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來襲,氣溫驟降,讓人不得不穿上長衣長褲抗寒。
龍湖中路位於香山區和紫荊區的分界線,是海城最繁榮的地段之一。
清晨,秋高氣爽,大量上班族和學生族匆匆忙忙地趕車。
今天的交通比往日更加糟糕,換做平時,他們不是隔三差五看腕錶,就是滿腹牢騷,然而今天卻沒有出現這種現象。
無論是已經坐在公交車上,還是沒有上公交車的乘客,都能看到對面馬路那條長達數百米的車隊。
清一色的黑色轎車,每輛車上只坐着一名西裝青年,他們神色凝重,目不轉睛盯着前方,頗有勇往直前的氣勢。
除此之外,每輛轎車的車頭都有着一塊牌匾,牌匾上不但紋有一把銀色長劍,還寫着‘銀胤堂’、‘兄弟’、‘一路走好’等耀眼的字眼。
銀胤堂消失了五年,怎麼又冒出來了?不少聽過銀胤堂且對其有些瞭解的市民紛紛生出疑惑。
……
“一隊負責和交通大隊維持交通秩序。”
“二隊先去祥悅墓園佈置現場,一旦發現不聽話的媒體偷拍,見一個抓一個,絕不留情!”
“三隊由孫靜穎帶隊,負責跟着車隊,解決突發事件。”
徐國棟安排好後,大聲道:“出發。”
踏踏踏~
大批警員紛紛上車,聲勢浩大。
孫靜穎走到徐國棟面前,疑惑道:“徐局長,銀胤堂舉行追悼會,我們爲什麼要協助他們?爲什麼要護航?”
“不要問爲什麼,立刻出發。”徐國棟喝道。
孫靜穎萬般無奈,轉身離開。
“爲什麼?因爲這是上頭的命令。”徐國棟盯着孫靜穎的背影,嘀咕道。
……
“銀胤堂怎麼突然冒出來了?五年前它不是解散了嗎?難道現在重出江湖?”一名坐在公交車上的白領自言自語。
一名坐在白領前面的四眼學生猛然轉身,推了推眼鏡,正色道:“你想得沒有錯!銀胤堂的確要重出江湖。我表哥也是道上的,他在北區那邊混,前幾天我和他一起吃飯時,他告訴我,銀胤堂的殘餘成員全部回來海城了,據說還有很多大人物回來了。”
“你知道香山路那邊的小武哥嗎?”四眼學生問道。
白領搖了搖頭。
“他就是銀胤堂的精英成員之一,銀胤堂解散後他重新插旗,一起在北區那邊打混,自從銀胤堂的殘餘成員回來了,他一下子有了坐擁北區的實力。”四眼學生推了推眼鏡,又道:“你知道嗎?聽說銀胤堂的幕後老大是外國人,不,應該說是混血兒纔對。聽我表哥說,北區那邊的四位老大之一的丁軍就是被銀胤堂的幕後老大所殺,他單刀赴會,砍殺了丁軍的王牌打手‘十刀使’,最後將丁軍斬於馬下。”
“你知道銀胤堂的實力又多恐怖嗎?”四眼學生又問。
白領又搖了搖頭。
“前晚,北區龍頭的王牌打手之一帶了三百人馬去找銀胤堂麻煩,最後損失了一半人馬,那名王牌打手更是被廢了雙手雙腳,而銀胤堂那邊呢?人家的三巨頭都沒有出馬,出動的人馬只有小部分受了無傷大體的輕傷,其餘人馬全部毫髮未傷,恐怖吧?”
“的確很恐怖。”白領點了點頭,問道:“外面的車隊是幹什麼的?”
“聽說是去參加追悼會的。”四眼學生失望道:“可惜我今天要上學,要不然我絕對去現場看看能不能見到站在小武哥和三巨頭他們前面的幕後老大。”
“居然還有警車護航,銀胤堂的背景不簡單啊!”白領唏噓道。
“現在出來混不但要有錢有實力,還要打通白道的關係,要不然再厲害也沒用,遲早被打壓得解散。”四眼學生告知道。
……
秋風呼嘯,烏雲密佈,彷彿在襯托今天的凝重氣氛。
西裝革履的武權來到銀胤會!
五年前,銀胤會便是銀胤堂的堂口,但銀胤堂解散後,銀胤會也倒閉了,經歷了多次轉手,直到武權上位,他纔買下銀胤會,並將其裝修得和以前一模一樣。
今天,銀胤會這個牌匾再次浮現,彰顯出銀胤堂重出江湖。
武權推開銀胤會的裡間,昂首挺胸邁步走了進去。
銀胤堂的成員早已坐在房內,武權瞧着他們,心裡一陣興奮。
五年前,兄弟們各奔東西;五年後,兄弟們齊聚一堂。
目標只有一個——爲兄弟們報仇雪恨,稱霸海城黑道!
踏踏踏~
不久後,夜炎、昊牛和亮神來到銀胤堂。
“夜炎哥。”
“昊牛哥。”
“亮神哥。”
他們每經過一個人的旁邊,武權的手下都會恭敬地鞠躬。
這是身份象徵,也是武權的那些手下的嚮往!
五年前,成爲銀胤堂的一員,是無數混子的夢想!
五年後,同樣如此!
銀胤堂的實力是毋庸置疑的!
……
“夜炎哥,小澤哥呢?”武權問道。
與此同時,房門被推開,銀澤帶着夏小語大步流星走了進來,霸氣道:“我來了。”
銀胤堂的成員見狀,不約而同站了起來,齊刷刷地鞠躬道:“小澤哥。”
聲勢浩大,響徹雲霄!
夏小語知道銀澤的身份不簡單,也知道他曾經是黑道大哥,也知道他的小弟都是猛人,但她沒有經歷過黑暗之事,一時間被這個壯大的場面驚得有些發呆。
“出發吧!”銀澤猛然說道。
“是。”衆人異口同聲。
……
爲黑道的人護航?這是孫靜穎第一次執行這種任務,對於充滿正義感的她而言,這是難以接受的,也是不明就裡的。
爲什麼要這樣做?孫靜穎怎麼想都想不明白,但她知道銀澤的身份不簡單,否則徐局長絕對不會對他那麼恭恭敬敬。
孫靜穎見識過銀澤恐怖的實力,也知道像他那麼年輕的人,很少會有他那麼恐怖的實力。
他到底是什麼人?單單只是黑道大哥那麼簡單嗎?
不!這是孫靜穎很早就肯定的答應。
孫靜穎跟着車隊來到銀胤會,而後在外面一直等候,看着銀澤帶着夏小語進去,也看着銀澤帶着夏小語出來。
“跟上。”孫靜穎看見車隊啓航,下令道。
……
銀澤神色凝重,撐着下巴,歪着腦袋,一邊憂傷地看向車外,一邊抽菸。
夏小語瞧見銀澤黯然神傷的樣子,心裡沒來由生出一陣心疼。
銀澤五年前就來過海城,夏小語十分清楚,她知道今天是爲銀胤堂死去的兄弟舉行追悼會,但爲什麼現在才舉行?
車隊以緩慢的速度前進,一路上,銀澤沉默不語。
與此同時,一間古色古香的房間裡。
一名穿着白色中山裝的中年男人端坐在椅子上,手裡拿着一本書籍,這人便是曹翼,他現年已經五十歲,但面容儒雅,看上去極像一名和藹可親的老學究,完全沒有混子的戾氣和凶神惡煞。
喬司站在曹翼的面前,告知道:“老闆,秦浩過去了。”
“不是說過不要插手嗎?”曹翼的臉上掠過一抹不悅,囑咐道:“馬上叫他回來。”
“聯繫不上。”喬司回道。
曹翼皺了一下濃眉,冷漠道:“算了,出了什麼意外,我當什麼都沒發生過。”
喬司聞言,微微一驚,很快就明白了曹翼的意思,他這是在放棄秦浩,放棄這位王牌打手!
不過,秦浩曾經被昊牛打成一條死狗似的,以喬司對曹翼的瞭解,秦浩已經沒有了價值。
爲曹翼效力,絕不可以失敗,一旦失敗,即使再強也不會再有價值!
“銀胤堂那邊暫時不用理會,先完成我交給你的任務。”曹翼囑咐道。
“明白。”喬司迴應一聲,轉身離開。
忽地,曹翼放下書籍,走到窗邊,擡頭看向烏雲密閉的天空,凜然道:“銀澤,五年前我能打垮你的銀胤堂,如今我的地位已經穩定,即使你有萬般手段也無法撼動我的地位,你要戰,我便戰!我等着你!”
……
轟隆~
祥悅墓園的上空電閃雷鳴,彷彿隨時都有可能落下傾盆大雨。
轟隆轟隆~
雷聲未至,閃電先到,瓢潑大雨傾盆而下。
嘩啦啦~
大雨沖刷着地面,迷亂了人的雙眼,使得視線更加朦朧。
一輛輛黑色轎車沿着盤山公路緩緩前進,從遠處看像是通往幽冥地府的死神車隊,又似一條張牙舞爪的黑龍盤繞着整座祥悅墓園,顯得十分陰森恐怖。
剎~
忽地,在前方領頭的轎車驟然踩住剎車,將車子停住。
這輛車一停,後面的轎車陸續停下。
“怎麼停住了?”夏小語猛然問道。
“不知道。”銀澤淡漠道。
“怎麼回事?”夜炎通過耳麥詢問道。
“有一羣人停在前面,擋住了道路。”一名銀胤堂的成員回道:“他們清一色穿着白衣,可能是白信社的人。”
“全部清掉。”夜炎低沉道。
“是。”
“是!”
“是……”
夜炎的耳麥傳來一聲聲充滿憤怒的迴應聲!
啪~
一名名銀胤堂的成員鑽出車子,從腰間掏出匕首,如狼似虎衝向白信社的成員。
孫靜穎發現前方出現鬥毆,剛想下車,卻被一名老資格的警長拉住。
“不要上去。”老資格的警長囑咐道。
“爲什麼?”孫靜穎問道。
“你上去也沒用,他們不會聽你的。”老資格的警長回道。
“難道就怎麼看着他們打得你死我活?”孫靜穎質問道。
“不是你死我活,是一面倒。”老資格的警長見證銀胤堂的成立、崛起、巔峰、沒落,可謂是十分了解銀胤堂的實力,唏噓道:“那羣人也就是炮灰。”
“銀胤堂的人很厲害?”孫靜穎好奇道。五年前,她還是一名警校的大學生,哪裡知道銀胤堂的事蹟。
“厲害這個詞語不適合形容他們,恐怖才適合!”老資格的警長說道:“我從來沒有一個堂口的平均實力那麼恐怖,隨便幾個人都能解決一個幾十人的小團隊。”
孫靜穎聞言,大吃一驚,問道:“那他們的老大銀澤呢?”
“銀澤?我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不過我聽說過銀胤堂有一位幕後老大,
他應該就是你口中的銀澤吧!”老資格的警長回道:“他能帶領這麼恐怖的一羣人,證明他的實力和領導能力十分了得。”
“你怎麼知道銀胤堂的幕後老大叫銀澤?”老資格的警長好奇地問道。
“我見過他,所以好奇查了一下他的底細。”孫靜穎回道。
“他的資料應該屬於高度保密的。”老資格的警長說道。
“爲什麼?”孫靜穎好奇道。
“因爲他的身份很不簡單,我曾經見過他和市裡的一把手在一起吃飯。”老資格的警長回道。
孫靜穎聞言,大吃一驚。
黑道老大和市委書記吃飯?這是一件難以置信的事情。
“靜穎,既然你查過他的底細,那查到了什麼?”老資格的警長好奇地問道。
“記錄很簡單,信息量不是很大。”孫靜穎回道。
“其實也很正常。”老資格的警長說道:“他就像是在海城橫空出世一樣,實力之強悍可謂是無人能敵,銀胤堂也是一夜成名,每一場戰役幾乎都是瞬間分出勝負。”
“既然銀胤堂那麼厲害,爲什麼會解散了?”孫靜穎問道。
“我曾經聽我的老上司說過,好像和銀澤的離開有關。”老資格的警長回道。
“他的離開?”孫靜穎疑惑道。
“銀胤堂之所以沒落,正因爲是他的離開。”老資格的警長正色道:“他就是銀胤堂的精神領袖、核心,而且他一走,銀胤堂就遭到打壓,黑道自然是其中一方,另一方則是我們警方。”
“他們是黑社會,我們打壓他們也是很正常啊!”孫靜穎說道。
“不,銀澤離開前,銀胤堂從來沒有遭過我們警方的打壓。”老資格的警長告知道。
“這不可能吧。”孫靜穎覺得不可思議。
“這一切都和銀澤的身份有關,否則,銀胤堂也無法崛起得那麼迅速。”老資格的警長猜測道:“而且銀澤離開之前,正好打垮了一個由退伍特種兵組建的堂口,那時候,除了那個堂口有足夠的實力和銀胤堂抗衡之外,其他堂口根本沒有實力和銀胤堂抗衡,我懷疑他是軍方的人。”
“他是軍人?”孫靜穎大驚。
“有可能而已。”老資格的警長說道:“以他那麼年輕就擁有如此恐怖的實力,他的背後肯定有什麼權勢之人支持,肯定接受過各種專業訓練。”
“如果他是軍人,那他做的事情就說得通了。”孫靜穎沉吟道。
“我們警方都有臥底,軍方那邊有臥底也很正常。”老資格的警長說道。
“可是他現在卻當了夏小語的貼身保鏢。”孫靜穎疑惑道。
“如果他真是軍人,那我們可以看成他在執行任務,他五年前來海城是因爲任務,五年後他回來也是因爲任務。”老資格的警長說道。
“我就當他是軍人,但他爲什麼還要和銀胤堂的人混在一起,而且還帶着夏小語。”孫靜穎疑惑道。
“這我就不知道了。”老資格的警長搖頭道。
“軍人嗎?”孫靜穎心想,若有所思起來。
最怕人不動腦,但一旦動起腦來,幻想力是無窮無盡的。無論猜測的方向正確與否,起碼動過腦筋,原本看待事物的想法或多或少會發生改變。
……
“結束了。”老資格的警長瞧見銀胤堂的成員一個個鑽回車子裡,提醒道。
處於沉思狀態的孫靜穎聞言,當下清醒過來,說道:“我好像想通了。”
“想通就好。”老資格的警長說道:“你就是太執着,老是鑽牛角尖,有正義感是好,但這個社會到處充滿罪惡,你一個女孩子又能幹得了什麼?這個世界沒有所謂的對與錯,一旦遇到權勢強大的大人物,你根本沒有插手的機會,有時候要懂得放棄,要不然苦惱的只會是自己。雖然惡有惡報善有善報這句話不一定正確,但也有一定道理。你要相信,我們懲罰不了的人,自然有人會幫我們懲罰他們。”
“我明白。”孫靜穎點頭道。
“你真明白纔好。”老資格的警長語重心長道。
車隊再次緩緩前進,經過剛纔發生鬥毆的地方,孫靜穎發現路邊躺着一羣手腳被刺破的混子,特別是秦浩,彷彿奄奄一息似的。
這羣人下手太狠了!孫靜穎有些不寒而慄。
……
剎~
來到墓區,車隊戛然而止,衆人鑽出車子,撐着雨傘來到墓碑前。
嘀嗒嘀嗒~
銀澤用匕首刺破手指,伸進裝有烈酒的大碗裡,直到鮮血染紅酒水,方纔止血。
銀澤如此,銀胤堂的兄弟同樣如此。
“敬兄弟。”銀澤端起大碗,聲勢浩大。
“敬兄弟。”銀胤堂的成員也端起大碗,異口同聲,響徹雲霄。
衆人仰頭,將染紅的酒水一飲而盡。
哐啷~
喝完烈酒,銀澤將大碗扔掉,大聲道:“走好。”
“走好。”
“走好!”
“走好~”
銀胤堂的成員異口同聲,臉上卻面露哀傷。
五年前,兄弟們經常吃飯喝酒泡妞,而如今卻陰陽相隔。
那一晚的血戰,他們歷歷在目,永遠不會忘記,絕對不會放過那些始作俑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