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方順下了一塊雞肉,一擡頭,只見自己五人旁邊圍上了一圈兒大漢,均抱着膀子死死的盯着自己。而那夥計也湊了過來,一副趾高氣揚的摸樣。
瞬間他就明白了點兒什麼,嘴上嗤笑了一聲:“都散了去吧,我們吃飯不講這排場,怪緊張的!”
何虎三人也擦着油脂麻花的嘴角,一臉不悅。這陣勢再清楚不過了,拿我們當成吃霸王餐的麼?
低頭吃飯的中年乞丐,發現氣氛不對,扭頭看了看身後的這幫大漢,漆黑的臉上閃現了一絲驚恐,但眼中卻是笑眯眯的。
一箇中年瘦子從大漢的人羣中走了出來,說:“幾位,飯也吃了,賬什麼時候付一下?我們可是小本兒買賣!”話說的客氣,但語氣很生硬。
“這不還沒吃完麼?急什麼?”何方不着急的剔了剔牙,一臉的不在乎。他看得出來,這人估計就是飯館兒的掌櫃了。
中年瘦子聽完嗤笑了一聲:“好,沒吃完,我們可以等,你們慢慢用!”
何方啪的一聲將杯子摔倒了地上,豁然站起,心說怎麼出個門總是得出點兒麻煩呢?
“誰來你們飯館兒,都得被這麼盯着吃?別沒事兒找事兒!”這句話說完,何虎三人也站了起來。都是小夥子遇上這種狗眼看人低的事誰能憋得住。
“莫要生事啊,都消消氣!”中年乞丐開始四下襬手,勸解起來。
中年瘦子眼中精光一閃,咬着槽牙跟那夥計說:“把這杯子也記得賬上。”說完還這麼站着:“你們繼續吃啊,我們等着呢,要是吃完了,麻煩把賬付一下,我先謝謝您!”他話裡藏刀來了一句。已經認定了這幾個小子確實來者不善,心裡加足了小心。
何方默不作聲的點點頭,低沉的說道:“一共多少錢?”
“三十二兩銀子”中年瘦子斜着眼說道。
三十二兩銀子夠一戶普通人家半年的消費了。由於跟夥計較勁,何方纔要了這麼一桌子飯菜。不過這點錢要擱現在來說,他眉頭都不眨一下。有家裡的一袋子金條頂着,這錢花的值,更何況是花在吃飯上,不算揮霍。
“好,我給!”說着手就伸向了懷中,開始摸索。
對面的中年瘦子臉色就是一變,倒退了幾步,一臉謹慎的看着他。心說話,別他孃的掏出一把匕首。
何方把手從懷裡抽出來,手掌一託,只見掌心出現了一個圓潤飽滿的銀元寶,手裡一掂,正好三十二兩。
一看到銀子,中年瘦子的臉色當下就變了,狠狠的剜了一眼旁邊的夥計,心說人家這不是有銀子麼?隨後趕緊上前兩步,笑臉相迎說:“真是得罪了小哥,這錢不急,不急,你們先吃好。不是還住店麼?到時候一起算!”態度直接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夥計也是一臉的尷尬,沒想到這幾個鄉巴佬還真能拿出這麼多錢。想着想着臉色就難看起來。低着頭不敢言語。
何方嗤笑一聲,幾步就來到中年瘦子近前:“剛纔催得緊,現在不着急了?錢都拿出來了,給你吧!”
中年瘦子毫無辦法,知道得罪了人,於是乾笑兩聲就用雙手去接,再看何方眼中幽光吞吐,攤開的手心猛的攥緊,說一句:“你可接好了,撒出去就別怪我了!”
說完拳頭開始慢慢蠕動,打拳頭下面的縫隙中開始簌簌揚下一縷銀粉。
“啊?”掌櫃的驚叫一聲,心說能把銀子攥成粉末,這人好大的力氣,最起碼八星元者。知道得罪了高人,苦着一張臉雙手就顫抖的接了上去。
何方伸着一隻手,接連不斷的捻出銀粉,臉色平靜的環視着眼前的大漢,嘴角勾着弧度。
對面的大漢,互相對視一眼,艱難的嚥了口吐沫。
而何虎三人也掛着勝利的笑容,在一旁看着。而那中年乞丐則是眼中精光又閃,不留痕跡的打量着何方。
七個呼吸的時間,何方的拳頭停止了蠕動,重新把手掌攤開,伸出另一隻手,颳了刮掌心的銀粉說:“錢都付清了,你們可以退下了吧?”
中年瘦子一張臉都扭曲了起來,看着雙手上堆成小山包似的銀粉,不住的點頭,心說這可叫我怎麼花?但再也不敢說別的,領着一幫人怎麼來的,還怎麼回去。
“別愣着,吃,吃完了找別的地方去,奶奶的,好好的人都長了一對狗眼!”何方說着又做了下去。
幾人重新落座,而這個中年乞丐,卻笑眯眯的說:“感謝幾位小哥了,我吃飽了,我該走了!”說完轉身就走。
四個小夥子一愣,隨後都點頭說句慢走。
而何方拿起桌上的四個饅頭就遞了過去說:“錢都花了,我們也吃不了,你拿去吃吧,你也不容易!”
中年乞丐趕緊擺手:“吃你們的就算了,我怎麼好意思再拿呢!不要了,不要了!”
何方一笑,沒說話,直接就把饅頭塞到了他懷裡。何虎三人也附和着,叫他不用客氣。
中年乞丐衝何方點點頭說:“像你們這樣好心腸的小夥子不多見了,好,我就卻之不恭了。來日我肯定報答!”
何方一笑,沒拿這話當回事。隨後乞丐頭也不回的就走,二目如燈!
不多時三人吃飽喝足,不約而同就站了起來,肯定是不會在這家店住宿了,生不起那氣。
輾轉了一會兒,終於到了下一家,走了一天的路渾身疲勞不堪,在客房中他們四個美美的洗個澡,一覺睡到大天亮。
第二天,就該辦正事了。
青松城有個騾馬集市,那裡面專門買賣騾馬牲畜,規模還不小。
四個小夥子精神飽滿的就來到了那裡,頓時一股股腥臊惡臭的味道撲鼻而來。
只見挺大的一片區域,人喊馬嘶,到處是一片片的牲畜,人們均三五成羣的交談着什麼。
四人掩着口鼻,就走了過去,開始挑選騾馬。山裡的孩子跟牲畜常打交道,質量尤略一眼就能看個十之八九。
費了好大的工夫,精挑細選才買下了十五匹馬,十頭牛,賣家看他們雖然是四個少年,但購買的數量頗大,客氣之餘在價格方面自然也優惠了不少。
這時已經時至中午,何方四人牽着大隊的牛馬就走出了這個集市。
來到街上,何方說:“你們等着,我去買點兒吃食,咱們今天到家估計得半夜了,別餓着肚子!”說完就把手裡的繮繩遞給了何虎。
這樣一來,十五匹馬,十頭牛就堵在了寬闊的街道上面。行人們均繞道而行。
就在這時,打東面飛奔過來七人,各個騎着高頭大馬,一看道路中怎麼聚集了這麼多牲口,有四個騎馬的大漢立即呵斥:“把牛馬都牽走,別他媽的當爺爺的去路!”一句話說完,路上的行人立即溜邊兒,貌似都認識這七人。
只見在七人之中有一個滿臉麻子的年輕人,細觀察,他的左臂似乎還帶着傷。
被這一嗓子喊過,何虎三人頓時氣的暴跳如雷。
“怎麼說話呢,嘴裡乾淨點兒!”何虎說道。極力的安撫着身邊的牛馬,省的發生混亂。不過並沒有讓道的意思。想想也是,十五匹馬,十頭牛,這麼多牲口聚集在一起,挨的肯定緊密,只要一匹馬受到驚嚇,準得四下亂竄,搞不好還得傷了人。
馬上的四個大漢一臉冷笑的撇退下馬走到近前,鏘鏘幾聲就抽出了腰間鋼刀,二話沒說就奔幾匹馬的脖子上砍去。心說我叫你們幾個鄉巴佬不識擡舉,擋道兒,都他媽給你們宰了!
何虎三人驚呼一聲,沒想到他們說動手就動手,四道雪光迸發,眼瞅着就要砍在馬脖子上,他們卻無能爲力。而馬上的三人都一臉笑意的看着,似乎很感興趣。
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打旁邊嗖嗖嗖嗖飛過了四個白麪饅頭,噹啷幾聲全部將四個大漢手中的鋼刀砸偏,致使沒有一刀砍在馬身上。
“什麼!”四個大漢就感覺自饅頭上傳出了一股極大的力道,手腕子不由自主的就歪向了旁邊。
下一刻,一道身影瞬間就來到四個大漢近前,眼中幽光吞吐,從嘴裡迸出一句話:“要是傷了馬,我就要了你們幾個的命!”
這人不是何方又是誰?他剛買了幾個饅頭回來,就看到這一幕,趕緊就出了手。
四個大漢不看何方還好,一看媽呀一聲,差點兒沒嚇趴下,這不是劉家莊那個一拳打折麻大少的小子麼?怎麼到了青松城了。
趕緊倒退五六步,來到那個年輕人旁邊,戰戰兢兢的不敢言語。
而另外兩個騎馬的年輕人,看到這一幕,驚訝的對視一眼,心說這小子沒有倆腦袋啊,怎麼把大哥的四個隨從嚇的如此熊樣?想着不由的多看了眼前的少年兩眼。
何方驚退四個大漢後,目光一挑,就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只見三個騎馬的人中,有一個不就是被自己打折了胳膊的麻景峰麼?那個十一星元者。
想到這裡,他臉色立馬凝重起來,麻家的大本營可在青松城,這裡碰到了,憑自己四人,真有點兒懸。他自己倒是不怕,但還有何虎三人呢,另外還一堆牛馬,這都是錢啊。
再何方看麻景峰的同時,後者也在看他,下一刻,麻景峰恍然大悟,眼珠子當下就紅了,心說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媽的,今天就叫你血債血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