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鴉號上,卡文迪守在船醫室外把玩着手指上兩枚戒指,一小時過後,老傑夫拿着手術小刀從船醫室內悠悠走出,與卡文迪眼神交匯後說道:“有人給他處理過了,似乎只是受壓過大然後體內器官大出血,現在已經沒事了,不像是地精那些玩意,更像是鍊金術救了他。你碰見了煉金術士?通常來說你一輩子都不一定碰到一個,躲得比巫師還深。”
卡文迪稍稍回憶,隨後點燃一支星螢草捲菸:“還是頭烏賊,這次的交易算失敗了一半,得到了些情報,損失了星螢草原材料...總的來說,我們成爲君士底比合法經營者的夢想又要延後了。”卡文迪眼中的落寞稍縱即逝,隨後又恢復成了往日不動聲色的摸樣,只因爲佐佐和佐夫兩頭豬人向自己靠近。
“老大,有另一艘船靠過來了,還有人魚一起。”佐佐嘴裡叼着符合它體型的捲菸,靠在木板上指了指船頭方向:“我猜應該是卡爾那些人吧,他們也該出現了。”
卡文迪眼睛眯成一條縫隙,從厚厚的海雲看向船外,然後指尖捏着已經燒到尾部的捲菸:“既然想來,那就來,我們伯明翰的後裔不會懼怕任何挑戰,去告訴所有的水手拿上刀和槍,我們有重要的客人來了。”
南斯特拉城南門內部,一艘圍在海雲內的大型帆船正向着黑鴉號駛來。
......
諾曼在氣泡球內緩步行走,如果不是改變方向或者加速,氣泡球在洋流中前進完全不需要內部人員推動。妮絲走在諾曼左前方的氣泡球內,悠閒的欣賞海底美景。一羣斑紋小魚從兩人頭頂遊過,這條通往南門的主幹道生存着多色的海洋生物,一羣經過的海龜盯着自己許久後諾曼因各種事情衝擊而不見的笑顏重新展開,他已經很久沒有發自內心的笑了。自離開納考烏的卡茲諾曼學院後,他從峭壁上掉入池水中,被僱傭兵通緝追殺,逃難到木桶裡被帶上賊船,被各種刁難毆打,遇到各種海難,然後被迫來到南斯特拉城刺殺一名素未謀面的人魚,接着自己的好朋友被逮捕,自己受傷,又協助朋友越獄,被一名巫師拉着去尋找神乎其神的舊神遺物。
自己的生活在短短几天內變化莫測,一個不到七歲的孩子經歷了連吹牛都完不成的事情。此時的諾曼只想躺在自己那潮溼佈滿青苔的船員室吊牀上好好睡上一覺。
口袋裡妮絲的聲音響起,諾曼將傳聲巖掏出放在面前,聽妮絲說些什麼:
”小鬼,你剛剛和我說,你的同伴姓氏是伯明翰是嗎?我想起我在哪聽過這個姓氏了,這不是曾經君士底比三大幫派之一的伯明翰家族嗎,聽說他們沒落七八年了,居然還混跡在南海海域這條貿易線上...也不知道卡爾家族的打擊對他們影響大不大,我的情報裡他們被一些新興勢力,包括糾察隊在內對他們打擊得厲害...“
面對妮絲的侃侃而談,諾曼心底一驚,晃晃腦袋強迫自己忘記這些事情。不是因爲其他,這一個月中自己和莎儂偷聽的所謂家族秘辛也不少,每次卡文迪聽到伯明翰的往日榮光不復存在時,心情總會低沉且暴躁,不出意外會教訓自己和莎儂。此時聽到妮絲大肆評價現在的伯明翰,諾曼從心底涌起寒意,後背也出現幻痛現象,他趕緊阻止了妮絲,她已經聊到卡文迪爺爺輩的故事了。
“妮絲姐姐!我們趕緊回到黑鴉號上吧!這樣你也可以早點帶着那個東西回到君士底比城!”
妮絲這纔想起自己衣服內藏着根一米長的短杖,她停下腳步掃視着周圍,確認沒有人魚注意自己後對諾曼說道:”放心,南斯特拉城的地圖我花了三天時間背熟,我選的這條路是去南門最爲安全的道路,路上甚至不會有錘頭鯊,虎鯊禁衛軍,還有帕帕做的消除舊神遺物影響的藥水,只要沒人在我氣泡球裡,我就不會被發現。“
聽到妮絲如此說法,諾曼懸着的心也是放下,畢竟看過帕帕的模樣,要是一路上多的是被影響的人魚,自己回去會變得更加艱難。妮絲正驕傲於自己的萬無一失,目光無意掃到街道另一頭的氣泡球內,神情再度沉重下來,街對面一個帶着重傷女子,騎着海馬的光頭男子停在原地注視着妮絲和諾曼,正是神之子成員強森和戈薇雅。妮絲將手拍在臉上,不願去看,沒想到在即將出南斯特拉城南門之際再度碰到了這兩個傢伙,如果說之前在大王人魚身上是自己佔了奇襲的上風,那麼現在的情況她不覺得神之子會允許自己不戰而退。
諾曼也看到了強森,他有些對不起強森,強森對自己付出了許多,但自己卻縱容妮絲針對他和他的同伴,想到這裡,諾曼雙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不願再看強森瞟到自己時那惋惜的眼睛。兩旁是遊動的人魚和空心巖住所,如果在這裡引發騷亂,格里芬的禁衛軍不會放過四人。
妮絲料想到這一點,也知道對方不願意將地頭蛇牽扯進來,在對峙之際,她有了主意。她將自己的氣泡球靠近諾曼的氣泡球,毫不猶豫鑽入諾曼的氣泡球,在強森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帶着諾曼躲進左手邊空心巖後。強森將戈薇雅稍稍往上擡起,盯着妮絲和諾曼消失在水道兩旁的岩石後方,猶豫着要不要追上去。戈薇雅後遺症加上溺水已經沒有行動力,對方還有風暴海嘯杖在手,自己無法輕易判斷對方是不是能夠讀懂短杖上的咒語,畢竟就在剛剛強森想起來那個麻花辮的女孩是誰了,侍神者的大腦,破力者妮絲,傳言她僅靠對局勢的把控便能輕易改變強弱關係。
所謂的情報就是給人判斷形勢的能力,強森僅僅猶豫片刻便得出自己的下一步應該怎樣做,既然自己很難取得風暴海嘯杖,那麼就讓侍神者的人也無法得到。強森勒緊海馬繮繩,向格里芬行宮方向駛去。街道上只有空空的氣泡球在漂浮,不到五分鐘,沒人驅使的氣泡球自行破裂開來。
妮絲拉着諾曼靠在一塊空心巖後,等了許久,強森並沒有追來。就在諾曼長出一口氣慶幸自己安全時,妮絲胡亂抓着自己頭髮抱怨着:“大意了!沒想到他居然這麼謹慎,這樣的話我們就算上了你同伴的船也不是完全安全的啊!”
“妮絲,什麼意思,他不是沒有過來嗎?”
妮絲鄙夷的看着諾曼,解釋道:“首先我要告訴你的是,我打架很弱的!所以我才帶着兩個同伴過來找遺物,如果我有那傢伙那麼強,我早就一個人行動了!聽好了小鬼!如果光頭選擇追過來,我大可以利用周圍的環境和人魚與他周旋,只要我們站在大多數人,也就是無辜者的一方,我們就是優勢,因爲我們可以利用所謂的同情心來掩護自己,這就是我們的勢。佔據勢的話,弱勢一方也會變成強勢,可是現在他沒有追上來,只有三個可能,一是覺得我們太強而逃走,你覺得可能嗎?二是等着夥伴復原,然後再一起追蹤我們,那麼我們有很大可能性逃走,三則是我最不願意想到的...他知道自己勢弱,也不願意讓我們得到這件遺物,所以選擇去依靠本地最大的勢。
他只需要從旁側擊告訴虎鯊格里芬王,有一件舊神遺物在人類身上,而且還帶着個小孩,即將坐船離開南斯特拉城,我們就會遭遇最大的危機!”
諾曼越聽越覺得可怕,雖然自己跟不上妮絲的思維方式,但最後幾句他聽明白了,那個和藹的光頭叔叔是去依靠殘忍的虎鯊了,諾曼在南斯特拉見過的虎鯊都屬於殘忍和傲人一等的,很難想象如果南海掌控者格里芬王親自帶着部下追殺自己是怎樣的兇殘場面。想到這裡,諾曼不禁顫抖起來。
妮絲拉開衣領,看向自己腰間那柄帶有黯淡寶石的風暴海嘯杖,這是她最後的依仗,如果格里芬真的被光頭男子策反,那麼自己只能爲了保命將這件遺物摧毀。寧爲玉碎,不爲瓦全。
諾曼不知道妮絲的想法,他只想趕快回到黑鴉號上,然後離開海洋之中。兩人各懷心思之際,劇烈的洋流對衝引起了他們的注意,無數的人魚從南門方向逃竄過來,所說的人魚語在氣泡球內的兩人也無法清楚聽見,只知道那邊似乎爆發了大規模衝突。
妮絲眼睛一亮,她聞到了機會的味道:”小鬼,無論是哪兩幫人馬打起來了,都是我們的機會!舊神保佑我們!來吧,去看看是誰鬧起來了!“
……
黑鴉號上,佐佐和迪奧靠在一堆木箱後,手裡的擊發槍槍口火花不斷,對面從船頭涌上來的人類一個個倒下,雙方的大規模械鬥已經進入高潮部分。
卡文迪站在最顯眼的位置,叼着菸斗射擊從另一艘船船沿爬過來的人,他振臂高呼:”堅持住大家!等到諾曼回來了我們就準備撤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