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此舉不妥,范仲淹等人因結黨被貶,豈能輕易寬恕,請陛下三思!”呂簡夷聽完晏殊之言後大急的說道。
“哼!國難當前,陛下理應任賢用能,范仲淹等人的政務水平滿朝有目共睹,既然呂相不同意,那不如此次賑災就由呂相出面如何?”包拯又出言譏諷道。
“包拯!你!”呂簡夷咬牙說道,不過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因爲他內心清楚,范仲淹等人的處理災後事宜的確是一把好手,連自己也是自愧不如。
“好了,晏殊說的有理,一切以賑災爲上,那就即刻召他們回京!”趙禎原本對於范仲淹等人被貶一事就略有愧疚之意,現在有這個機會自己自然樂得其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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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哥哥,你知道嗎,範大人他們要回京了!”高滔滔一聽到這個消息,立馬迫不及待的跑到了汝南王府告知了趙宗實。
“真的嗎?那可太好了,與老師分別良久心中一直十分記掛,如今老師能夠再度歸來爲朝廷效力,想必就算是老師自己也十分高興,滔滔,不如今日陪我去買一些酒,待老師回京後與他同飲!”趙宗實略顯興奮的說道。
“好呀!”高滔滔見趙宗實露出了久違的笑容,當即同意道。
於是趙宗實便帶着高滔滔直奔京城中最有名的的暢酒坊而去,平日裡的的暢酒坊可謂是人滿爲患,基本很難找到位置,不過今日倒也奇怪,雖然坊中人也不少,但光景也是大不如前。
“店家,今日的客人貌似不多呢。”趙宗實與高滔滔坐下後問道。
“唉,不瞞客官,這地震弄得可是人心惶惶,大家都擔心會不會波及到京城,所以即便是手中留有些許閒錢也都不敢像以往似的來此消遣喝酒了。”店小二回答道。
“原來如此,看來此次的地震果然對百姓造成了不小的負擔。”趙宗實微微點頭說道。
“那是自然,不然也不可能讓範大人他們進京了!”高滔滔在一旁說道。
“店家,給我們上幾個下酒菜,再來一壺你們坊裡最出名的瑤漿。”趙宗實吩咐道。
“滔滔,今日我們只是過來品酒,你可不要喝多呀。”趙宗實又不放心的囑咐道。
“哎呀放心吧實哥哥,不會的不會的。”高滔滔連忙答應着。
“老餘,我聽說河東你老家那邊已經基本上被夷爲平地了,你的兄嫂至今還是沒有消息嗎?”在等待上酒的功夫,高滔滔與趙宗實便聽到鄰桌的人在談話說道。
“唉,自從這地震發生以來,我與兄長就斷了聯繫,估計是凶多吉少了,可憐我那四個侄子,都尚未成年,也不知現在究竟怎麼樣,唉。”那名被稱呼爲老餘的人說到此長嘆了一口氣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老餘你也別太擔心了,也許你兄長一家吉人自有天相,再等等,眼下官道受損,書信的往來也受到了很大的影響,沒準再過段時間你兄嫂那邊會給你來信兒呢。”衆人也是在一旁勸解道。
“唉,希望如此吧,這也不知道是怎的,老天竟然降下如此禍事。”老餘唏噓道。
“對啊,當今陛下仁德,對待百姓更是友善,應該談不上什麼上天視警吧。”一旁的人應和道。
“這個不好說,也許這朝中又咱們不知道的事情,算了,咱也別瞎猜了,喝酒,喝酒!”另一個人最後短期酒杯說道。
“實哥哥,你說這是上天視警嗎?”高滔滔小聲的問道。
“我不知道,不過滔滔你也不要亂猜了,這些事情本就與我們無關!”趙宗實很是平淡的回答道。
以前的趙宗實對於趙禎可謂是相當維護的,如果是以前的趙宗實聽到高滔滔這麼問一定會反駁,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說不知道,這一點高滔滔非常清楚,不過她雖然感覺得出趙宗實內心的變化,但也沒有要說破的意思,不過在她的心中卻燃起了一個新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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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說要將此次地震與上天視警聯繫起來,在裡面做文章?”永坤宮中曹皇后詫異的問道。
“姨母,這可是個難得扳倒呂簡夷的機會,我們一定要把握住啊。”高滔滔回宮之後立刻去了曹皇后那裡。
“主要是這個理由略顯牽強,即便是我同意這麼做,恐怕朝中的那幾位大人也不會爲此開口,你試想一下,一旦被呂相反咬一口,豈不是坐實了無中生有,誣告宰執的罪名,況且,這麼大的事情即便是有人肯出頭也需要羣臣響應才行,這太難了!”曹皇后最終還是搖了搖頭放棄道。
“唉,姨母說的在理,是我太操之過急了!”高滔滔也覺得曹皇后說的有理,便沒有再堅持下去。
“呵呵,眼下張堯佐已經被免,陛下與朝廷又整日忙於賑災事宜,張貴妃那裡即便是有心恐怕也無法再對實兒又什麼動作,所以實兒暫時還是安全的,你也切莫太着急了。”曹皇后寬慰道。
“嗯,不過想到那呂簡夷與張貴妃沆瀣一氣我就擔心,他們指不定逮着個什麼機會又會對實哥哥不利。”高滔滔說道。
“會有機會的,況且範大人他們不是要回京了嗎,有範大人他們在,朝堂之上一定會保護實兒的。”曹皇后又勸道。
“這倒也是,今天我還特意陪實哥哥去京城的暢酒坊給範大人買了酒呢!”高滔滔顯然是認同了曹皇后所言。
“你呀,現在滿腦袋都是你的實哥哥。”曹皇后沒好氣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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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你再說一遍!”文德殿中,趙禎看這個眼前的這名兵士充滿難以置信的表情狠狠的問道。
“回陛下,千真萬確,範大人已於回京途中病逝!”那名兵士硬着頭皮開口又說了一遍。
“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趙禎還是無法相信這個事實,情緒激動到了極點,隨即眼前一黑,竟直挺挺的向後倒了下去,所幸服侍的內官就在趙禎身旁,一把將趙禎扶住了。
“陛下!快,快傳太醫!”內官急忙喊道。
第二日,范仲淹病逝的消息就傳遍了京城,趙禎爲表哀痛,罷朝三日,最後因爲賑災事宜太過緊急不得不上朝,而上朝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賜范仲淹諡號,取名“文正”,道德博聞曰文,靖共其位曰正,也就是說,能夠被賜予“文正”的官員,生前不僅德才兼備,而且要恪盡職守,忠君愛民。對於官員來講已經是莫大的殊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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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樣,實兒想必一定非常難過吧!”永坤宮中曹皇后見到剛從汝南王府回來的高滔滔馬上問道。
“唉,範大人對於實哥哥來說亦師亦友,如今陰陽相隔連最後一面也見不到,這其中的傷楚自然無法用語言表達。”高滔滔說罷拿出了一張紙遞給了曹皇后。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是進亦憂,退亦憂。然則何時而樂耶?其必曰“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乎。這是範大人所做的岳陽樓記。”曹皇后感慨道。
“實哥哥從得知範大人去世的時候就開始抄寫,我去的時候整整抄了一屋子,王妃跟我說實哥哥這幾日只是吃了一餐,唉!”高滔滔有些心疼的說道。
“實兒也確實可憐,這剛剛從離宮的情緒中走了出來,結果又問此噩耗,你這幾日可以多去汝南王府陪陪他。”曹皇后也嘆了一口氣說道。
“這都要怪呂簡夷跟那個惡女人,我聽實哥哥說範大人在當初與西夏交戰之時本就身體有殃,回來之後又忙於新政事宜,晝夜不停,要不是呂簡夷跟那個惡女人聯手陷害,範大人何至於身心俱疲以至於藥石無靈呢。”高滔滔恨恨的說道。
“你說的這話雖然有犯上之嫌但想必也是此時朝中百官所思所想。”曹皇后略微點了點頭說道,緊接着又說道。
“上次你所提及的將地震與上天警示之事聯繫在一起的事情還記得嗎?”
“當人記得,姨母當時說時機尚未成熟,即便有人願意出頭也恐難以獲得百官的支持,姨母的意思是說?”高滔滔也算思維敏捷之人,當即便明白了曹皇后的用意。
“既然範大人之死多少與他們有些關心,想必此時稍微有些血性的官員都樂意爲其打抱不平,這個時候最容易成事!”曹皇后補充道。
“好!既然如此,那我明日便出宮聯繫各位大人。”高滔滔當即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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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呂簡夷如往常一樣來到紫宸殿準備着一會兒的上朝,以往呂簡夷一道大殿,百官大部分都會迎上來主動打招呼,不過今天令其感到詫異的的是,這些平常還算是熟絡的官員,除了那些自己的門生以及自己提拔過的官員還向往常一樣外,其他的官員對他都視而不見,有些更是眼神閃躲,避之唯恐不及,包拯更是索性閉上了眼睛,彷彿看不見他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