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着急了

這邊馮家人瞧見東西心理跟明鏡似的,馮大媽一張臉笑開了花,上前客氣道:“咱們這鄉里鄉親的,過來坐坐咋還拿這麼些東西。”

洛氏在後頭忙接道:“於叔,嬸子,快進屋吧,外頭怪冷的。”

正好馮老爹也從屋裡出來,笑着道:“大兄弟,快屋來,炕上熱乎,咱們老哥倆可有日子沒在一處喝酒了,今兒上門可不興回去了,中午咱老哥倆整兩盅。”

根子爹一瞧馮家老哥哥迎了出來,臉上的笑更盛了些,一邊舉起手裡的酒罈子,一邊揚聲道:“中,沒看我把酒都帶來了,就知道老哥哥好這一口。”

馮大媽一邊讓着於家人進屋,一邊瞅着馮老爹沒好氣的道:“大兄弟好容易登趟門,你可不能把人給灌醉了,就你那酒量,大兄弟哪裡能喝得過。”

根子爹一聽,好脾氣的在一旁接道:“馮嫂子,沒事,我老哥高興,我這當兄弟的就陪着。”

於大娘也在一旁笑道:“老嫂子,沒事,他們爺們好這一口,趕這正月裡大家都樂呵樂呵。”

洛氏一邊讓着於大娘坐,三丫新沏了茶上來,農家也沒啥好茶,不過是過年應個景買的一些茶沫子,不過在這樣的地方用來待客卻是極好的了,於大娘一邊就着三丫的手接過茶,一邊笑着道:“三丫如今真是越發出落的標緻大方了,我瞧着這方圓百里竟是沒有一個能比得過去的,不只孝順,對兄嫂也恭敬,就是與姐妹們相處的也極好。”

馮大媽瞅了三丫一眼,心理明白,於家兩口子親自登門,這是極重視三丫的表現,瞅着於家這態度,只怕今兒就想把這事說死了,不過兒媳婦也跟她說了,三丫對根子也有意思,她這做孃的也不留着,都說兒大不由娘,這女兒大了也有了心思,馮大媽笑着接道:“農家孩子,講究啥標緻不標緻,大大方方的,不給家裡丟醜就行了,不過對我和她爹,還有兄嫂倒是恭敬的很,就是對她姐姐也惦記的很。”

二丫在一旁端了新炒的瓜子和花上,放到炕上一碟,那邊馮老爹與根子爹正說的熱乎,又端了一碟放到了馮大媽和於大娘對坐着的木桌上,於大娘這纔打量了二丫一眼,拉着二丫的手笑道:“二丫從打出門子,這還是頭次回孃家吧,昨兒你女婿去,也沒在家裡多坐會,我還說呢,哪天讓你大哥帶着你女婿到家裡坐坐去,這鄉里鄉親,從小都在大娘跟前長大的,如今這時間長不見,大娘也想的慌。”

二丫忙一臉真誠的笑道:“多謝大娘惦記了,這兩年孩子小,再加上家裡有事,就沒回來上,如今孩子大些了,以後回來的次數也就能多了,等下次過來,我一定去大娘家裡坐坐。”

於大娘笑着點了點頭道:“到底是成了親,自己有了小家,這孩子竟是比在家的時候還要懂事的多,自小三丫就與你要好,我瞧着趕明出嫁了還不得把你這姐姐這性情學個十成十去,那誰家娶了去可是誰家的福氣。”

二丫自然會給自己妹妹臉上添彩,就着於大娘的話,笑道:“三丫可比我強多了,我出嫁那會在家哪裡會幹啥,再說嫂子剛生了小侄子不久我就嫁人了,可到是沒給家裡幫上啥忙,那兩年家裡的活計到多數是三丫乾的,我嫂子剛生了孩子,我娘還說得讓我嫂子好好補補,不能累着,整個月子都是三丫跟着伺候的,後來幾個小侄子也都經了三丫的手,衣物、飯食竟也是樣樣周到。”

這話於大娘也信,二丫說的實在,一個村住着,誰家閨女啥樣都是心明淨的,想糊弄也糊弄不來。

洛氏在一旁也笑着道:“我娘呀,總說我找了個好婆家,不只婆婆待我和善,就連小姑也是體貼懂事的,我這幾個小子,到沒咋累到我,竟是婆婆和三丫給看着多些,大娘一會問問我們家天明和天奇,那兩小子準得說跟三姑最親,其次纔是我這娘,有時候啊,我都吃我們三丫的醋呢。”

於大娘一聽這話可是高興,小孩子親誰那可不是誰教就能會的,作不得假,三丫這麼有孩子緣也是她伺候孩子用心,以後要是到了自家,生了孩子還不得更用心。

林妙妙跟表哥、表弟還有兩個哥哥本來在舅舅家那屋玩,一聽到院子裡來了人是於家的,便知道是昨天根子叔叔家的爹孃,這般上門肯定是爲了三姨的親事,林妙妙一是沒見過,二也想看看三姨以後的婆婆是不是好相處的,便自己費力的趴着下了地,穿了鞋,也沒跟兩個哥哥打招呼,就跑到了正屋,正好聽到大舅母的話,她人小,費力的扒開門,從簾子底下鑽了進來,道:“妙妙也喜歡三姨。”

於大娘正在那樂呵呵的聽着洛氏說話,見到這麼個精怪的小人,如那菩薩身前的童子一般,從那厚重的簾子底下一點點的鑽了出來,最先吸引人的竟是那一雙仿似會說話的眼睛一般,看得你心都跟着軟了,於大娘忙樂嗔嗔的問道:“這是二丫家那個小姑娘吧,怪不得是昨兒根子回去稀罕得不得了,說是等以後娶了媳婦也要生這麼個好看的丫頭,如今我一瞧,竟是恨不得現在就抱回家去。”

林妙妙一聽忙假裝嚇得一下子就鑽進了二丫的懷裡,還怕怕的拍着胸脯道:“妙妙還得跟娘回家呢!”

滿屋的人都這丫頭逗得直筆,於大娘更是笑得狠了,直捂着自己的肚子,搖頭道:“這丫頭,忒是精怪,我瞧着二丫兩口子也不似這般鬼精鬼精的,咋就得了這麼個好丫頭,等趕明再回來,可得去我家呆兩天,到時候也給我招來個精怪的孫女,我就謝天謝地了。”

馮大媽這會一顆心算是徹底的放下了,要說當孃的,沒有一刻不爲兒女操心的,兒女在家操心,兒女出嫁也操心,原本想着三丫這嫁的近,有好處也有壞處,至少於家現在急着抱孫子,三丫要是進門就得子,那到是圓滿的,可是這事要看緣份,再加上有大丫的例子在前面擋着,馮大媽只怕三丫進門先抱了女娃,到時候於家這臉色怕是不好看,鄉里鄉親的,雖說家家都有盼孫子的心,可到了自己閨女就不一樣了,洛氏之所以跟一家人處得和睦,一是因爲馮大媽不是挑剔的人,小姑子也都算明理,洛氏性格也開朗,另外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洛氏能生兒子,就這一條,就給老馮家長臉,如今馮大媽和馮老爹竟是盼孫女的心比孫子的心還切,這話要是說出去,指不定讓人怎麼編排呢,可是有着二丫家的妙妙比着,老兩口還真覺得再要個小孫女也不錯。

這會聽於大娘竟是一個勁的誇口說着孫女好,那二丫進門先得子還是先得女倒是都不重要了,反正婆婆不嫌棄,只要能生,早晚兒女雙全。

二丫這會拿胳膊拐了三丫一下,見三丫滿面通紅,更是笑的歡暢。那邊根子爹也瞅着林妙妙直笑道:“這麼聰明的女娃,咱們這十里八鄉也沒見着過,等趕明的,去你根子叔家住兩天,咱們家也抱個這麼聰明的娃。”

林文在一旁也一臉笑意的道:“大叔,根子兄弟聰明着呢,生的娃準差不了。”

話都說到這了,再藏着就沒意思了,於大娘滿面含笑的看了三丫一眼,見三丫一張臉羞的通紅,心理也滿意,知道這孩子是穩重的,不是那沒臉沒皮的,雖說跟自家兒子從小就熟識,可也不能做出那沒臉皮的事,這般大方穩重,又懂得羞恥纔好。

於大娘滿意的點了點頭,纔對着馮大媽道:“老嫂子,今兒我和你大兄弟來,是來提親的。”

馮家人都是心如明鏡,這會兒倒是沒人搭話,馮大媽也是笑看着於大娘,等着於大娘接着往下說。

於大娘笑着道:“咱們兩家這些年就處的不錯,三丫這孩子也算是我看着長大的,頭些年我就有些心思,只是家裡給他爺爺守着孝,也沒敢提,怕耽誤了孩子,如今過了年,根子也出了孝,咱們家孩子的人品,鄉里鄉親住着,老嫂子和老哥哥也都一清二楚的,今兒我和老頭子過來就是跟老嫂子要個話,我想讓三丫給我當兒媳婦,老嫂子和老哥哥有啥意見沒,不怕老哥哥老嫂子笑話,我連根子的生辰八字都拿來了,要是行,就把三丫的和根子的放到一處,我拿到家裡供起來,等過個三天看看,沒啥事,就正式請了媒人過來。”

三丫早在於大娘起頭的時候就跑出了屋子。家裡的人也沒在意,反正這事也沒有當女兒面說的,兩家這是親近,於家又看重三丫,不然這些話都是媒婆過來辦的。

馮大媽瞅了馮老爹一眼,纔對於大娘笑着道:“根子那孩子從小就跟咱們家鐵柱要好,兩人跟親兄弟似的,大妹子和大兄弟又都是熱心人,能把三丫給了你們家,也算是這孩子的造化,當孃的就這點心思,盼着孩子以後日子過得和和順順的,以後這孩子要是有啥不懂事的,大妹子只管教,要是這孩子不聽話,大妹子只管告訴我,回頭我去扇她。”

這就是同意了,於大娘和根子爹都笑得更盛了些,只是到這,於大娘那不好出口的話也不能瞞着了,有些歉意的看着馮大媽道:“還有個事,老嫂子得原諒我這不情之請,也是我家那個渾小子,太着急,一門心思就盼着媳婦進門,所以妹子我也捨出這個臉面給兒子開這個口了。”

洛氏和二丫對視一眼,這是原來預想的要成真了,於家這是真着急了。林妙妙只是當瞧樂子似的看着古代人說着相親的各種事宜,反正三姨是嫁定了,她也就當個樂子看,要她說像這樣兩方父母坐下來談,又都是一個村子的,從小有着青梅情誼的,早一點晚一點都不要緊,反正三姨也才十七歲,等過兩年出嫁再生孩子正好,不過既然於家着急,那也不能讓男方乾等着,瞧着自家大舅舅家都好幾個孩子了,那根子叔叔也不比大舅舅小啥,只怕是着急要孩子了。

馮大媽臉上有些不情願,不過好在這些事事先她們家也都想過了,到底沒做出太難看的樣子,畢竟以後三丫是人家的人了。

於大娘慣會看人臉色,尤其是這事,要不是自己兒子心急,再加上老兩口確實急等着抱孫子,只怕她也不會去討這個嫌,不過這會話都說了,於大娘也就不扭捏了,開口道:“老嫂子如今都抱上好幾個孫子了,連帶着外孫子外孫女都繞着膝下了,一到過年,家裡樂呵呵的,都是笑聲,可我們家到如今還沒見個影呢,也不是根子自己着急,就是我們老兩口也着急。”

馮老爹坐炕上嘆了一聲,道:“行,只要兩孩子以後過的好,早辦晚辦都沒啥,只要禮數盡到了,不讓人說嘴,你們就看着把日子定下來,咱們這邊也準備着。”

根子爹一聽,一臉感激的看着馮老爹道:“老哥,真不知道說啥好了。”

馮老爹一擺手笑道:“得了,咱們兄弟只管喝酒,這些事讓她們娘去議去。”

馮大媽一聽,忙指着二丫和洛氏道:“你們倆趕緊去把竈間的火引着了,炒兩個菜,讓你爹和你大叔先喝着,我陪你們大娘嘮會。”

洛氏和二丫都笑着應了去了竈間,林文和馮鐵柱也有一搭沒一搭的陪着兩個老爺子說着話。馮大媽就瞅着於大娘笑道:“大妹子,不知道你們這日子看沒?”

於大娘既然有心早讓媳婦進門,這些該有的禮節昨天都在心理過了一遍,連黃曆都翻過了,道:“我昨天在家翻了翻,離着最近最好的日子就是三月三這天了,再往後就得排到六月去了,那時候家家地裡都有活,也不好辦親事,我就想着趕到三月三這天,把兩孩子的親事給辦了。”

馮大媽一聽,到是隻有兩月不到了,一時有些猶豫,道:“這兩年雖說家裡也給三丫準備了些東西,可是大件的傢俱可還沒打,那木料到是現成的,這趕在正月裡也不好請人幹活,咋的也得出了正月,這要是往出趕活就急了些,只怕到時候不能完工啊。”

於大娘擺着手道:“老嫂子,本就是我們家着急,你們這是體諒我們,我們還不知道怎麼感謝呢,這些東西哪裡還用講究這些,根子那牀是去年新打的,你們應該也能聽說了,根子平日跟他兄弟一處的時候多,那牀瞅着還有九成新,雖說比不上新做的,可咱們這邊也沒那些講究,我想着牀就不打了,你們家裡要是願意陪送,給孩子送些布料啥的留着做衣裳也來的實在,村裡人瞅着也是體面,那些木料留着等趕明娶孫媳婦時再用。”

馮大媽一聽忙搖頭道:“那哪成,孩子出嫁大件也就那麼兩樣,再說妹子家裡還有個小子沒娶親呢,等趕明要是攀比上來,還不得讓妹子跟大兄弟爲難。”

於大娘倒沒想到馮大媽爲她考慮的這般仔細,一時有些感動的道:“老嫂子,有你這句話,啥爲難不爲難的,我都不在乎,再說以後兩兄弟早晚要分家,我和老頭子是準得跟着大兒子過的,小兒媳婦到時候要是攀扯這些,只管讓他們分出去,我就圖個眼不見爲淨,要是小兒媳婦是個好樣的,大家就一個鍋裡好好過,也圖着個家業興旺,否則我和我們家老頭子也不是那古板不通情理的,不衝別的,就爲了三丫是我從小看着長大的,也不能讓這孩子受了委屈去。”

馮大媽這會主動的拉着於大娘的手,一臉感激的道:“雖說這娶媳婦是咱們去求着人家姑娘,姑娘家得拿着點喬,可咱們兩家這樣的情分,那樣的話咱們不說也罷,今有大妹子這話,三丫就是現在跟着大妹子家去,我也不攔着了。”

於大娘一聽忙取笑道:“老嫂子,可不能這麼心急,我還得讓我們家那渾小子多着急兩天呢,到時候啊,三丫進了門,就得給我當寶一樣的供起來。”

馮鐵柱雖說一直有一句沒一句的陪着兩老爺子聊着,可耳朵一直聽着這邊的動靜,聽到於大娘這般保證的話,忙起了身,一臉笑意的去了廚房,見三丫、二丫還有自己媳婦正圍着竈臺忙活,靠着廚房的門笑着道:“事成了,定了三月三的日子。”

二丫回身“啊”的一聲,叫道:“竟是這麼快啊。”

洛氏身都沒回,輕撇着三丫笑着道:“不快了,只怕咱們家這丫頭心都飛到人家去了,要是人家於大娘今兒來領人,咱們要是不攔着點,人都得跟着去了。”

三丫哪裡聽不出洛氏打趣的話,忙一跺腳,害羞道:“大嫂,你再說這樣的話,我就回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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