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官府衙門登記劍術比斗的成果,其過程並不如苗語琴想象的那般有趣,只是比普通村領更加嚴肅正規一些罷了。
此時,兩人已經做完登記,正在市街漫步。
木犀城北區的市街車水馬龍,人羣摩肩接踵,呈現出一派熱鬧景象,雖然陳少白和苗語琴這些年漸漸養成了深重的宅性,但兩人畢竟都是十來歲的年紀,見到一些新奇事物總是會感到歡欣雀躍。
逛了不過半個時辰,陳少白手上就多了兩個鼓鼓的大包,裡面裝滿了各種各樣的小食品、玩具、家用物品和糧食。
這裡面自然少不了大名鼎鼎的本城特產——木犀果。
爲了維持自己練劍的效率,也爲了給苗語琴補充營養,陳少白奢侈地一次性地購入了近五十枚。
今年城中的那三顆木犀樹長勢衰敗,果實的價格也水漲船高,這區區五十枚木犀果,就值一百五十兩銀子。
幸虧那家店鋪開的夠大,東家眼界寬廣,認識萬姬樓的銀票,否則的話,陳少白還要回四合院取錢。
不過隨後就有家兵器鋪子同樣以一百五十兩的合適價格收購了孫凱的那柄無名長劍,讓家裡財產又大幅度回升了許多。
“把那孫凱斬落劍下之後,我日夜揣摩他的身法,現在感到劍術明顯又精進了許多,照這種速度,用不了幾年時光,就能突破成爲劍豪了吧?”
打量了一下身旁越發美麗動人的苗語琴,陳少白思緒翩遷。
“今天買的東西太多了,咱們回家吧?”
看着陳少白手上那兩個沉重鼓囊的大包,苗語琴知道未婚夫不會讓自己提東西,於是善解人意地建議道。
“不重,咱還有東西沒買呢,話說我一直很想看看傳說中的瑤琴究竟長什麼樣,擇日不如撞日,現在去看看吧!”
陳少白勾了勾手上的兩個包裹,一副猶有餘力的模樣。
苗語琴能夠將其祖父的醫術完整傳承下來,自然是聰慧之人,一眼便洞穿了陳少白的真實心意,於是俏臉微紅,不再拒絕:“嗯,我聽你的。”
販賣瑤琴的禮樂閣也坐落在北城區市街,所以雖然此地人流甚多,但不過半刻鐘的時間,兩人就來到了目的地所在。
剛剛到達樓閣,陳少白還未來得及觀察其模樣,一道琴音就迸發出來,宛若化作了天地間最強的音符,響徹整棟閣樓,這讓行人們不由自主地駐足聆聽起來。
陳少白和苗語琴也不例外。
隨後,彈琴者果然沒有令人失望,低婉的琴音緩緩轉升,漸如同驚濤拍浪,雖然曲調清麗高寡,但卻別有一番鏗鏘,聽着這小調,陳少白彷彿聽到了一名不受重視的女子依靠自己努力奮鬥,而逐漸成爲一方天驕的故事。
異界版的花木蘭?
陳少白眼睛一亮:“雖然我不太懂琴,但這彈琴者應該是出身三大家的女子,而且她現在有不小的名聲。小苗,你怎麼看?”
這時,音調突然變得幽咽低婉起來。
苗語琴第一次沒有正面回答他的話,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裡帶着些許迷惘:“這位姐姐癡迷劍道,想憑藉劍術來提升自己的地位,舒暢心意,謀求自在。但是……她爲什麼會感到彷徨呢?”
小蘿莉說話的聲音極低,就連眉心一點殷紅也黯淡了許多,但陳少白聽力超凡,這話卻被他絲毫不落地捕捉到耳中,不由暗自心驚起來。
“這就是傳說中的伯牙子期?不,感覺還要更甚一些。這已經是讀心術的範疇了吧?或者說……精神連鎖?”
未婚妻的反應讓陳少白對那素未蒙面的彈琴者更加感興趣了,一通胡思亂想未果,於是牽起一隻柔弱無骨的小手:“別傻愣着了,你就不想見見那位與你心有靈犀的小姐姐長什麼樣?”
“可是……”常年的宅女生涯讓苗語琴本能地拒絕和陌生人交流,但她的話才說到一半,就已經被陳少白拉着手走上樓去。
……
禮樂閣二樓琴廳,只有兩名女子。
其中一名身着素服,婢女打扮,看上去低眉順,但視線從不離開另一女子半刻。
監視的意味遠大於照顧。
尖細陰柔卻似中性的聲音從此人口中傳出:“二小姐,時候不早了,是回陳府的時候了。”
沒錯!另一名女子正是木犀城陳家二小姐,陳夢璇。
此刻,陳夢璇依舊身着杏黃襦裙,與兩個月之前似乎並沒有太大區別,她坐在紋飾有華美花紋的四方扶椅之上,一雙玉手來回撥弄琴絃,對婢女的話置若罔聞。
“我出身側房,孃親早亡,遭人歧視,故八歲決心習劍。”
“日練夜練,精勤不贅,至今十二載,終成劍客。”
曲調漸漸慷慨激昂。
“二小姐,時候不早了。”
婢女的話語音色比之剛纔多了許多火氣。
她的話換來的,依舊是無視。
陳夢璇出神地想起兩月前被陳衛擊殺的那名略有些孤傲的獵人少年,再想想起昨日傳來陳衛與人鬥劍敗北的死訊,眼神頓生彷徨之感。
“殺人者,人恆殺之。劍術這條路,果然比從文要艱難太多太多了……而且因爲練劍的事,大娘還在我身邊安插了一個眼線,衣食住行幾乎都要受控於人。我真的還要繼續練下去嗎?”
“練劍三年,丟劍三天,劍術一旦放下,就再難重拾了。”
“我資質尋常,只是依靠勤奮才能走到現在,日後真能成就劍豪,縱橫自在嗎?”
琴音突然轉低,變得如同深閨女子的幽咽一般。
陳夢璇的琴藝極爲純熟,雙目茫然地望着前方,但手上動作卻並沒有絲毫停歇。
忽然間,一名身着白衣、腰佩青銅劍的青年闖入眼簾,在她的眼裡,這名青年的模樣漸漸的與兩月前被陳衛擊殺的獵人少年合爲一體,幾乎沒有什麼差別。
“鬼?”
陳夢璇當即縱身後躍,輕飄如同白雲,踏雲履在二樓的基柱上錯步借力,長劍斜刺,半寸罡風瞬間從劍尖脫出,朝着來者身上甩去。
練劍之人,心性在長年累月的苦練之中被潛移默化,即便遇見厲鬼,大多也是先殺了再說。
轟!
一道驚雷般的聲響自平地炸起,產生的氣浪直接將那半寸離劍罡風打的一片虛無。
“二小姐,你就是這樣招待老朋友的?”
陳少白手持青銅劍夢得,眼裡閃過一絲喜悅之色,卻並非因爲再次見到陳夢璇這位“老友”。而是……
剛剛在電光火石之間受近似偷襲的一擊,他竟在瞬息之間爆發出了半尺劍罡。
要知道,這半寸罡氣在以往可是需要陳少白運轉劍勢片刻才能勉強施展出來的。
千萬別小看了這一點改變,如果放在劍術比鬥之中,這極有可能就是生與死的區別。
畢竟沒有人會傻傻地站在那裡,讓陳少白運勢再刺。
距離上次鬥劍只過了兩天,但他的實力已經有了質的飛躍,劍術身法都不可與當初同日而語,再對上孫凱的話,陳少白自信能毫髮無損地擊敗對方。
然而,當陳夢璇還在尷尬地醞釀言語態度的時候,嬌小柔弱的苗語琴竟然先開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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