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seven7

Chapter seven (7),梧桐那麼傷,五度言情

紀戎歌看到我的時候,臉上並沒有多大驚異的表情,只是淡淡地說,我等你很久了,你果真來了。

我看着他驕傲的表情,突然發現自己一敗塗地。

我咬了咬嘴脣,說,白楚的畫展……

紀戎歌就冷笑,失敗了,對吧?意料中事。你這個女人還會給他帶來什麼好運氣嗎?他交給你鑰匙的時候,就應該知道自己會有今天!

我仰着臉,說,我今天不是來聽你奚落我的,我今天是來跟你交換的!

紀戎歌說,哦?交換?你爲白楚來跟我交換?我沒有聽錯吧?於莫春小姐,這似乎不像你彪悍的作風啊!

我點點頭,說,白楚需要二百萬,所以……

紀戎歌冷冷一笑,純黑色的眼睛裡閃過一絲讓人分辨不清的神情。所以,你就來賣身?

我看着紀戎歌,聽他言辭如此冰冷,心痛痛的,卻不願意在他的面前再掉一滴眼淚。我說,是的,我來賣身!

紀戎歌笑,說,好!既然你是來賣身的,那麼,你還愣在這裡幹嗎?給我脫吧!如果我滿意了,我給你二百萬!

我以爲我不會哭,但我的眼淚還是流了下來。不知道爲什麼,這個男人說這樣的話會讓我心痛得無以復加。

我一邊抽泣,一邊瘋了一樣將大大的T恤衫給脫了下來。

紀戎歌的臉色瞬間變了,他的手按住我扯T恤的手,說,夠了!他痛苦地閉上眼睛,滿臉挫敗的樣子,然後他又緩緩睜開眼睛,眼眸中閃過冰冷如刀的目光,他一字一頓地說,就你?還值二百萬?穿上你的衣服,給我滾!

我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但是我沒有想到,紀戎歌會對我說出這樣的話。當時的我,滿懷着羞憤,滿懷着深深的痛苦,套上衣服,奪門而出。

那天晚上,我失魂落魄地從紀戎歌家裡逃出來,孤零零地坐在路燈下,希望有燈光能像陽光一樣溫暖我。

但是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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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駱駝臉邱總的話,所以我擦了擦眼淚,在這樣的時刻,我還有什麼不能捨棄的呢?!以前,我總害怕莫帆墮落,擔心莫帆身上有於遠方的罪惡因子。現在看來,我的身上才沾滿了罪惡,流淌這墮落。

然而,太過傷心的我,並沒有留意到,在這個晚上,遠遠的,有一個影子一直跟着我,從我去紀戎歌那裡,再到我去暢樂園找駱駝臉邱總。

在這漫天的月光之下,是一個少年血紅如狼的眼。

滿是仇恨!滿是戾氣!

我走進暢樂園的時候,駱駝臉邱總一臉興奮的笑,說,還好沒有讓我等太久,我還沒失去興趣!

我看着他早有預謀的表情,眼神開始堅硬。

邱總笑着,銜着一根雪茄,將一疊合同扔給我,說,你跟我五年,隨叫隨到,二百萬,一筆勾銷!怎樣,邱總是個爽快人吧?

我看了看合同,問,是不是我簽上字,白楚的那份合同就作廢了?他再也不欠你任何東西了?

邱總笑道,你看,合同都在這裡,只要你簽上字,白楚的合同就歸你!難道你還不相信邱總的爲人嗎?知道你重感情,邱總也是個重感情的人啊!

我面無表情地看了看滿眼笑紋的邱總,說,好。

這時,一個巨大的影子出現在這白紙黑字之上,出現在駱駝臉邱總的臉上。我驚異地回頭,卻見紀戎歌像一座雕塑一樣站在我和駱駝臉邱總的面前。

他純黑色的眼睛裡閃着冷酷異常的光芒,看都沒看我一眼,只對駱駝臉邱總說,我覺得像邱總您這樣的人物要籤這麼隆重的合同的話,是不是需要請個律師來看看比較妥帖啊?萬一這合同對您的名聲造成了什麼不良的影響的話,我想您就更需要請一個律師來給您打這場官司了吧。如果您願意的話,我給您打個八折!

邱總一聽紀戎歌的話,臉色頓時有些變化,說,這不過是個私人遊戲罷了,怎麼能煩請你紀大律師呢?說完,就喊人將合同給撤走了。他臉上表情有些不悅,但是依舊很客氣,看了看紀戎歌,又看了看我,說,紀大律師難得賞臉暢樂園啊,這裡添了很多新節目,紀先生有沒有興趣啊?

紀戎歌笑道,今天事情繁多,我還是先回去吧,以後再來打擾邱總吧。

當時我眼睜睜看着這二百萬就這麼被紀戎歌給鬧泡湯了,便皺着眉頭看向邱總,說,我要籤合同的!我要那二百萬!

紀戎歌眉眼如刀,極其凌厲地看了我一眼,說,你給我閉嘴!說完,不由分說,一把將我扯出了門外。

回去的路上,我衝紀戎歌吼道,你不肯幫我,還不讓我自己想辦法,你算是什麼人啊!

紀戎歌冷冷地笑,眼裡的光芒就像冷冷的夜火,他說,對!我不算人,你的白楚纔算人!但是我不認爲一個人,一個大男人可以束手無策到讓一個女人拋頭露面來想辦法!我紀戎歌這一輩子不喜歡幫男人,但是,對於白楚這個不是男人的男人,我還是可以例外的!二百萬我出!你現在的任務就是,給我閉嘴!

啊?

我的眼裡突然有了激動的淚光,我仰着臉,喃喃,你的意思是,白楚、白楚他有救了……

這句話還沒有落音,紀戎歌幾乎暴怒,也不管是不是在開車,一把將我扯進懷裡,惡狠狠地吻住了我的脣。

這個吻,我一輩子都會記得。

疼痛如鐵烙!絕望如裂帛!

他的眼神滿是疼痛,說,不許再給我提那個名字!

那時的我突然知道了,在這個時候,在他面前,我不該對那個叫白楚的男子牽腸掛肚到那種程度。

悲傷由他。

歡喜亦由他。

51把你的心給我吧!我保證我一輩子都不會辜負你的!

那天夜裡,紀戎歌一直將我用被子給裹住,抱在懷裡。

我想掙扎,他就衝我瞪眼睛。他說,別亂動,你現在可是二百萬!

之後他穩穩地睡着了,我卻怎麼也睡不着。半夜裡,聽到他隱隱的夢囈,他說,莫春,以後,我們開開心心地在一起吧。

我看了看他嬰兒一樣柔軟的表情,心裡突然安穩了下來。前些日子經歷的大風大浪,似乎都要在偎依到他胸口之後,才能平息下來。

半夜時分,我和他突然都醒了,怎樣也睡不着。

他看了看我,問,你怎麼了?也睡不着?

我點點頭,是的,突然感覺很不安。

紀戎歌輕輕地握住我的手,眼睛裡閃過一片悲憫的光芒,他說,別再想白楚的事情了。這二百萬我替你還上。從此,我要你好好生活!讓你一輩子都平靜、安穩和幸福。我答應你。

我看着他,突然想起自己曾經想給傷痕累累的麥樂的那些東西——平靜、安穩和幸福。

在那一刻,我突然有一種因果報應的感覺,突然害怕自己會忍不住,將這個男子推給麥樂,只爲了他能替我爲她提供我夢想給她的一切——平靜、安穩和幸福!

所以,我毫無徵兆地緊緊地抓住了紀戎歌的手,生怕下一刻自己會再也牽不到眼前這個男子的手。

紀戎歌吃驚地看着我,轉而神情平靜,他將腦袋埋在我的胸前,就像一個孩子一樣。

那一刻,我很想跟他說,紀戎歌,我突然覺得你好重要。但是我不敢說,我擔心自己是因爲感激他給白楚的這二百萬人民幣,更擔心他會這樣來想我。

如果,語言會平添這樣的麻煩,那就讓我們安靜地享受此刻沉默的牽手吧。

時鐘嘀嗒。

我突然想,是不是因爲這個男子,世界上那些悲苦憂愁從此都將與我無關了?我只會永遠平靜、安穩和幸福。就像他所說的那樣。

突然,他仰起臉,問我,莫春,你知道你生日那天,我想送你一個什麼禮物嗎?

我搖搖頭,心想,什麼禮物?反正你什麼禮物都沒送,老孃還爲這件事情記仇呢!

紀戎歌看着我,眼中沉痛和溫柔的神情糾結着,他起身,從胸前摘下一根紅色絲線,上面拴着一枚漂亮的戒指。

他想了想,對我說,你生日之前,我就想好了要送這個禮物。只可惜你生日那天,我有事情走開了。你知道的,男人如果送女人戒指的話,就意味着這一生都不會離棄!而我買這個戒指的時候,也下了很大的決心!但是你生日那天因爲倉促,我離開得太匆忙。或者,也說明我需要更大的決心來向你要求:把你的心給我吧。我保證我一輩子都不會辜負你的!

紀戎歌說完這話的時候,我的眼睛酸澀異常,緊緊地盯着他,生怕這只是一場玩笑。

他將紅線輕輕地掛在我的脖子上,那枚戒指滑落在我的頸項前,與原來那枚袖釦撞擊在一起,彷彿承諾一樣鄭重。他說,現在不要你戴在手指上,等你大學畢業了,我就娶你,親手將它戴在你的手指上,並鄭重地向你奶奶請求,請求她將你交給我。我會保護你一輩子的。從今天起,我給你買最好的衣服,吃最好的食物,住最好的房子!讓你幸福一輩子。

說完,他緊緊地將我擁在懷裡。

我的腦袋輕輕地靠在他的胸膛上,仰起臉問他,你爲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他笑了笑,難道你想讓我對你壞一些,你才快樂嗎?小傻瓜。

因爲這突然而來的幸福,我安靜地跌入了夢鄉。

夢裡是大片大片的玫瑰花。風吹過,它們居然笑出了聲音。我再也想不了其他的東西了,包括白楚的。

我想,我真的累了。

我想,我真的需要平靜、安穩和幸福了。

我想,紀戎歌就是我最溫暖的港灣了。

所以,我再也不願意漂泊了。

52我最害怕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凌晨的時候,紀戎歌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他接起電話,神情變得極其凝重,他說,我馬上就到!然後飛快地披上衣服,對我說,莫春,我要出門!

我睡得模模糊糊的,點了點頭。

就在他走後不到三分鐘,我的電話就響了起來,電話裡傳來一個很嚴肅的聲音,請問,你是於莫春嗎?

我應道,是。

對方說,請問你在哪裡?我們警方需要你來協助我們一下。因爲你弟弟於莫帆綁架了一個人質,現在正在樓頂上,極其危險,我們需要親人幫忙勸說工作,解救人質!

當時我整個人就傻了。

我如何也不知道,當時的莫帆是懷着怎樣的沉痛,看着我爲了那個叫白楚的男子愁眉不展,又自輕自賤到深夜造訪兩個男人!忘記廉恥!忘記尊嚴!

莫帆!莫帆!

我最害怕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下的樓,是如何被警車接到案發現場的——那棟高高的樓,立在城市凌晨寂靜的街口,就像一把沉默的匕首,割斷了所有關於未來的可能。

樓底下,我看到了張志創,還有那個豬臉王所長,還有七七八八的警長。

張志創走過來,將我帶到一位中年警長面前,說,莫春,這是王局。然後對那位中年警長說,王局,這是莫春,案犯的姐姐。

那個局長還沒開口,我所有的恐懼就開始發作了。我幾乎是哆哆嗦嗦地跟那個王局說,莫帆不是這樣子的,王局長,他不會這樣子的。

王局長拍了拍我的肩膀說,現在情況緊急,人質的性命危在旦夕。你不必爲你弟弟擔心,如果他能釋放了人質,法律會對他從輕處罰的。只要你能配合警方好好勸說你弟弟。現在談判專家正在樓上。

我一聽會從輕處罰,心裡有了些安慰,所以拼命地點頭,我說我會好好勸說他的,他是個小孩子,我不知道爲什麼會這樣。說到這裡,我放聲痛哭。

是的,從小我就不是蜜罐裡泡大的小孩,我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委屈,但是我如何也不會想到,在這個暑假,這些傷害會來得這樣兇,這樣急,這樣的無法逃避!

這個時候的我,突然懷念起那個叫做紀戎歌的男子,和他那溫暖的懷抱。

張志創拍了拍我的肩膀,和幾個警員帶着我一起向樓頂走去。他說,莫春,你弟弟似乎受了很大的刺激,現在紀戎歌已經在樓上了,正對你弟弟進行勸說……

紀戎歌?我立刻明白了,收住了眼淚。原來,他來到了這裡。

這時,我身後突然響起了急劇的腳步聲,有人說,報告局長,狙擊手到位!

我的身體微微一晃,整個人懵了。身後的聲音在繼續,他們說,一會兒會有雷雨,所以,如果勸說不了案犯的話,狙擊手擊斃案犯時,難度係數會很大……

狙擊手!

擊斃!

案犯!

突然,閃電劃破了黎明的天空!擊碎了我的心臟!

原來……他們……萬……不得已的……時候,會……選擇……殺死……莫帆!

天旋地轉!

地轉天旋!

我發瘋一樣衝向樓頂。

莫帆!

莫帆!

不要!

不要!

這個時候的我,根本失去了感覺,失去了聽覺,只想跑到莫帆身邊,將這個混蛋,這個瘋子給狠狠打一頓,然後緊緊地將他護在身後,將他帶走。

張志創緊緊地跟在我身後,他說,莫春,這個時候,你的情緒一定不能這樣激動,你若是激動,那麼莫帆勢必會傷害人質,那麼一切就都無法挽回了……

是的。

我不能激動。

對啊。

我不能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