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馮大媽就變了臉色,這是變向的同意了,馮大媽氣道:“你娘還在這坐着呢,萬事有你娘給你做主呢!”
媒婆一瞧這姑娘同意了,心理就動了心思,笑着道:“老嫂子,我瞧着你這姑娘可真是不錯的,原先我只以爲是普通的村裡孩子呢,早上拿的那兩個人條件可真是差遠了,如今這一瞧,要是配那樣的,老嫂子,不是我說,你這可真是耽誤孩子了,就這般如花的閨女,別說是和離,就是被休了,一樣能配得上這樣的人,再說了,我一瞧您這閨女就是本分的好孩子,定是那男方家的不是,回頭我跟那行商老爺說說,指不定人家得怎麼憐惜呢。”
馮大媽一聽這話就板着臉道:“別管是誰的不是,咱們也不攀那樣的人家,咱們就是本本分分的莊戶人家,要找也是在莊戶人家裡面找。”
媒婆一聽,不樂意道:“老姐姐,哪能這般說話,你瞧瞧你這孩子這人品,樣貌,哪裡能像那一般的莊戶丫頭似的,見不得檯面,來個人都得躲起來,怕見生人,就你家這姑娘,嫁過人還保養的這般水靈,就是那沒出嫁的大姑娘也比不上啊!”媒婆一邊說着一邊指着炕上的馮大丫。
馮大丫被媒婆這般一誇一時就有些飄飄然,坐在炕上看着媒婆一時竟是兩眼放着光。那媒婆又給了馮大丫一個放心的眼神。
二丫抱着林妙妙,就靠在牆的一邊,低着頭,仿似在想着心事一般,林妙妙也低着頭,心理哼道:“說來說去就是想找個妾,連個家庭住址都沒有,就想奔了去,只怕到時候讓人賣了你都不知道。”
按說是自已的大姨,林妙妙應該提醒她一下,可是想着剛纔她還打着自已爹的主意,把姥娘、大舅舅還有自已的娘氣成那樣,林妙妙不是聖母,沒有那麼廣大的胸懷,她的要求很簡單,只要愛護她的人過得好就成,別人如何與她無關。
馮大媽起身道:“謝謝大妹子能記着我們孩子,可是這樣的條件咱們家真是高攀不起,大妹子還是給別人說去吧。”一邊說着一邊就拉着媒婆請她離開。
馮大丫在炕上不幹了,自已娘是不是糊塗了,這麼好的條件,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再說比起上午那兩個強了不止百倍去,而且就是林文也比不了啊,這樣一想又有些得意的看了二丫一眼,心道:“自已就是再嫁,也能找個比你那強百倍的。”
這會見馮大媽往出攆人,馮大丫趕緊從炕上起來攔道:“嬸子,你回去好好說說,是用見上一面還是咋的,到時候給我送個信唄。”
馮大媽一聽,一巴掌就拍了過去,罵道:“回炕上躺着去,這門親事咱們不攀,咱們沒那金鋼鑽,也不攬這瓷器活,啥人啥命,你就合該找個老實的過一輩子,這樣的人,咱們攀不起也攀不上。”
媒婆一瞧,越過馮大媽,對着炕上的馮大丫眨了下眼睛道:“我再給你問問去,回頭我再給你送信。”
林妙妙擡頭看了大丫一眼,對於這個大姨,恐怕以後只能留在記憶裡了,這般上趕着,也不知道會落個什麼樣的結果,雖說自已不大喜歡這個大姨,可還是盼着她能好一點。至少不會讓姥娘再跟着操心就好。
送走了媒婆,馮大媽進屋二話不說就拿起條帚朝着馮大丫打去,馮大丫唬了一跳,就往炕裡躲,二丫忙上前抱着馮大媽道:“娘,你消消氣,注意注意身體,剛纔你身體還迷糊呢,這會氣血一上涌,只怕更迷糊了,娘,你可得多保重啊。”
馮鐵柱這會也走了進來,剛纔媒婆在屋,他就躲了出去,拉着馮大媽道:“娘,你聽聽二丫的,自已的身體得多保重,不然讓我爹知道了,也不能饒了我們啊。”
馮大媽這才歇了口氣,坐在地上的椅子上喘着氣,馮大丫像是緩過神來一般,朝着馮大媽道:“娘,都說初嫁由家,再嫁由己,我如今也算是再嫁了,頭一次已經那樣了,我也不說埋怨誰的話了,這一次無論如何都要由着我自已。”
說到這,馮大丫頓了一下,看着馮大媽慘然道:“娘,你總不希望我去搶二丫的男人吧,那你就隨了我吧,要是人家不嫌棄,我就跟了他去。”
馮鐵柱到底還是心理有着這個妹妹的,這會看着馮大丫道:“大丫,你考慮清楚了嗎,這樣的人,連個具體的地址都沒有,以後咱們兄妹還有什麼相見之期。”
想了想,馮鐵柱接着道:“你就算是不爲兄弟姐妹們想,難道爹孃你也不想了嗎,跟着這樣的人走,你就不怕以後再也沒有回頭的時候?”
大丫一聽,嗤笑道:“大哥,有我這樣的妹子你不覺得羞恥嗎?”
馮大丫說完,看着馮鐵柱似乎要反對,馮大丫不給他開口的機會,接着道:“大哥,別跟我說那些你養着我,侄子養着我的話,我相信你能做到,也相信我侄子也能做到,可是大哥,那樣的日子從來都不是我想要的,我才二十多一點,難道就讓我苦守在家裡自已一個人那樣過,大哥,你也要爲我想一想,我的大好人生還沒有開始,我一輩子還沒有一個數於自已的孩子,我也不想再去找個窮漢,成天轉着鍋臺,爲那一天的柴米油鹽醬醋茶的事而心煩,那從來都不是我想要的,這一次你們就讓我自已選擇吧。”
馮大媽擡頭恨聲道:“這一次你就不怕選錯了,拋棄了姐妹兄弟,不要爹孃,跟個面都沒見過的男人就這麼走了,你也不怕選錯了,從此再也沒有回頭的機會了。”
說到這,馮大媽有些憐惜的看着馮大丫,勸道:“大丫,你聽娘一句,別總想着攀那些高枝,那些高枝哪裡是那麼好攀的,這媒婆從來都是嘴上花,哪裡就能真的就跟說的那般的好,再說人家這有正頭娘子的。”
沒等馮大媽說完,馮大丫就嗆聲道:“娘,媒婆剛纔不都是說了嗎,那叫兩房大,到時候我又不必給那正頭娘子請安,日日陪着小心的,我到時候就在外面尋一處院子,自已生養個孩子,就養在自已膝前,等到以後我老了,那也是我的伴。”馮大丫一邊說着,一邊就心酸的哭了起來,說到最後竟有些泣不成聲。
馮大媽瞧着一時心有不忍,看着馮大丫也跟着哭道:“你個死妮子,從小你就犟,總想着比這個強,比那個強,可是到頭來,人爭不過命啊,大丫你就聽娘一句勸吧,你找的離的近些,等以後你若是受了委屈,爹孃,兄弟妹子都能給你出頭,你若是真跟人家走的遠了,你讓娘上哪給你出頭去,你讓娘怎麼跟人家算賬。”
馮鐵柱也跟着勸道:“大丫,你別這麼不懂事,爹孃都多大歲數了,還跟你操着這心,你瞧瞧二丫、三丫,什麼時候用咱娘操過這樣的心,你還是姐幾個裡面最大的,怎麼就數你最不懂事,爲了你的事,爹在家都愁成啥樣了,爹那大煙袋成天就沒熄過火,晚上咳的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覺,誰來了鎮裡還不讓跟你說,你說說,你都辦的些什麼事,要是讓爹知道你這般氣着咱娘,還這般不聽孃的話,爹非得打斷你的腿不可。”
馮大丫一聽,心也有些動容,到底不是鐵石心腸,如今讓老爹老孃爲自已操心,馮大丫心理也很不好受,可是她總覺得她的想法沒錯,等到她以後過了好日子,一樣能回來孝順爹孃,不就是離的遠一點嗎,那媒婆說這行商可是走南闖北的,到時候自已跟着這行商一道回來也成,或是讓他往家裡給自已捎些東西都成,到時候爹孃不就是有自已的消息了嗎。
不過這個想頭馮大丫不準備與馮鐵柱和馮大媽說,因爲她覺得現在屋裡就沒有能理解她的人,要麼就是看她笑話的,還不如她自已做出來,等到多年以後,她再光榮的返還家鄉,那時候全家都是羨慕她的。
馮大媽和馮鐵柱半天沒見大丫說話,以爲這孩子是想通了,心理一時鬆了下來,馮大媽擦了把臉才道:“孩子,你能想通就好,你別急,反正你的身子還沒有養好,你等着,娘再去尋了別的媒婆來給你說說,咱們一定能找到個老實本分的好男人。”
馮大丫一聽,忙攔道:“娘,咱先不急。”
馮大媽以爲馮大丫要把悔,忙急道:“大丫,沒事,娘去給你問問,咱們一點點的等消息,你可不能再有那樣的想法了。”
馮大丫一樂,道:“娘,我知道了,我沒別的想法,就是告訴你,咱不急,反正我的身體還沒恢復好呢,等什麼時候恢復好了,你再給我尋吧,正好我這兩天也想想,我接下來到底要怎麼做。”
說到這,馮大丫看着馮二丫道:“二丫,剛纔是大姐豬油蒙了心了,你別跟大姐一般見識。”
馮二丫勉強笑道:“只要大姐不是這樣想的就好。”
馮大丫忙如發誓一般的舉起手道:“二丫,大姐給你發誓,大姐剛纔真的是無心的。”
還沒等馮大丫說完,馮二丫就攔道:“大姐,咱們姐妹不必如此,只要你心理真的想明白就好。”馮二丫要說以前沒看透馮大丫,對她還抱有幻想的話,那麼經過剛纔的事,她再看不透那就是傻到家了,林妙妙本來還擔心着馮二丫就這般輕易的就原諒了馮大丫了,那可就真麻煩了,萬一馮大丫這回的行商挫敗了,真的盯上了林文,那就慘了,好在瞧着馮二丫的態度,只怕心理並沒有原諒馮大丫,林妙妙心理一輕。看來自已的娘還是有些心眼的。
馮大媽瞧着這姐妹倆也說話了,心理一高興,笑道:“姐妹之間就該這樣,有些磕絆磕絆的,互相讓一步也就過去了,哪裡有那些愁事可記的,得了,你們都在屋裡坐着,我去把飯給你們端來,吃過了飯,咱們再好好說說話。”
二丫忙下地道:“娘,你歇着,我去端。”
馮大媽還欲再攔,馮鐵柱也起身道:“娘,你坐着,剛纔你那頭還迷糊着呢,這會我和二丫去端,一會吃過了飯你也找個地方躺會。”
馮大媽一聽也是,反正飯都熱好了,要不是鬧了這麼一出,早就吃到嘴了。
林妙妙瞧着馮鐵柱和二丫端上來的細糧餑餑和大米粥,一下子就高興起來,來到這個世上,林妙妙吃過的細糧次數都能用指頭數得過來,還得多數是在馮家,自家除了過年的時候家裡改善過一次,再就沒做過。
馮大媽瞧着林妙妙一雙小眼睛放着光的樣子,忍不住笑道:“咱們妙妙怕是餓壞了吧,瞧瞧這丫頭,一雙眼睛就盯着那餑餑看,我說啊,你有這精神頭看,不若直接拿起來吃得了,那餑餑看也不頂飽不是。”一邊說着一邊拿起一個饅頭遞到了林妙妙手裡。
林妙妙不好意思的笑了,然後看了二丫一眼,二丫笑着點了點頭,林妙妙又對着馮大媽道了謝,才小口小口的吃起來。
馮鐵柱在一旁笑道:“這丫頭,到底不愧是識字家的閨女,瞧瞧這吃東西的斯文樣,竟是一般人家的孩子比也比不上的。”
林妙妙臉一紅,她其實是一邊吃着一邊回味着這饅頭的味道,好讓她能記住這東西,至少在下邊又要吃上幾個月粗糧餑餑的時候,還能拿着這個味道來回憶。
馮大媽這會纔想起剛纔在門口的時候二丫說的話,笑道:“對了,剛纔你跟我說,你家兩小子都不在家,啥意思?”
馮二丫笑道:“娘,山子和海子都來鎮上的學堂來讀書來了。”
馮大媽一驚,不過片刻便高興的笑道:“真的,這可真是太好了,不過這兩孩子現在來學堂,那離家這麼遠,能行嗎?”
馮大媽一驚是想着二丫家裡沒有銀子咋能送孩子上學堂,不過一看到坐在二丫身邊的林妙妙,馮大媽忽然就反應過來那十兩銀子的事,當下心理就一喜,她雖然沒什麼見識,可是鄉下人對於有文化的人天生就有一種景仰,就像村裡的里正,還有鎮裡的總甲,鎮長,這些在村裡人看來那都是了不得的人物,更別提那些大官了,據說這個鎮裡頭還住着一位侯爺,可是那樣尊貴的人物於老百姓而言,還是太久遠,甚至是高不可攀的,不是她們這樣的人能攀得上的。
當初林文送林武去學堂的時候,馮家就有些想勸阻,可是這話也不好深說,雖說瞧着林家現在沒什麼銀子,可是誰也不知道以後怎麼樣,而且林武又分外的勤奮,也很聰明,再加上又是林二郎的遺訓,馮家就更不好插手了,當時馮老爹就說過,林文這孩子是個有志氣的,說不定以後馮家還要靠着林家。
因爲有了馮老爹的這番話,這些年馮家拿去林家多少東西,馮大媽都不心疼,一是因爲有自已的閨女在,二也是想着爲子孫後代積些福,如今馮家與林家的不過是一些小東西,將來林家沒有出息便罷,有了出息那還與馮家的就是數不盡的好東西,子孫後代皆有福緣。
馮鐵柱也是高舉的跟着馮大媽讚道:“娘,林文這小子,爹當初真沒看走眼,真是個硬氣的,這樣的日子,愣是咬着牙供了三個學子,這要是將來供出來了,那可真是大功一件啊。只怕林伯父一高興都得從打下笑醒了。”
馮大媽一聽,唬着臉拍了馮鐵柱一巴掌道:“不許能你伯父不敬。”
不過看着二丫還是笑道:“二丫,雖說現在日子難些,可是這供也就供吧,以後總能緩過來的,等到孩子們都有出息了,就是咱們妙妙也能說個好人家。”
林妙妙笑着道:“姥娘,我哥哥和小叔說了,以後還要給我娘掙個誥命回來呢!”
馮大媽一樂,摸了摸林妙妙的頭笑道:“那我們妙妙以後給你娘掙個什麼啊?”
林妙妙想了想,笑道:“我給娘掙多多的錢,到時候讓我娘想怎麼花就怎麼花。”
林妙妙聲音剛落,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就闖了進來,嗤之以鼻的道:“真是白日做夢,你當那銀子是大風颳來的,這麼小說話就大言不慚的,出門也不怕風大把你刮跑了,做長輩的勸你一句,以後出門還是把自已看好了,別真的讓風給刮跑了,那可就不好了。”
林妙妙一愣,有些委屈的看了馮大媽一眼,馮大媽一瞧,狠瞪了馮大丫一眼,然後才把林妙妙摟了過來,哄道:“妙妙乖,別跟你大姨一般見識,你大姨現在是心情不好,等你大姨什麼時候心情好了,咱們再理她。”
馮鐵柱也不高興的瞪了馮大丫一眼,道:“大丫,你就不能讓人消停吃頓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