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在永樂坊碰到這位四皇子的時候,李信就承諾過,要去齊王府登門拜訪,不過事後李信並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畢竟他的確不太方便去齊王府。
現在,這位齊王殿下都找上門來了,不管怎麼樣,說幾句話總是免不了的。
得意樓賣酒的事暫時黃了,一樓來買酒的人散了不少,只剩下一些來尋開心的恩客,在崔九孃的帶領下,李信還有姬桓,來到了得意樓二樓的一間雅間裡。
齊王殿下負手在後,左右打量得意樓的擺設,等走到雅間之後,這位四皇子纔開口笑道:“老七這地方弄得的確不錯,難怪能掙錢,過些日子我也拉下臉面,在這十里秦淮開一家。”
別說是皇子了,就是朝中的官員開青樓也是一件丟人的事情,事實上這十里秦淮的這麼多家館子,只有得意樓這麼一家,是出自皇子手筆,其餘的館子,大多都是在京裡尋一個靠山,每月送些錢而已。
只有得意樓,是皇子親自開的。
事實上七皇子當初開得意樓的時候,最重要的並不是掙錢,而是打探消息。
這位魏王殿下,對於情報工作似乎格外看中,從在天目監安插人手,到開得意樓,但凡是跟消息有關的東西,七皇子都很是上心。
四皇子一邊說,一邊在雅間坐了下來,然後他轉頭看向崔九娘,呵呵笑道:“崔老闆,本王在你這家店旁邊,開一家春風樓如何?”
崔九娘微微低頭:“兩位大人慢聊,奴家就不打擾兩位了。”
說罷,她緩緩退出雅間。
崔九娘離開之後,四皇子伸手給李信倒了杯茶,微笑道:“久聞李校尉大名了。”
李信略有些詫異的看了四皇子一眼。
他跟這位四皇子,幾乎沒有過任何接觸,李信還是從九孃的情報上,才知道了這位四皇子的存在,滿打滿算,兩個人也就是在永樂坊碰了一次面,哪裡來的久聞大名?
姬桓給自己也倒了杯茶,端起茶水喝了一口之後,微笑道:“李校尉不記得了?還記得冬天的時候,李淳來尋你麻煩,你跟他在凝翠樓見了一面。”
說到這裡,姬桓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輕聲道:“那時候,李校尉用椅子,給自己這裡狠狠來了一下。”
“嘖嘖……”
齊王殿下搖了搖頭,感慨道:“這件事雖然是聽李淳複述的,但是每次想到這個場景,我仍然覺得頗爲震撼。”
說到這裡,姬桓看了李信一眼。
“沒有記錯的話,那會兒李校尉才十五歲?”
李信面色平靜。
“殿下這話不對,當日在凝翠樓,是李淳動手打的我,我又不是傻子,怎麼會自己動手打自己?”
齊王殿下眯着眼睛微笑道:“這裡又沒有別人,李校尉年紀輕輕,就這樣滴水不漏,不累麼?”
李信淡然一笑:“沒有做過的事就是沒有做過,這個世界上有誰會無緣無故的動手打自己?”
四皇子深深地看了李信一眼,最終搖了搖頭。
“不得不承認,我在十六歲的時候,遜色李校尉良多。”
李信端起茶水抿了一口,淡然道:“齊王殿下今日紆尊降貴來得意樓,到底是爲了什麼,總不會真的是爲了那幾壇酒吧?”
“還真是爲了那幾壇酒。”
姬桓眯着眼睛說道:“魏王府要送烈酒入北地了,我得看一看,老七搞出來的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不一樣的。”
李信沉默了一會,開口道:“魏王府送去北地的酒,與拿到得意樓售賣的酒大不一樣,得意樓賣的酒,只能拿來喝,並不能用來祛除外邪。”
這兩種酒最大的區別就是酒精濃度,送到邊軍的酒是酒精濃度接近七十度的烈酒,而拿到得意樓售賣的,已經被提前勾兌過。
得意樓的酒,是點不着火的。
只有酒精可以用來消毒,普通的酒水自然是不行的。
李信擡頭看了一眼姬桓,繼續說道:“齊王殿下如果是想喝酒,只需要打個招呼,以後每個月,在下都會讓人送幾壇去齊王府,何必非要來這裡鬧上一頓,現在大家臉上都不好看。”
姬桓面色平靜:“雖然不知道老七在做什麼,但是在我想來,讓他的事情不順,總應該不是什麼壞事。”
李信笑了笑:“過幾日,得意樓依舊可以賣酒,到時候堂堂的齊王殿下都來搶購的消息就會傳遍京城,殿下等於是給得意樓打了個廣告。”
齊王殿下的臉皮子抖了抖。
他沉默了一會,最終看向李信,面帶真誠:“李校尉,有沒有想過棄暗投明?”
李信咧嘴一笑:“誰是暗,誰是明還沒有分清楚,殿下怎麼知道自己是明?”
邪惡永遠也無法戰勝正義,這句話是亙古不變的真理。
因爲所有的勝利者,都會自然而然的變成正義者,變成明與暗之中的那個“明”。
比如京城的四七之爭,兩個皇子誰勝了誰就是明,另一個暗將來是要被釘在將來的史書鞭策的!
齊王殿下面色嚴肅:“李校尉,你若是願意幫我,三年之內我讓你坐上羽林衛中郎將的位置,五年之內你就可以成爲帶兵的實權將軍!”
好大一個畫餅。
李信現在是羽林衛的校尉,距離中郎將還有整整三品六級要走,這是一個巨大的鴻溝,普通人走一輩子也未必能夠走完。
這位四皇子卻說三年之內,就能讓李信坐到中郎將的位置上。
李信低頭抿了口茶,笑而不語。
齊王殿下皺了皺眉頭,繼續說道:“李校尉,老七是個好猜忌之人,你跟在他身後,將來恐怕難能有好下場!”
李信淡然開口道:“殿下,七皇子曾經跟我提起過殿下,你知道他怎麼說殿下的麼?”
姬桓冷哼一聲:“無非是一些誹謗之詞。”
李大校尉搖了搖頭:“七皇子說,齊王殿下你爲人聰慧,好交友,爲人仗義,在朝野之中人緣極好。”
說到這裡,李信擡頭看了一眼四皇子,呵呵笑道:“七皇子提及殿下的時候,全部都是誇獎之詞,到了殿下嘴裡,七皇子便百無是處……”
姬桓臉色有些發紅,正當他準備繼續說話的時候,雅間外面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四哥來了怎麼不提前通知小弟一聲,小弟好提前迎接四哥?”
姬桓並沒有答話,而是拍了拍李信的肩膀,輕聲笑道:“李校尉,你猜老七他來了多久了?”
“他估計一直在門口聽牆根,這種多疑之人,實非良主。”
李信面色平靜。
“我猜魏王殿下是剛剛纔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