仁,其他的特種兵也不知道葉仁是啥意思。
“給他個痛快算了。”
石楠峰說着端起了機槍。
“別動,輪不到你來。”葉仁對石楠峰說了一句之後轉過來向着樑露,“你來!”
“我來?”樑露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對,你來!殺了他!打頭!”葉仁把自己的手槍又往樑露的面前遞了一下。
“他已經沒有辦法抵抗了,我們不應該殺掉他。”樑露對葉仁說道。
“你當你是大慈大悲觀音菩薩嗎?他沒有辦法抵抗並不代表他投降了,他們這樣的人你不殺掉他,他就會用刀、槍、**去殺害我們的百姓!他們是你的敵人!你不殺了敵人,敵人就會殺了你!把槍拿起來!”葉仁對樑露喊道。
樑露還是不接槍,葉仁走過一步,硬把手上的手槍塞進了樑露的手裡。
“記住!他是你的敵人!不是平民百姓,是武裝到牙齒,隨時準備侵略我們的國家,屠殺我們的人民的敵人!你是軍人,你的職責就是殺掉敵人!我命令你拿起槍,射擊!”
樑露顫顫巍巍地舉起了槍,看得出,她的內心在進行劇烈的思想鬥爭。
“開槍!”葉仁吼道。
戈聖潔決定助葉仁一臂之力,拉了一下步槍的槍栓,對着天上開始掃射。
槍聲響徹了山谷。
槍聲徹底驚醒了樑露。
“啊!”
樑露頗爲痛苦地喊了一聲,手上的手槍響了起來。
“砰!砰!砰!”
手槍的子彈胡亂地射向了倒在地上的****,****身上頓時就多了好多的彈洞。
手槍子彈打光之後,樑露還扣着手槍的扳機不撒手。
“好了,好了。”葉仁的語氣緩和下來,摁着樑露的手抽走了手槍,“深呼吸,放鬆,過去了。”
沒想到葉仁剛剛把手槍拿過去,把套筒復位插進槍套,樑露卻“哇”的一聲蹲在地上哭了起來。
“我去,真哭啊?”葉仁蹲下來,看着抱着膝蓋哭得昏天黑地的樑露說道。
樑露就是一個勁的哭,就是不理葉仁。
……
這樣的一場戰鬥在特種部隊的老兵們看來根本就連最低烈度的戰鬥都算不上,就跟上山打野雞差不多,自然在他們心中也是雲淡風輕,激不起一點漣漪。
那些菜鳥當中的男兵們,他們對於這場戰鬥的認知也並沒有出乎特種部隊的預料,他們僅僅在幾個小時之後一宣佈開飯就恢復如常,對着炊事班特地加餐的一桌子菜展開了新一輪的戰鬥。
不過晚飯的時候,特種兵們發現樑露並沒有來吃飯。男女之間的差異讓男兵們更容易排解、接受殺戮所帶來的負罪感。因爲男性天生比女性更理性,他們在無法用感性思維解決問題的時候會習慣用理性思維去形成一個合理的邏輯來解釋,從而讓自己心理上能夠接受,水瓶座的尤其如此。
而女性往往掉進感性思維的漩渦裡就出不來,像樑露這樣的處女座甚至可能徹底崩潰。
“葉仁,樑露沒來,要不你等會兒去看看?”戈聖潔一邊把已經被吃掉了一半的紅燒魚翻個面一邊對握着筷子就等着他把魚翻過去之後好吃肉的葉仁說道。
“行,等會兒我讓炊事班老黑給炒碗雞蛋飯帶過去。”
葉仁從魚身上扯下一大塊魚肚肉放進碗裡之後才說道。
……
葉仁找到樑露的時候天都已經黑了,連保溫桶裡的雞蛋炒飯都已經溫了。
樑露一個人呆呆地坐在房頂上,眼眶紅紅的,看樣子剛剛都還在哭。
看到樑露這個樣子,葉仁內心深處最柔軟的地方彷彿被一根尖刺給狠狠地刺了一下。
葉仁爬上房頂,走到樑露的邊上坐下。
還沒等葉仁說話,樑露看到葉仁坐下來,居然往旁邊挪了挪,和葉仁保持距離。
“你是恨我?還是恨你自己?”葉仁把保溫桶放下,也沒有在意樑露刻意遠離自己。
也許是聽到葉仁的語氣溫和,沒有了在戰場上的冰冷,樑露突然就覺得沒來由的更委屈了。
“我恨你,也恨我自己。”樑露痛苦地說道。
“有時候我也恨自己,如果我的槍可以再快一點,再準一點,我的反應可以再快一點,我就可以先殺掉敵人,小尹也就不會死。”葉仁看了看漫天的繁星,輕輕說道。
聽到葉仁提到了尹夢雅,樑露擡起了頭,看着葉仁。
“曾經我和你一樣,我那時也在想我們當兵是爲了保護生命,可是有的時候我們爲了保護生命,卻不得不剝奪生命,那當兵的意義究竟是什麼。後來當我看到那些****殘殺無辜百姓,看到外國的軍閥綁架我們的遊客,看到外國的大船撞沉我們的漁船,看到被毒品折磨地不成人樣的吸毒者,我才明白,命與命是不同的,爲了保護無辜的性命,我們必須剝奪敵人的性命。爲了保衛我們所熱愛的一切美好,我們這些扛槍的人,能做的就是和那些想要破壞我們的祖國繁榮昌盛,破壞我們的人民幸福美滿的敵人以命相搏,即使賠上自己的生命也要殺掉他們,才能讓我們的人民繼續活下去。這是我們軍人的職責,我們不是嗜血殺人,我們是爲國殺敵,我們只殺敵人。”
樑露看着葉仁,似懂非懂,但是她知道葉仁說的,大概是正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