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持續到凌晨五點,柴爾德禮堂也在大雨的沖洗下漸漸平靜下來。包括帕裡什在內的隱士會成員都各自找到舒適的位置睡去,維克賈維斯更是支撐着蓋伊睡在房間角落裡,身體素質本就不如的麗奇和蒂諾早在縫合完亞瑟傷口後便靠在一起沉沉睡去,唯一清醒的是一夜高度集中精神的布琳,她迷迷糊糊的用毛巾爲亞瑟擦拭身體,自傷口縫合後,亞瑟渾身緩慢的生長血肉,這個過程看起來十分猙獰可憎,也讓亞瑟渾身滾燙,布琳就是在爲亞瑟降溫。
清晨第一束光照在了布琳後背,布琳雙眼再也支撐不住,身體一側將往地面倒去,亞瑟猛地坐起,此刻亞瑟剩下沒有恢復的只有左臂,他將布琳摟在懷裡,輕輕靠在布琳灰塵撲撲的側臉:“辛苦了...”
布琳輕輕點頭,細聲細語道:“這話你該對麗奇和蓋伊說,是他們救了你。”
亞瑟環顧房內,露出釋懷的笑臉,他放鬆身體慢慢躺下,木系元素力全力運作,右臂則將布琳緊緊抱住,感受着布琳的體溫:“這次,愛德華茲和上頭那幫傢伙肯定會對巫師下手,我們得趕緊走,等他們睡夠了就回東區拿東西,今天我們就走。“
布琳已是半夢半醒:”麗奇他們呢?“
”相信喬治吧,對了,喬治沒事吧?“提到此,亞瑟眼神再度陰狠。
”帕裡什說喬治已經進到軍區醫院了,布萊頓城最頂級的醫學力量都會全力拯救這位英雄。“
”是啊...幸好他成爲了英雄,不然我們就走不掉了,抓緊時間睡會吧,我等會叫你。“
布琳早已如貓般蜷縮在亞瑟懷裡睡去,亞瑟憐惜的撫摸布琳腦袋,腦海裡卻是想起了自己父母的臉。
”殺害你們的兇手,我已經復仇了,但是它後面的那個組織我也會端掉,爲了你們,村民,和我過去到現在的夥伴,無論是一年還是十年,我活着就是爲了將神之子毀掉...“陽光照射下,一抹彩虹掛在天邊,亞瑟怔怔看着彩虹發呆,再往後,就是人生另一段經歷開始了。
......
上午十點,一輛馬車緩緩停在東區一間廢物前,亞瑟和維克賈維斯將植物人一般的約翰斯擡上馬車,在確定生命之碑,生命之戒,希伯來戒,席卡短劍等物品都帶上後,已經徹底恢復的亞瑟坐上馬伕的位置,在他旁邊則是睡眼惺忪的蓋伊。安吉麗娜擁抱伊諾夫人和布琳後,與維克賈維斯並肩而站,在他們身後是與布琳不斷說話的麗奇和蒂諾。
帕裡什拉開馬車窗簾,舉着手裡捧着龍妮絲最愛佩戴的髮飾,向馬車外決定留在布萊頓城的兩人囑咐:”維克,龍妮絲的葬禮我們會去納考烏辦,你們自己多注意點安全,布萊頓城很快就會不安寧。“
亞瑟聽到龍妮絲的名字,表情僵硬不少,維克賈維斯注意到亞瑟的變化,拍了拍亞瑟的肩膀:”孩子,不是你的錯,龍妮絲成爲了她自己心中那樣的英雄,幫助能幫助的人,做能做到的事,她是開開心心去到贖罪所的。“亞瑟勉強擠出微笑:”注意安全,維克叔叔,要是遇到什麼危險,就和我兄弟喬治寫信,他一定會幫忙的。“維克賈維斯微笑着與亞瑟握手後輪到安吉麗娜上前與亞瑟握手:”放心,首領,約翰斯的線人我都有聯繫,布萊頓城的聯絡就交給我吧,我會經常去納考務玩的,希望到時候我們隱士會的卡茲諾曼學院不要讓我太失望啊。“
”當然,你放心,安吉麗娜,情報是次要,無論如何,你要保證自身的安全,照顧好你和自己的母親。“
安吉麗娜稍稍哽咽,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響起,巷口處穿着破破爛爛的小孩闖進幾人視線:”安吉麗娜姐姐!要讓他們趕快走了,剛剛公告欄發佈十二點起布萊頓城開始戒嚴,宵禁政策即將全面推廣!“
維克與亞瑟相視一眼:”該走了,記得幫我和安吉麗娜爲龍妮絲獻上一束花,有什麼話領釦聯繫。伊諾,蓋伊,注意身體,你們別擔心艾露絲會回來的。”
帕裡什將馬車窗簾拉下,布琳也戀戀不捨的與麗奇分別。
亞瑟揮揮手,抓住繮繩用力一甩,兩匹希斯馬發出呼哧聲,前蹄更是撩起:”我們從東門走,爲了隱士會,你們要好好活下去。“
安吉麗娜和維克先是一愣,隨後含笑迴應:”爲了隱士會。“
馬車揚長而去,廢棄屋宅前只留下麗奇的哭泣聲。
半小時後,布萊頓城東門門口,波卡里歐渾身纏滿繃帶坐在門口草地上,而在周圍進進出出的人羣裡已經實行管制,這位鷹隊隊長正靜靜等待一波人到來。不久後,一輛馬車被仲裁所人員攔下帶到波卡里歐身邊,蓋伊從馬車上跳下,警惕看着波卡里歐及周圍的仲裁所人員。
“放心,遊吟詩人,我不是來抓你們的,事實上,我還得感謝你們救我一命。”波卡里歐聲音沙啞難聽,短時間他能從病牀上爬起已經屬實不易。
蓋伊將信將疑看着周圍仲裁所隊員:”那這是什麼意思?“
“他們都是你們從禮堂救出的人,說是無論如何要感謝你們,還有那些活下來的人,可惜我們之間的身份永遠不會改變,我能送你們唯一的禮物是讓你們安然離開,最近就別回來了。”
周圍的數十名仲裁所隊友將一米長的火銃槍立在身側,從左到右慢慢轉向,表情肅立,然後同時舉槍向天再收回身前。這是仲裁所爲得到榮耀者舉行的儀式,只是現在對象變成了蓋伊和亞瑟等人,蓋伊看着在禮堂中眼熟的不眼熟的人,或許他們也有朋友死在爆炸火海里,但爲了守護布萊頓城居民,他們沒時間悲傷。想到這裡,蓋伊伸出拳頭輕輕碰在波卡里歐繃帶手上,返身上了馬車重新拿起地圖,他主要的職責就是給亞瑟辨明方向。
“保重。”
“保重!”
波卡里歐與仲裁所隊員站成一排,目送馬車緩緩駛向南方。
”好了,隊員們,從現在開始,打起十二分精神,這次的襲擊我們一點信息也沒有,這是我們的失職,休息期間每人繞着布萊頓城跑三十圈!“
淺淡的彩虹下,布琳從窗戶探出,眼睛紅紅的看着布萊頓城,眼神裡充滿了故事和對未來的期望,布琳慢慢轉頭看向亞瑟,正在驅使馬車的亞瑟心有感觸,正好與布琳四目相對,兩人相視一笑,馬車向着納考務前進。
......
時間一晃已過大半月,距離中立城市納考務不過幾天路程,衆人已經來到南大陸人類南方領地邊境日落小鎮的最南方,身穿牛皮夾克的亞瑟坐在馬車上輕輕喝着獸人釀造的黑啤,四月的日落小鎮比布萊頓城的夏日還要炎熱,巫師是耐寒不耐熱的,亞瑟怒罵幾聲鬼天氣後,扔了一瓶啤酒給剛剛抱着乾肉上車的蓋伊。馬車內帕裡什早早張開鏡中世界將伊諾夫人,布琳,約翰斯包裹在內,唯有主要駕駛馬車的亞瑟和蓋伊白白受熱。而現在這個村莊,就是亞瑟等人決定補充物資的地方。
蓋伊是下過礦洞的人,受熱性比亞瑟強上幾分,不過有啤酒自然更好:”亞瑟,昨晚特馬休先生說克維多到學校後帶着一批工人,學校再有一月就建好了,今後你有什麼打算?“
”打算?學校是我們培養巫師的地方,我們要擁有自己的勢力,給流浪巫師一個安全的家,然後...我們要爲約翰斯向暗夜行者討個說法,還要讓神之子付出代價。“
蓋伊一口氣將啤酒喝乾淨,舒暢的打了個響嗝:“那麼,亞瑟,你的身份打算怎麼辦呢?拉格蒂斯按照帕裡什的說法,不是已經跑掉了嗎?雖然我不知道你對神之子意味着什麼,可他們把你的父母...“
”我也不知道,要是他們敢來,我不介意多殺幾個。“亞瑟單手擡起一箱啤酒,正好看到與自己穿着類似的布琳從馬車上跳下,隨後着長裙的伊諾夫人也跟了下來,兩人挽着手說說笑笑向不遠處的商店走去。亞瑟用兩指再度掰開一瓶啤酒灌入喉中:“夫人什麼時候和布琳這麼熟了?”
蓋伊靠在亞瑟身邊,看着伊諾夫人遠去後,賊兮兮的向亞瑟說道:“怎樣,你打算什麼時候和布琳結婚?”
亞瑟打鬧似的推開蓋伊:“你瘋了?再亂說今晚就是你陪我練特性!”
“嘿,我可沒亂說,不過,亞瑟,你是不是應該陪布琳去哪裡走走,她只是普通人,這麼久的旅程的也會疲累,今晚我們就住在這個村裡吧,我剛剛看那邊似乎有條小溪環境還不錯,等會入夜不太熱的話,你帶布琳去轉轉怎樣。”
亞瑟這次沒有拒絕什麼,只是直直看着布琳背影,不知不覺兩人認識也有八年了,雖說自己有五年時間是在昏迷的,但對於布琳來說,她可是實實在在照顧自己八年。八年來自己也沒有帶布琳去過馬戲團,也沒有去過喝咖啡,吃飯,就算是以優雅靜謐著稱的精靈之森都是喬治帶着布琳去的,亞瑟咬住啤酒瓶口,昏迷期間布琳給自己讀過的書裡那些戀愛知識混亂複雜的影響自己,很多行爲亞瑟都會覺得是理所當然。亞瑟拍拍腦袋強迫自己忘掉所有的書中關於愛情的知識,這下亞瑟甚至不如與艾露絲有過許多次約會的蓋伊瞭解女生。
於是亞瑟乾脆摟住了蓋伊,力道之大甚至讓蓋伊吃痛:“你小子,平時和艾露絲出門都聊些什麼?老實交代,不然明晚就讓你做我特性訓練對象!”
......
夜裡的日落小鎮邊境總算涼爽不少,平原上滿是名爲迴響蟲的蟲鳴聲,蓋伊在馬車旁拾些木柴搭了個篝火架,伊諾夫人則和布琳一同在照顧約翰斯,亞瑟滿臉通紅從布琳身後走近,他從沒感覺自己這麼緊張過,就算面對伊西斯也不曾如此。伊諾夫人正巧看到亞瑟,識趣的她自顧自說道:“我去那邊小溪爲約翰斯換水。”然後伊諾夫人起身離開火堆旁,順道與蓋伊一同拉走每晚都與亞瑟對練,此刻正往亞瑟方向走去,看不懂氛圍感的帕裡什。
布琳精神集中在處理約翰斯腹部開線的傷口上,亞瑟的木系元素力癒合還是看得出痕跡,於是布琳便接手了約翰斯傷口的處理問題。
直到亞瑟坐在布琳身後,布琳才反應過來:“亞瑟?今晚不與帕裡什先生練習了嗎?”
“不...帕裡什說他有點事情,那個布琳,我在那邊的小溪有見到一些有趣的東西,你要不要一起過來看看?”
布琳忍不住笑出聲,略帶俏皮的說道:“亞瑟先生,請問這是在邀請我嗎?你之前可沒有這麼害羞。”
“我想是的,布琳,我今天下午讓自己忘記了很多書裡的知識...所以...”
“我很樂意,亞瑟,稍等一下,我清洗一下自己,剛剛一些污漬弄到身上了...”
亞瑟一把握住布琳的手,四目相對,這下亞瑟心臟彷彿要從嘴中跳出,他不得不撇開眼睛看向火堆:“我覺得,你這樣就很好看...”
布琳淺淺一笑,任由亞瑟牽着自己:”那,我們現在去哪裡呢?“
心臟劇烈跳動。
帕裡什渾身一股惡寒涌起,他,伊諾夫人和蓋伊正躲在溪邊一塊能藏住人的石頭後偷聽兩人聊天的內容。帕裡什憤憤不平,爲亞瑟的行爲感到修持:“亞瑟那小子,之前抱着布琳摟着布琳一點反應也沒有,現在看一眼就害羞?”
伊諾全神貫注聽着亞瑟所說,在帕裡什的打擾下忍不住拍打帕裡什後背:”少說兩句,他們比你小十幾歲,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你可別破壞了這樣的氛圍。“
蓋伊猛然打斷兩人,拉着另外兩人就趴在石頭後認真盯着亞瑟和布琳:”別吵了你們兩個,快看快看,他們要接吻了!“
小溪邊,暗金色的月光照耀下,亞瑟抱住了布琳,讓布琳靜靜靠在自己懷裡,然後亞瑟慢慢吻在布琳雙脣上,良久未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