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鐵柱忙搖了搖頭道:“爹,兒子不是這個意思,我自已的親妹子,我能嫌棄啥,再說這事定然也不怨大丫,都是他們老齊家算計的,咱們得算着大丫離了齊家以後的日子咋過,就是我這當哥的能養着她,可是這是不是大丫想要的。”馮鐵柱話音一落,三丫的聲音就從外面響起道:“哥,大姐的意思根本就不用問,這些年大姐啥樣的人咱們還不清楚嗎,當年爹受傷帶回了二姐夫來,就想着把大姐許過去的,可是大姐不是怕吃苦嗎,所以就讓二姐頂上了,非要鬧着娘給尋個鎮裡的,過好日子去,如今這好日子沒過起來,卻出了這樣的事,別看我是嫁出去的姑娘,我也不怕丟醜,可是大姐未必樂意跟着回來,別到時候咱們好心辦了壞事,讓大姐再埋怨咱們一輩子,我大姐那人又不是傻子,被算計了連個屁都不放的,手裡有銀子,就是齊家想堵住她,只要想從那家出來,也有的是法子,實在不行,就到衙門裡去擊那鳴冤鼓去,總能讓齊家父子跟着吃牢飯,如今我大姐啥也沒做,你們還看不明白這是啥意思。”
屋裡剛纔吵的厲害,誰也沒注意三丫什麼時候進來的,洛氏回身忙問道:“三丫,你咋過來了。”
三丫回道:“我本來想問問嫂子昨天去鎮裡的情形,見嫂子走的急,便跟着過來了,孩子跟着他們姑父玩呢,這會正玩的好,大嫂別惦記。”
洛氏倒不是惦記兩個孩子,是怕三丫的炮仗脾氣發起來,不管不顧的,回到婆家也亂說一氣,忙上前拉着三丫道:“剛纔的事,不管你聽到多少,回了婆家可是一個字也不能露出去,知道嗎?”
三丫瞥着嘴道:“她能做出來,還怕我往外說,我都不怕丟人,她還嫌先臉不成。”
馮大媽這會也細想了三丫的那話,開始她只爲大丫抱屈了,這些事她都沒想,可這會聽了三丫的話,再想着兒子說的事,一時也覺得大丫這孩子實在是主意太正了。
馮大媽瞪着三丫道:“你嫂子告訴你的都是好話,你才嫁過去,這又不是什麼好事,鬧到你婆家跟前有什麼好的。”
三丫忙上前攬了馮大媽道:“娘,我又不傻,這事哪裡能往外說,我剛纔不是逗我嫂子呢嗎。”
馮老爹這會靠在炕頭,看着大夥道:“那你們說說,這事總要尋個章程出來。”
三丫呸了一聲道:“還尋什麼章程,要麼咱們就多打幾個本家的兄弟上齊家打砸了去,要麼就這麼揣着明白裝糊塗唄。”
馮大媽拍了三丫一巴掌道:“這些事不用你管,回家把孩子給我看好了,去吧。”
三丫還不願意走,那邊洛氏忙給她使眼色,三丫纔不情願的起身道:“爹,娘,你們別爲了這事把身體氣壞了,還得體重身體纔是,要是用啥人啥的只管上我家來找,我讓根子哥悄悄的跟着你們去,準保家裡不知道。”
洛氏送了三丫出去,三丫也沒全聽明白,拉着洛氏問道:“大嫂,你和娘去,我大姐就什麼都沒說?”
洛氏搖了搖頭,嘆了口氣。三丫氣道:“這事也別說是齊家如何,我都懷疑是我大姐自已願意的。”
洛氏忙拍了三丫一下道:“不許這麼說你姐姐,她雖說有些小心眼,小算計,可這樣的事,你大姐也不糊塗,哪裡能做得出來,你先回去吧,家裡還得再議議。”
馮大媽和馮老爹都一臉愁容的坐在了炕上,一時只覺得氣悶在胸,爲了女兒的聲譽,這事沒法往出鬧,可是要是不鬧,他老齊家還不得更看不起老馮家,連這樣的事都能忍下來,等到以後真讓別人知道了,還不得讓人在背後戳脊梁骨啊,罵他們老馮家賣女兒嗎。
洛氏進屋就看到馮老爹長長的大旱菸袋冒着濃濃的煙氣,馮大媽也不似往日臉上常帶着笑模樣了,一時間只覺得臉上的皺紋都深了一些,馮鐵柱也是愁眉不展的,洛氏也不好多話,只貼在馮鐵柱的一邊坐着。
馮大媽苦着臉看着馮老爹一口一口的抽着,問道:“老頭子,你倒是說句話啊,這事到底該咋辦啊,總不能就這麼了了吧。”
馮老爹一肚子的火,手裡的菸袋重重的磕在了炕檐上,洛氏在旁邊瞧着,那菸袋嘴子好像都磕壞了。
馮老爹罵道:“能咋辦,她自已非要攀了那高枝,做那在富大貴的夢去,我有啥辦法,要是依我,咱們就明火執仗的去老齊家打砸了。”
馮大媽唬道:“那咋行呢,你這都多大歲數了,還像三丫似的,那炮仗脾氣一點就着了,那老齊家我到是不在乎,砸了他也不解氣,只是這大丫肚子裡的孩子咋辦,以後可咋過啊?”說着說着竟又抽泣起來。
洛氏忙過去在一邊勸道:“娘,你別跟着上火,咱們再想辦法,要不咱們就去跟大丫和老齊家把這事挑明瞭,到時候看看大丫的意思。”
馮老爹一聽,道:“問她幹啥,她要是那有心的,你們去的時候就跟你們說了,還能等到你偷聽完了回家跟咱們說,再說,我都聽鐵柱說了,齊宣昭那兔崽子還想謀害你,哼,小王八犢子,我讓他害了我家閨女還想害我家的媳婦,瞧我不把他給打趴下了。”一邊說着竟摔了菸袋就要穿鞋。
馮鐵柱其實也是強壓着火呢,這會聽了馮老爹的話,也跟着起鬨道:“行,爹,就憑咱們爺倆他能反老齊家給他掀翻了,走,咱們找老齊家說理去。”
洛氏這邊想攔着,那邊馮大媽也氣着跟着起身要去,洛氏一時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不過想這要是去了鎮上,總不比在村子裡,那老齊家在鎮上這麼些年,總有些人脈的,要是真動起手來,家裡這兩個人也不行啊,這會也顧不得家醜不家醜的了,忙拉着馮大媽的手道:“娘,不能讓爹跟天明他爹就這麼去,那老齊家咱們也不大知道根底,如今咱們這樣回來了,齊家能不防着些嗎,要是動起手來,他們爺倆吃了虧咋辦,咱們還得尋些人手去。”
馮大媽一聽也跟着點頭道:“是,可不能讓這爺倆吃了虧去,只是這事,打誰跟着合適啊?”
洛氏也爲難,拉着馮大媽的手道:“娘,別人咱信不着,我看讓根子去吧,根子有力氣,跟着去也能保險些,再說根子嘴嚴,這事回家也不能說。”
馮大媽也沒主意,拉着洛氏就讓洛氏去找根子,她在家鎖了大門就去追前腳走的爺倆。
三丫見洛氏一來,跟她說了情況,三丫二話不說就攆了根子跟着去,想了想把兩孩子給洛氏留下來道:“大嫂,你別去,帶着孩子在家,晚上也能照顧着些,等回頭我婆婆回來了,你就說大姐那邊不大好,這胎好不容易來的,齊家那邊送信來說是不舒服,家裡人都擔心,根子哥陪着我去看看。”
洛氏忙攔道:“三丫,你別去了,讓你婆婆知道了不好吧。”
三丫卻搖了搖頭道:“大嫂,放心吧,我婆婆不會怪我的,再說根子哥去了,我要不去說不過去,而且我們是親姐妹,有些話我也好說些。”
就這樣一行人風風火火的趕到了鎮裡已是天將過晌,幾人心理都壓着火,一路上三丫也把大丫的事與根子說了個大概,雖然這事不是發生在自家,可是也夠根子一氣的了,待到了齊家,齊家正好吃過了午晌飯,鋪子裡今兒的生意竟是出奇的好,這會齊宣昭正跟着他娘在鋪子裡守着。
馮老爹一馬當先的進了鋪子,臉色黑得有如鍋底,齊宣昭他娘一見,眼裡閃過一絲心虛,笑着迎上前道:“喲,親家,這是來鎮裡辦事啊,親家昨兒來的時候大丫可好着呢,不會是不放心,這會兒又全家來看看吧?”
馮老爹連撇都沒撇劉宣昭他娘,馮鐵柱更是直奔齊宣昭而去,一拳就打在了齊宣昭的臉上,趁着齊宣昭還沒回過神來的時候,又踹過了一腳過去,連帶着店裡的貨架子都跟着灑了一地。
齊宣昭她娘反應快,一看馮家大舅可這般不容人說話,忙哭嚷道:“哎呀,親家大舅子打人了,這還有沒有王法了,兒媳婦懷了齊家的種,親家大舅子就上門打妹夫,這是啥世道啊。”
三丫陰惻惻的站在齊宣昭他娘身邊,看着她道:“你要是不怕醜事外泄,你就隨便的叫,大點聲叫,到時候我保證讓看熱鬧的人看個明白。”
齊宣昭他娘一噎,周圍原本買貨的這會也都繞着邊走了,根子回手就關了齊家的鋪子,擋住了那些打量,好奇的目光。
馮老爹指着馮鐵柱道:“把他給我拎屋去。”
根子上前,和馮鐵柱一人一邊,像提溜小雞一樣的把齊宣昭往院裡拎,旁邊齊宣昭他娘還時不時的叫喚兩聲。
這麼大的動靜,屋裡歇晌的齊老爺自然也聽到了,就連大丫都好奇這是誰來齊家砸鋪子了。好像沒聽說家裡得罪了什麼人啊?
待馮老爹帶着人繞進院子的時候,就見大丫正扶着門簾往外看,齊老爺也從屋裡出來要往前面走,一邊走一邊嘟嚷着:“這是誰這般不長眼,大中午的也不讓人睡好覺。”
馮老爹一臉陰沉的接道:“是我,大丫她爹,不知道齊老爺該當如何啊?”
齊老爺一愣,還不等看齊宣昭現在如何呢,就忙朝着馮老爺笑道:“親家今兒怎麼這麼有空,這是擔心大丫吧,我都跟大丫她娘說了,大丫現在身體好着呢,孩子他娘見天的給她燉補品吃呢!”
說着還回頭看了大丫一眼,笑着道:“大丫,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馮老爹順着齊老爺的目光看過去,就見大丫這會正靠着門邊,臉色也不大好,馮老爹一眼瞪了過去,罵道:“能走就跟着進堂屋來。”
大丫一怔,擡頭往人羣裡看了一眼,沒見到洛氏的身影,鬆了一口氣,看來嫂子沒聽到,只是爹這般又是如何?
齊老爺這會纔看到被馮鐵柱拽在手裡的齊宣昭,忙看着馮鐵柱斥責道:“大侄子這是幹啥,你妹夫要是做了啥不對的事,你只管教訓,可也得把話說明白不是,哪能把人這樣折騰,再說了,前面的鋪子還得你妹夫照應着,這樣還怎麼出去做生意,別人要是問起,說是大舅哥打的,對大丫的名聲也不好不是。”
不等馮鐵柱開口,三丫就在一旁接道:“齊老爺說話還是慎重些好,這個人能不能做得了我馮家的女婿咱們還得分說分說呢,回頭我去尋了那當日的媒婆來,咱們可得把話說道說道,我馮家再不濟,閨女也好嫁人的,犯不上這樣糟蹋我馮家的閨女,拿這種不能人道的畜生算計我馮家的閨女,這要是上了公堂,那也是騙婚,不只媒婆跟着吃鍋烙,就是你齊家也跑不了。”
齊老爺還不知道事情敗露,看着馮老爹,指着三丫道:“親家,你來我齊家坐客,我好心好意的招待,好言好語的供着,可你們也不能欺人太甚了,打我兒子不說,如今連小輩都敢這般頂撞於我,還拿那種子虛無有的事情來我齊家污衊,今兒親家要是不給我個說法,咱們就要開了大門請周圍的鄰居來評評理。”
根子陰惻惻的開口道:“齊老爺,你要是不怕醜事外揚,我馮家也能捨出臉面去,到時候咱們就看看你齊家怎麼在這條街面上立足,別到時候這個鎮上都沒有你齊家的立足之地了,再來後悔,那可就怪不得我馮家先禮後兵了。”
齊老爺還欲再說,齊宣昭他娘就拉了他的衣袖一下,這會要是再看不出來事情敗露了,那就是真傻了。
齊老爺一眼瞪了過去,罵道:“你拽我幹啥,這小輩的都登鼻子上臉了,難道我還讓着不成,真當我齊家是雜貨鋪子,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了。哼,我今兒倒要看看,我開了大門,憑我齊家在這條街上多年的臉面,叫上一聲,有沒有人給我齊家撐腰。”
三丫拉着馮大媽往邊上讓出一條路來,看着齊老爺譏笑道:“齊老爺,你可想好了,開了這扇門,到時候有什麼後果,就得你自已負責了,順便再請齊老爺請個郎中過來,咱們看看我大姐這肚子裡的孩子生出來跟誰長的像,再看看這個混蛋長沒長那女人生育的玩意。”這最後一句指的就是齊宣昭了。
齊老爺臉色大變,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三丫道:“你這孩子,咋竟說胡話,就是才嫁了人,說話也不能這般沒臉沒皮不是,那可歹是你大姐夫呢!”
三丫呸了一聲,道:“我到是想叫他一聲大姐夫,你去問問他,他敢答應嗎?”
齊老爺看着自始至終低着頭一句話都未說,一下子也未反抗的齊宣昭,叫道:“宣昭,你擡起頭來,說句話,讓他們聽聽。”
齊宣昭這會纔有些諷刺的揚起了頭,看了齊老爺一眼,然後才擡頭看向大丫,冷笑道:“你不就盼着我丟人嗎,這回好了,不只我丟人了,你那張臉面怕是也保不住了吧,爬公公的牀,呵呵,呵呵,馮家的姑娘可真是好樣的。”
這話一出,不只齊老爺變了臉色,就是大丫也變了臉色,淒厲的笑聲傳來,大丫恨恨的看着齊宣昭道:“真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你不像個男人也就罷了,不能讓女人生養也就罷了,還把自已的媳婦算計着送上了自已親爹的牀也就罷了,反正我肚子裡懷的是老齊家的種,就是說出去,我馮大丫也給老齊家懷了娃了,可你偏偏連這樣的事也不想認,男人做到你這樣,不如跳河死了算了,除了你那個娘還稀罕你,別人你看誰還願意多瞅你一眼,你瞧瞧那些大姑娘,小媳婦,平時你願意勾搭的,現在誰還瞅你一眼,我告訴你,你現在的樣子,我看着都噁心,豬狗不如的東西。”
齊宣昭還未如何,齊宣昭他娘卻瘋一樣的就朝着大丫衝了過去,衆人還沒有反應過來,那邊就傳來齊宣昭他娘妨狠厲的叫罵聲音,罵道:“你個小娼婦,我撕了你,讓你埋汰我兒子,告訴你,你個村婦,你就是個喪門星,我齊家娶了你算是倒了八輩子黴了。”
大丫開始還反罵道:“我是喪門星,就你生出這麼個連個男人都不算的兒子,還好意思罵我是喪門星,連給齊家留個後都不能的女人,你就不是喪門星了。”
齊宣昭他娘被大丫說到了痛處,那下手的力道更重了,雙眼劃過一絲陰狠,那手就握成拳往大丫的肚子上捶去,嘴裡喊着:“你個小娼婦,讓你罵,你個小娼婦,我讓你罵。”
大丫突然感到肚子一痛,然後下邊就有東西往出流,當即就慘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