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勝負

無憂居,演武場!

隨着場中紅色光芒愈來愈盛,就連觀戰地道玄三人,都已被籠罩在內,只不過有道玄護持,紅芒已進步於一丈之外,整個演武場其餘空間已盡皆充斥着詭異紅芒。

“來了,仔細感應!”

驀然,場中紅芒急劇回收,夾雜其間的鋒銳劍氣,也如同冰雪消融般迅速散去。

嘭!一聲悶響,再無任何異動!

沒有驚天動地的氣勁對轟聲,也沒有狂暴的餘波,如此高手對決,這般戰局就顯得出奇詭異了!

而在雲揚和云溪的模糊感應中,朗雲似是被師兄給一拳轟飛了。

雲逸贏了?

場中戰鬥情形漸漸清晰,此時雙方相距十數丈之遠,四周堅硬的火山花崗岩地面,已被破壞的面目全非,大小石塊隨處可見,石屑紛飛,巖沙四濺,很難想象這是人力所造成的破壞。

場中,雲逸身形依舊偉岸挺拔,毫不在意滿身的血污和劍傷,只是面容略帶失落,怔怔的看着自己的右手出神。

朗雲的出雲劍已改爲左手倒提,整條右臂鮮血淋漓,無力的垂在身側,胸膛劇烈的起伏,嘴角和胸前更是殘留着大片的血漬,就連半白的鬍鬚也整個被鮮血染紅。

雲揚看着兩人的慘狀,不禁嘴角抽搐的問道:“師父,這是誰贏了啊,我感覺最後是師兄一拳擊飛了朗雲前輩,是師兄贏了?”

“你師兄輸了!”道玄輕輕道,他也很意外。

云溪眉頭緊鎖,似乎有什麼沒想明白一樣。

呼!!!!!!

“前輩神技,晚輩輸的心服口服!”雲逸長長的呼出一口氣,沉聲開口道。

咳!咳!咳!

“小友就別挖苦老夫了,純屬僥倖罷了,再拖的一時三刻,我必輸無疑!”

“啥?朗雲前輩贏了?怎麼會!”雲揚瞪圓的眼睛,滿臉的不可置信。

他明明感覺到是師兄擊飛了朗雲,怎麼會輸的?

“輸了就是輸了,前輩贏得堂堂正正,雖然只是一瞬間,但如果是生死搏殺,此刻晚輩已命喪當場,晚輩輸的心服口服。”

道玄也由衷的感嘆道:“朗雲老弟,沒想到啊,你這左手劍隱藏的威力,一點不輸你的右手劍啊,真是讓貧道大開眼界了,今日一戰,連貧道都漲了見識,於間不容髮之間,找到雲逸那不算破綻的破綻,並能以左手劍加以破解。”

“更難得的是,在雲逸如此天賦技能壓制之下,還能以重傷之軀停劍收勢,以至白白捱了雲逸一記大須彌拳。貧道承情了!”

聞言,云溪恍然大悟,原來是左手劍,那麼師兄出拳前一瞬,那乍現的凌厲劍氣,就解釋的通了。本來自己還奇怪,朗雲前輩右手明明已失去戰鬥力,如何還能進行如此迅疾的運劍出招。

雲逸大步上前,扶住了搖搖欲墜的朗雲,歉意的道:“還請前輩見諒,方纔非是晚輩不想收招,實在是天賦技能影響下無法收手,導致前輩重傷,實在是抱歉!”

朗雲踉蹌了一下,搖頭苦笑道:“是我硬要讓你用的,你又何錯之有?”

然後強自站穩身形,向道玄行禮道“前輩謬讚,晚輩這一戰委實取巧了,本沒有打算動用左手劍,也實在是被雲小友凌厲的攻勢,逼得沒法子了,情急之下出了左手劍,雲小友事前並不知道左手劍的存在,未加防範,晚輩贏得委實不大光彩。”

道玄看着近前的兩人,搖頭笑道:“不,就算雲逸提前知道左手劍的事情,當時那一劍也是擋不住的,我剛纔說的不是破綻的破綻,就是雲揚大須彌拳那短暫的蓄力,右手劍因爲角度問題,根本抓不到那一瞬間的破綻。”

“但是,獨獨左手劍可以,就算再打一場,破綻就是破綻,雲逸依舊會敗,這是大須彌拳本身的缺陷,還得感謝你替我們師徒找到了這處破綻,若不然以後雲逸生死對敵時,一旦被對手抓住破綻,那可就兇險了。”

雲逸扶着朗雲,也是開口道:“是啊,前輩,如不是你今日用出左手劍,我還真沒發現大須彌拳的破綻,我真的得感謝前輩。”

“唉,不說這個了,破綻不會永遠存在,遲早都能彌補上的。我一直想問你的是,你這啥體質啊?打成這樣了,受創不比我輕,我這半條老命都快打沒了,你怎麼還是這般的生龍活虎。開掛了?”

一句開掛了,聽着好笑,但卻真正的倒盡了,朗雲此時的鬱悶和憋屈。

他哪裡會想到,這一戰會打到這種地步,連左手劍都被逼出來了,可這小子戰鬥中卻是越戰越強,估計就算不在使用大須彌拳,光是對耗也能硬生生耗死自己。

“這場比試如果不是你使用了數次大須彌拳,我能不能抓到那一絲破綻,還真不好說,如果你不用大須彌拳和我比鬥下去,我直接會被你這神異體質,硬生生拖垮的。”

雲逸果斷的搖了搖頭,沉聲道:“沒有大須彌拳,戰局是不會膠着至此的,難道您以爲晚輩是個輸不起的人?我從出道到現在又不是沒輸過,只不過仗着絕強體質,總能僥倖站到最後罷了。”

“你這體質,真的是讓老夫無語了,越戰越強,尋常人傷成你這樣,早都躺地上了,你這倒好,屁點大事沒有,服了,服了!”朗雲簡直是欲哭無淚。

“雲逸的先天金剛境體魄,只要不是跨大境界,憑藉超強的戰鬥恢復力,他基本都可以一戰,如果修煉到高層次,不光是戰鬥恢復,也會擁有類似,禪宗金剛不壞身的外門神通。”道玄解釋道。

朗雲目瞪口呆,怪不得自己突破後,如此鋒銳的劍氣,居然都沒帶給雲逸多少,實質性的重創。還記得墜星谷一戰的時候,他的體質還遠沒有這麼變態,看來是突破先天境帶來的變化了。

旁邊的雲揚上下仔細打量着雲逸,猛然間發現了雲逸咽喉處,那一道極淺的傷痕,還有幾滴細密的血珠。

不禁跳腳道:“我去,這麼驚險,再深幾寸,師兄你就要被洞穿咽喉了。”

一點沒有注意到,此刻雲逸那張,已經黑的跟鍋底一樣的臉。

“你剛發現啊?”云溪白了雲揚一眼,非常不滿他的後知後覺。

“走吧,回去療傷,時間不等人,得儘快計劃去南靈古國的相關事宜了。”道玄摸了摸雲揚的腦袋,轉身朝前廳走去。

五日後,蒼雲山道。

五輛車快速行駛着,領頭的赫然是一輛黑色頂級銀翼,後方是四輛軍用蛟龍越野,一路飛馳,整個蒼雲駐軍,竟無一處崗哨盤查。

“嘿嘿,爽!雲老大,這車真帶勁,後面兄弟們速度都到極限了,這車居然啥感覺都沒,連極限速度的一半都不到呢。”劉志剛興奮的駕駛着,這輛期盼已久的銀翼,樂的嘴都合不攏了。

“行了,別嘚瑟了,嘴都快咧到後槽牙了。咱們先去漢城和朗雲前輩會和,他那邊已經安頓好了,在等我們過去呢。”坐在副駕駛的雲逸搖頭笑道。

後面兩名黑虎戰士,努力的憋笑中。

這一路他們總算見識了,最早一批的黑虎和雲教官的關係了,完全沒有避諱,嬉笑怒罵隨意的讓人咋舌。

“得嘞!您就請好吧!”

銀翼立即開始加速,風馳電掣般衝向了遠處的彎道。

“還有,我師父去靜海港勘察藍鯨號情況,應該會晚我們一段時間到南靈古國,這次去南靈古國,我們需要獨立行動一段時間。解蠱蟲的藥,你們都給我隨身放好了,蠱那玩意兒可邪乎的緊,我也是頭一次和蠱師打交道。”

“師父怕我們有失,才特意趕製了一些解藥,數量不多,可別弄丟了,藥丟了,小命也就快丟了。”

“是!雲教官!”衆人齊聲應到。

“放心,咱師父給的東西,兄弟們可金貴着呢!”劉志剛拍了拍胸口。

雲逸苦笑不得,自從劉志剛見過師父,每次通訊都會喊咱師父,不禁笑罵道:“盡扯淡,真論輩分,你得叫祖師爺纔對,你師父跟這呢!”

說着一挑大拇指,指了指自己。

“NO,NO,NO,我們是兄弟,咋能給平白給自己提輩分,雲老大,忒不厚道了啊!”劉志剛極打方向盤,一臉臉不滿的道。

一個極其漂亮的甩尾,黑色銀翼以一種讓人發狂的速度,轉過了彎道,繼續加速衝向遠方。

雲逸穩坐釣魚臺,一點都不驚慌,錘了劉志剛肩膀一拳,笑罵道:“扯犢子,趕緊開車!”

後座兩名戰士對視一眼,直當啥也沒聽見,往後一靠,踏實裝睡!

後方蛟龍車內,分隊副隊長正在大罵:“孃的!隊長搞什麼飛機,不知道後面車速度跟不上啊,真當自己飛機開吶?老子油門都要踩塌了。”邊罵邊狂踩已經已經到底的油門,一副咬牙切齒的表情。!

“哎哎哎,我說你,慢着點,後面兄弟們跟不上了。行不行啊你?不行我來!”

雲逸瞅了一眼後視鏡,發現後面四輛瘋狂追趕的蛟龍越野,已經消失的不見了蹤影。

“啥呀,不是你讓趕緊開嘛!咋又讓慢點了,你這快慢切換頻率,也太難把握了吧!”劉志剛嘴上一個勁不服,速度卻實實在在的降下來了。

一陣以後,透過後視鏡,纔看到後面隊員們都跟了上來。

行進間,雲逸從懷中取出了隊內通訊裝置,打開揚聲器,道:“兄弟們,唱首歌吧,劉志剛,你起頭!”

“好嘞!全體都有了,戰歌走起準備,豈曰無衣,與子同袍,預備,唱!”

豈曰無衣 與子同袍

古老的戰鼓響起

豈曰無衣 與子同仇

天地間 征塵血染

管他勝負得失 留下傳奇

一起戰 好兄弟

管他生死如何

兄弟一場

一起唱 一起流浪

畫上迷彩 拉開槍栓

彈上膛 利刃在手

一聲號令 如山震盪

投沙場 廝殺遠方

...

衆隊員低沉、撕啞、高亢、激昂的歌聲透過揚聲器,在車內久久迴盪。

一首流傳數百年的歌,徹底讓雲逸眼神迷離,隱有淚光閃動,這是他進入軍中後,最喜歡的一首歌,黑虎人人都會唱,都已經成爲隊歌了。

車內,歌聲不斷,他想起了自己這些年,加入軍隊後的種種,往事一幕幕的在眼前浮現。

“教官,我們什麼時候能跟您出任務啊?”

“怎麼,小老虎們嗷嗷叫了,管不住了?等着吧,會有任務的。”

......

“教官,我們這地獄式訓練,啥時候是個頭啊?”

“咋的?嫌我訓你們狠了?到時候,你們能從戰場上活着回來,你們會感謝我的。”

......

“雲老大,雲老大,家裡要給我介紹對象,我給推啦!談對象,哪有跟您學本事打仗來的痛快啊!”

“我靠,這你可別把責任推我身上,到時候叔叔阿姨找我要人,咋整?”

......

“雲教官,這次任務回去,等我傷好了,我們再進城喝酒,到時候不醉不歸!”

“滾犢子,你特麼捱了三槍,還想着喝酒,我也真是醉了!”

“小事小事,打仗哪有不受傷的,您還說我呢,上次行動,您可是捱了五槍嘞,回去不照樣喝酒麼!我這才三槍,差得遠吶!”

......

雲教官...

雲老大...

雲逸回憶着往昔崢嶸歲月,一時間思緒萬千。

“彈上膛,利刃在手,一聲號令,如山震盪,投沙場,廝殺遠方...”

回憶停留在北辰帝國邊境的那個夜晚。

“雲老大,別管我們了,你快走...”

“雲老大,我求求你了,你快走吧,我們不能都死在這裡,得有人衝出去,給兄弟們報仇。”

兩名黑虎小隊長,用槍頂着自己腦袋,想強逼雲逸離開。

所有沒犧牲的戰士,彈藥都已經打光,獨獨留下了手槍內,最後一個子彈,這是他們留給自己的。

“都他孃的給老子閉嘴,老子帶你們出來,就得帶你們活着回去,你們想死?可以!等老子死了,光榮彈隨便你們打,只要老子還活着,誰敢用光榮彈,老子踢他出黑虎!”渾身是血的雲逸咆哮大吼。

隨即紅芒大盛,那一刻,雲揚動用了天賦技能,外加燃燒精血的秘術,轟然爆發.....

“雲老大!”

“雲教官!”

沒人敢開槍了,誰都不願意,用這種方式離開黑虎。

那一戰,雲逸如天神下凡般的,殺退了無數敵人。

當一切都結束後,雲逸坐着地上,看着衆人,含淚說出了,至今整個黑虎特種大隊,都不想提及的那段話。

“兄弟們,雲逸對不起你們,我雲逸指天立誓,今日血仇一日不報,雲逸便一日不返黑虎,殺不光染我黑虎兄弟鮮血的人,雲逸梟首謝罪。我們是軍人,戰死沙場是我們的榮耀,但死在這種政治陰謀裡,老子不答應!”

那一刻,衆人第一次見到了軍中戰神流淚,那仰天嘶吼的指天立誓聲,至今言猶在耳,凡是活下來的人,無一人敢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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