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南疆的情況來看,那位大殿下李興肯定是與平南侯府休慼與共了,但是如果這些南疆遺民過得不太好,倒是可以從他們的內部入手。
假如南疆遺民不再尊奉李興這類成漢皇族,那麼在成漢已經覆滅的情況下,李興就不再是什麼狗屁大殿下,而是一個在逃的反賊。
沐英進京城都是穿草鞋來的,這一方面可能是代表了這位沐家的年輕人簡樸,另一方面多少也說明了了一些沐家現在的生活條件……
沐英擡起頭,淡淡的看了李信一眼,搖頭道:“我不是沐家做主的人,我也不懂什麼烈酒不烈酒的。”
南疆的事情,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完成的,李信也沒指望能夠一蹴而就,因此碰了個釘子之後,他也沒有氣餒,只是灑然一笑。
現在的李信,僅僅是有一張嘴皮子而已,等再過幾個月,祝融酒的生意做出去之後,李信的手裡掌握了大量資本,就可以真正開始做事了。
“罷了,先不提這個,以後有機會見到沐家的大人再說,沐兄弟先吃,等明天白天了,我帶你去羽林衛入牒,給你安排一個正經的身份。”
在這之後一段不短的時間裡,沐英就要一直跟在李信身後,如果不給他安排一個身份,反倒會更惹人生疑。
反正在這之後的一段時間裡,沐英也是跟在李信身後,沒有機會做什麼壞事,等他離開京城的時候,李信再跑一趟羽林衛銷了他的籍就是。
沐英微微低頭:“麻煩李校尉了。”
李信現在住的這個院子裡,大概有七八間屋子,他早早的收拾出了一間給沐英居住,說起來沐英這個人,身手很是不錯,有他在家裡,等於是多了一個免費的保鏢。
只不過這個保鏢,李信還沒有完全信任他。
第二天一大早,工部的玉石匠人準時來李信家裡報道,李信跟他們交代了下透鏡的標準,還有鏡筒的長短之後,就帶着沐英出門去了。
單筒望遠鏡最難的是調焦距,其他部分只要交給這些匠人來做就成了。
羽林衛大營雖然不在大通坊,但是也在京城的南城,李信只用了小半個時辰,就來到了羽林衛大營的門口。
如今,李信這個十六歲的羽林校尉可以算是整個羽林衛的明星人物,看門的幾個羽林郎都認得他,紛紛開口笑道:“李校尉回來了。”
“李校尉,在公主府待的可好?”
“聽說那位清河公主貌如天仙,李校尉可曾見到她?”
有沒有見過她?
我已經懶得見她了……
李信心裡吐槽了一句,開口笑道:“公主殿下金枝玉葉,哪裡是我們這些粗人能夠見得到的。”
說着李信就要走進羽林衛,這幾個看守的羽林郎自然不敢攔他,不過其中一個人看向了李信身後的沐英,有些遲疑的說道:“李校尉,你也知道……羽林衛大營不給外人進去。”
李信眯了眯眼睛,笑道:“我就是帶着他來入牒的,一會可就不是外人了。”
這個羽林衛痛快放行,對着李信笑道:“李校尉,平時多回咱們大營來看一看,兄弟們還指望你帶我們去看一看公主殿下芳容呢!”
這些底層的將士,私下裡聊的最開心的話題,無非就是哪個貴人家的小姐如何如何漂亮,而九公主這種貴胄帝女,自然是最炙手可熱的話題,李信這個做了公主府親衛長的羽林校尉,也不知道讓多少羽林衛的年輕人眼紅不已。
李信心裡默默翻了個白眼。
這些天真的年輕人哪裡知道,等他們見了九公主,多半會被那位公主殿下給拉去打奶油!
心裡如是想,表面上可不能如是說,李信大方的笑了笑:“諸位兄弟有時間可以去公主府玩耍,李信來者不拒。”
說話間,李信已經帶着沐英進了羽林衛大營。
羽林衛大營分爲西院,校場還有東院西院是羽林衛的宿舍,大通鋪,李信在這裡也住過一段時間,校場是平日裡訓練的地方,而東院,則是羽林衛高層的辦公場所。
李信在這裡住過許久,自然熟門熟路,帶着沐英一直朝着長史的班房走去。
長史負責羽林衛的文書往來,人員配動等等,是整個羽林衛裡權力最大的文職,羽林衛入職雖然不需要長史親自來做,但是最起碼要經過他的同意才成。
在長史的班房門口,李信停了下來,拱手道:“羽林校尉李信,求見長史大人。”
房門被輕輕推開,一個身着青色常服的中年男子,負手走了出來,他看了李信一眼,然後聲音平靜的說道:“李校尉不是調去公主府做事去了麼,怎麼今天來羽林衛探親?”
這話其實不是特別好聽,李信雖然被調到了清河公主府,但是他身上的職位還是羽林衛,李信只是以羽林校尉的身份,去清河公主府工作而已。
不過李大校尉也沒有生氣,只是低頭抱拳:“孫長史,我有一個朋友,身手卓絕,奈何報國無門,我想把他引進到羽林衛裡來。”
這位羽林衛長史姓孫,名翟,從五品的文官,這些事情李信在羽林衛的時候,都是非常清楚的。
孫翟皺眉看了沐英一眼:“身份清白麼?”
羽林衛招人,有一大部分都是特權引薦,所以像李信這種直帶人來羽林衛入牒的並不少,孫翟已經見怪不怪了。
李信低頭道:“身份絕對清白,請大人放心。”
“那就自去吧。”
孫翟懶洋洋的擺了擺手:“讓你們的文書錄好姓名籍貫等等,交到我這裡來。”
這就是點頭答應了,李信正要致謝,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孫翟的班房裡傳了出來。
“羽林衛以進出嚴苛聞名,怎麼到了孫長史這裡,會如此寬鬆?”
李信皺眉看了這人一眼,面無表情:“李淳,這裡是羽林衛大營,你來這裡做什麼?”
“做什麼?”
平南侯府的小侯爺面色平靜:“自然是做事啊。”
說着,他伸手對李信亮了亮自己的腰牌,呵呵笑道:“李校尉,本公子已經是羽林衛都尉了,怎麼你見了上官,一點反應都沒有嗎?”
李淳比李信大三歲,今年是二十歲整,已經及冠了,正是出來做事的年紀,將門子弟在和平年代,進入羽林衛之中當差,再正常不過了。
而且李淳本身是五品的驍騎尉,現在讓他做一個六品的都尉,還是委屈他了。
李信擡頭看向這個平南侯府的小侯爺淡然一笑:“小侯爺加入我羽林衛,自然是天大的好事情,希望小侯爺能在羽林衛裡步步高昇。”
李信雖然是羽林衛,但是他已經“獨立”出去了,不再歸屬羽林衛管轄,而且就算李信在羽林衛,也是在左郎將侯敬德這邊,李淳,只可能是右郎將李季那一邊的。
兩邊幾乎都沒有從屬關係,李信完全可以無視李淳的這句話。
不過這傢伙,確實是讓李信有些噁心,莫名其妙成爲了他的上官。
李大校尉搖了搖頭,就要帶着沐英離開這座小院子。
李淳面色平靜,嘴角露出一抹快意的弧度。
“李校尉慢走,本都尉就不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