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清和點了點頭,書院對他與林澤雨都是寄了希望的,所授的不僅有經史子集,也有各樣人情,這次林澤雨的趕考,書院的山長就給出了幾封推薦信,小舅舅去拜訪的時候也都提了禮物,可這只是考秀才,等到考舉人的時候,這禮物太過一般就有些拿不出手了,這樣想着霍清和就來了個點子,道:“小舅舅,要不這些東西用作禮物如何?”
林澤雨一怔,想了想道:“也不是不行,這些東西比那什麼字畫,詩集有用的多,而且送出去也是一種體面,只是咱們這樣的人家,如何能得來這樣的東西,到是要好好周旋一番,而且頂多也就能送出去一個或是兩個,要是多了就更加起疑了。”
微嘆一下,林澤雨又道:“再說,這東西也就少,才顯得精貴,要是多了,只怕再好的東西也不值錢了,而且送出去也沒有它的價值了。”
霍清和到是明白這些,人蔘要是當白菜用,那就是笑談了。
想了想,霍清和低聲道:“我瞧着福記的馬掌櫃的倒是個眼界開的。”
聞間知意,林澤雨一下子就明白了霍清和的意思,想了想,問道:“我見這幾年馬掌櫃的與咱們家的關係頗有些好相處,這事,若是通過他,也不能見多了,只能拿一棵先去試試,反正我大哥偶爾也會去山裡打獵,馬掌櫃的也是知道的,偶然得這麼一棵,也還矇混的過去,若是多了,怕是不行。”
霍清和點了點頭,道:“小舅舅看什麼時候合適?”
林澤雨想了想道:“再歇個兩天,現在咱們出去動靜太大,等過個兩天,動靜小些了,咱們再走。”
霍清和也知道村子裡現在關注他們的人多,一個村子就出了這麼幾個讀書識字又有出息的孩子,全都聚焦在了他們這個小山坡,一行一走都被村裡的人關注着,這事自然不能大張旗鼓的辦,還是得瞞着些。
馮老爹這會正帶着二個女婿加上馮鐵柱,還有被留下來的林大伯說着話,笑着道:“如今託了文子的福,咱們的日子都好過多了。”
林大伯也跟着附和道:“可不是嗎,從打頭一年跟文子種那土豆,這一晃也過去七八年了,我們家現在的日子也是好過的緊,兩小子也不常去山裡打獵了,沒事在家也能逗弄逗弄孩子。”
根子拍着林文的肩膀道:“姐夫還真是厲害的,我瞧着你們家地裡的棉花今年怕是也要大豐收吧。”
林文的荒地這些年還是一半的土豆一半的棉花,因爲林家得了吳婆婆的指點,再加上有根子在種植上的指點,這幾年得的棉花都是自已去了籽彈成棉被往出賣,幾畝地的收成打了棉被反倒比種土豆還要划算,不過因爲棉花種植的習慣,必須種一年,換一片地,正好與土豆穿插着,一來二去的,倒是把荒地種得肥了起來,張氏也就隨着林文,地裡的事基本上就是林文做主,林娃子兩口子幹活,自已落了個清靜,每每拉着二丫都笑說,她就是碰到了好人,自已註定了要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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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鐵柱也有些羨慕道:“我原本以爲你小子就是個文質彬彬的,會拿書本念兩個字,沒想到這拾掇起地來,比我們這老手還要厲害。”
林文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大哥說的哪裡的話,我那不也是被逼出來的,家裡孩子老婆總不能餓着肚子不是。”
馮鐵柱和根子都知道林文說的是實話,不過能把日子折騰成這樣也是一種本事,笑着道:“行了,你也別謙虛了,有多少想折騰的人,還折騰不起來呢,我跟根子就是想問問你,來年我們那地也種一半的棉花成不?”
林文一聽笑道:“那有什麼不成的,不過大哥和妹夫要是拿那良田來種,倒是有些白瞎,我看不若也去開些荒地,咱們家雖說人少,可種棉花到也不費多少力氣打理,就是現在收稅,其實也是微乎其微的,再說馮家村的里正又是你們的本家,我記得爹跟里正走動的都挺勤的,這事跟他說說,通融通融,等個三年五載的,再談稅的事也沒事!”
根子比馮鐵柱腦袋還要活,聽了林文的話笑道:“二姐夫到底是供出了幾個讀書的孩子,想事情就是靈活。”
林文一聽失笑道:“哪裡是我想的靈活,原就是咱爹給的指點,咱爹經歷的事多,這些生活上的閱歷,還真是少不得他來指點呢。”
根子也跟着點了點頭,道:“要不怎麼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呢。”
林妙妙帶着幾個小的去了廚房,想着屋裡的人怕是也有坐席沒有吃飽的,索性就又炒了花生米,也掛了一層糖,既能當零嘴,又能頂些飽,拿了碟子裝了,打發馮天明給男人屋裡送了一盤,給女人那邊送了一盤,讓馮天奇看着幾個小的在廚房裡吃那拔好的地瓜還有花生米,自已端了一盤去尋大哥、二哥和小叔。
尋了一圈,小叔和清和哥哥的人影沒碰到,到是看到了大哥和二哥躲在一起不知道在嘀咕什麼,林妙妙輕笑道:“大哥,二哥,你們商量什麼呢?”
林浩然和林浩瀚說的太投入了,反倒沒注意有人進了屋,這間屋子還是林家蓋新房子的時候,林妙妙提議的,蓋了個兩間的書房,雖然林家的書沒有多少,可是小孩子們在一處學習的空間卻是足夠的,至於書本,以後有機會再一點點的添置就成。
再加上林妙妙這幾年跟着張氏和吳婆婆學針線,水平上很是有所提高,整個書房的佈置都是林妙妙安排的,那椅墊上的繡樣,還有絡子都是經了林妙妙的手的,花樣配色竟也讓張氏瞧着喜歡不已,又拉着林妙妙多做了幾個放到自家的屋子。
林家整修房子的時候,二丫就勸着張氏一塊整修一個,可是張氏笑着拒道:“我們家又不像你們家裡人口多,就我跟清和兩人,現在整修也沒什麼大用,以後清和也不知道能不能考的上,要是能中舉,指不定這孩子就在哪落腳了,到時候就我一人守着個大房子,反倒顯得空了些。”“
二丫一聽也是,不過笑着打趣道:“清和那麼孝順,哪裡能讓你自已守着這一處,非得把你接到跟前去孝順不可。”
林浩然看着林妙妙手裡端的東西,笑道:“妹妹又做好吃的了?”
林浩瀚更直接,直接上手拿起兩粒就吃了起來,林妙妙急的去拍他的手,道:“二哥也真是的,哪裡就嘴急成這樣,還不快去洗了手再吃。”
林浩瀚幾粒花生下肚,嬉笑道:“妹妹就是規矩多,我們在學堂的時候誰家送了好吃的,不都是大夥蜂擁而上,要是等你洗了手再回來,只怕就只能看到一個食盒的底了。”
林浩然也跟着贊同道:“可不是,真要是像妹妹這般講究,在學堂就別想吃飽飯了,這幫小子一個個家裡的都挺富裕的,可偏偏在學堂就跟那餓鬼投胎似的,妹妹每次打發人送去的好吃的,我和二弟要是下手的慢些,這幫小子準保連渣都不剩,要不是那食盒不能吃,只怕也早就進肚子了。”
林妙妙一聽,撲哧一聲就樂了,這幾年她掌了家裡的廚房,從打大哥和二哥從學堂回來誇了她的手藝,她心理高興,又怕大哥和二哥在學堂裡吃不好,時常就做些易保存的食物,託那拉腳的村人給大哥和二哥捎去,反正他拉一回腳也是早上去晚上回的,送完了人就在城門口等着,有了林妙妙的差事,把車子一存,自已拿了東西送去,除了存車的一文錢,林妙妙還給了他兩文的腿費,自已到也能剩些。
不過因着林妙妙的手藝,林浩然和林浩瀚兩個在學堂裡可是沒少交朋友,那些人不爲別的,就是爲這一口吃的,也願意跟兩兄弟多打交道。
等到後來林浩博去了學堂,那人緣自不必說了,有了兩個哥哥一個小叔,外加霍清和的人緣打點,現在林浩博在學堂可是很吃得開的,就連先生們對這小子也是喜歡的緊,學堂的夫子還曾當着衆學子的面奪過,要學就學林家兄弟,個個都是讀書好手。
林妙妙想着家裡今天這般熱鬧,三弟也沒有回來,有些擔心的問道:“三弟在學堂沒事吧,夫子今兒怎麼還沒給三弟假啊?”
林浩然渾不在意的道:“那小子精着呢,這不是來年春要考童生試嗎,夫子跟爹打過招呼了,要把三弟留在學堂裡好好教導教導,直到過年才讓回來,就想着讓三弟來年開春一舉就考成呢。”
林妙妙笑着道:“大哥和二哥來年也要下場了吧,心理有沒有把握啊?”
林浩然拍着胸脯道:“妙妙,你就放心吧,就等着到時候人家喚你秀才妹子吧。”
林浩瀚也拍着胸脯保證道:“放心吧,妙妙,咱們家是雙保險,再不濟還有清和哥哥呢,這聲秀才妹子,準保能讓人叫上。”
林浩瀚的話音一落,林浩然的一巴掌就拍了過去,道:“有你這麼說話的嗎,長他人志氣滅自已威風,咱們是妙妙的親哥哥,自然要給妹妹爭光,不然妹妹做的那些好吃的不都喂到了狗肚子裡了。”
林浩瀚一噎,林妙妙心道:“有了大哥這話,只怕二哥也得發憤,不然可真成小狗了。”
想到這,林妙妙就想起來剛纔進來看到兩個兄弟嘀咕的樣子,好奇道:“大哥和二哥剛纔說什麼呢,神神秘秘的?”
林浩瀚一聽,眼神就有些躲閃,林浩然嬉笑道:“妙妙,大哥和二哥說着學問上的事呢,你個小姑娘家家的,別打聽這些,要是沒事就去陪着姥娘說會話,大舅母和三姨也好不容易來的,平時就都稀罕你,這會你還不去陪陪。”
林妙妙一瞧就知道兩兄弟沒研究什麼好事,一臉不信的道:“你們真的說學問呢?”
林浩然用力的點着頭,道:“真的是,行了,你快走吧,再耽誤下去,我們剛纔的思路都斷了。”
林妙妙撇了撇嘴,小屁孩子,還跟她玩上心眼了。
看着林妙妙出去了,林浩瀚纔敢正眼看向大哥,道:“大哥,妙妙不會起疑了吧?”
林浩然一聽,笑道:“放心吧,妙妙是精了些,可是再精也是咱們的妹妹,想不到這上面去,我可是告訴你,到時候娘要是問起咱們來,可得口徑一致,不然咱們倆這一輩子就栽了。”
林浩瀚忙點頭道:“我聽大哥的,到時候不行,咱們就把小叔搬出來,你看小叔現在都十八了,還沒娶親呢,咱們也不急,反正咱們才十二,就是議親也等着把舉人考下來再說。”
林浩然也贊同的點了點頭,道:“咱們可不能像那些毛都沒長齊的孩子似的,自已還沒打理明白呢,就成天圍着媳婦轉了,真沒出息。”
林浩然和林浩瀚正糾結着今天碰到的那些三姑六婆們,跟兩兄弟說的什麼誰家的姑娘咋樣咋樣的話題,兩兄弟自打見到他們娘爲了給小叔相親,看遍了好多家的姑娘都沒一個能匹配上的,只要一回到家,他孃的話題就沒離開過這點,兩兄弟瞧着有些怕怕的,還有他們的小叔,爲了躲這個話題,回家一般就躲到書房,說是溫書,二丫有一點好,只要涉及到學業的事,她就從不打擾,疏不知人家林澤雨躲在書房看雜書呢。
兩兄弟對這樣的情況很不持友好的態度,所以現在正在想着提前預防的策略。
林妙妙出了兩兄弟的屋子,正好看到林澤雨跟霍清和從院外進來,笑着迎了上去道:“小叔和清和哥哥去哪了,剛纔的宴席吃沒吃飽,用不用妙妙再去做些東西。”
林澤雨笑看着婷婷玉立的小侄女,雖然才十歲,可是小丫頭這幾年因爲家裡的條件好了,油水也足,整個人就跟那抽了條的柳枝一樣,迅速的竄高着,可能是因爲貪長,到是不見胖,反而有些扶風弱柳之感,只是年歲尚小,瞧着還是一派的童真。
林澤雨笑道:“妙妙今天受累了。”
忙活這一桌子的宴席,雖然不是妙妙親手做的,可是那些炸的東西都是妙妙昨天就炸好的,還有那好些菜的搭配,都是提前給這些來幫忙的伯孃大嬸們做過一遍的,今天光是這些菜,就讓那些跟來的鄉紳們沒少誇讚。
林妙妙笑着道:“這有什麼受累的,小叔給咱們家帶來了榮耀,侄女自然與有榮蔫,做這些本就是應該應份的。”
林澤雨笑道:“這些雖然是小事,可是小事上方見真彰,妙妙今天安排的宴席,怕是咱們鎮上的酒樓也未必有這般新鮮的菜色,尤其那擺盆搭配上,那些花雕的就跟真的一樣,瞧着我們都不忍下筷了。”
林妙妙一聽,笑道:“那些可不是我的功勞,那是我大舅舅家的天寶表弟,除了硝皮子以外唯一的愛好,就是玩些木雕,那花也都是蘿蔔雕成的,我就想着用來擺盤的話能好看,所以提前兩天給這小傢伙捎了信,我姥娘就帶着家裡的幾個孩子先來的。”
林澤雨一聽,笑道:“那我還真要謝謝大媽去。”說着就往正房待客的屋子走。
霍清和隨着林妙妙微微落後林澤雨幾步,小聲道:“你那些東西,我跟你小叔說了,到時候我們倆一處去辦,這事你就別管了,要是有人來打聽,也說不知道就是。”
林妙妙一怔,沒想到兩人這麼快就嘀咕出這事來了,不過都是自家人,再加上林澤雨這些年的表現,林妙妙瞧出些腹黑的架勢,便笑着點了點頭,道:“這樣更加穩妥,只是不管什麼方法,都要求穩,這些東西,實在不行等到關鍵的時候救命也成的。”
霍清和躑躅了一下,道:“那個小傢伙不會還給你往過運呢吧?”
林妙妙點了點頭,苦笑道:“我都跟這小傢伙說了,可是說別的它能聽懂,說這個就跟聽不懂似的,不過好在次數也不多,一年之中也就能運個五、六次的吧,像是你看到的那樣,一次也就一棵兩棵的。”
霍清和暗暗噓了一口氣,就這樣還少呢,這種東西別人家都是百年不遇,到了林妙妙這,卻成了一年幾次,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林妙妙自然不知道霍清和這會心理的想法,只是自已想着,還是得好好教育教育那小傢伙,不能總想着給她淘弄好東西的,等她什麼時候缺的時候再給她弄來纔好。
屋裡的女人們這會正說道着林澤雨的親事,這可真成了二丫唯一的憂事了,從打林澤雨過了十五,二丫就想着張羅起他的親事,只是這孩子讀書一有成就這在挑選的人上,就有了差距,如今村裡的人二丫也看不上,總覺得配不上林澤雨,可鎮裡的好人家的姑娘她又不認識,想託着媒婆打聽,又怕人家嫌他們家的條件不好,再加上林澤雨自身對這事也沒什麼想法,還說等中了舉人再說,可這什麼時候中舉人,誰能說的準啊,眼瞅着林澤雨再拖下去就過了二十了,要是下一次準能考上,二十倒也不晚,要是考不上,可不能再讓這小子拖三年了。一準就得給他定門親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