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方——”波凝霜在下一刻就反應了過來,直接撲到近前,剛要投懷送抱,這才意識到兩人根本沒有那層關係。所以在他前三寸的地方生生止住了腳步,滿臉的激動之色,兩隻白嫩的小臂都不知道該放在哪裡。
何方就感覺一股香風撲鼻,不過面色發苦,現在對波凝霜已經有了一些懼怕,擠出一絲笑容道:“凝霜,你,你也在這裡呀?”
烏闖憋着笑意,悶頭不說話。
波凝霜雙頰早就緋紅,扭扭捏捏道:“我爹叫我幫着照看一下,你娘生病了呢。”
何方聽完這話,眼睛都立了起來,急切道:“怎麼回事?我娘在哪兒呢?”
波凝霜被他的樣子嚇壞了,安慰道:“你彆着急,你娘長途勞頓,外加擔心你,所以氣血兩虧就病倒了,不過吃了一些珍貴的藥材,現在已經好轉不少,只是心病難除,你在白沙州的事情她都知道了呢。但如果看到你安全回來,肯定能徹底痊癒!”
何方呼出一口濁氣,心中大石放下,暗忖道:我實在太沖動了,光想着報仇,報仇,根本沒在乎孃親的感受。真是該死。
“別愣着了,咱們趕緊去看看吧。”烏闖催促道。
何方驚醒,連連稱是,隨後三人風風風火火的就奔深處的庭院跑去。
途中碰到了許多族人,看到何方與烏闖安全回來,全都大喜過望。不過何方心中急切,跟族人們草草打過招呼,就離去了。當然,他看到族人們各個面色紅潤,健康無比,並且穿金戴銀,衣着華美,知道他們的日子過的不錯。
“哎,都是那殺千刀的簡家,把咱們老老實實的孩子逼成了魔鬼。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
“嗯,簡家如此滅絕人性,想要屠戮了咱們全族,何方如此做也是理所應當。這孩子有骨氣,斷不會叫咱們受苦。”
“是啊,不過經此一鬧,嫦曦那丫頭卻離開了,好在又冒出個凝霜,咱們何方的豔福真是不淺。”
一幫衣着華貴,煥然一新的大嬸兒們跟何方打過招呼,就在一起嘰嘰喳喳的說起沒完。經過時間的流逝,他們那背井離鄉之苦已經淡了不少,最主要是家中的大高手齊聚,安全問題不用考慮,就算何方將簡家攪了個天翻地覆,也不怕任何人前來複仇!
待何方衝進一個會客廳後,被滿堂的人影晃的眼花,有認識的,有不認識的。不過,即使是不認識的也有些面熟,好像在哪裡見過。
只見廳中,洪丐,鐵戰,波聖謙四兄弟,還有一個彎弓駝背,臉上皺紋堆累的老者,最後是五名身穿白色僧衣的僧人。
偌大的一個會客廳被這些人一擠,顯的狹窄了一些。不過氣氛還算融洽,沒有凝重似水的感覺。
看到何方,烏闖,波凝霜,三人一同進來,屋中人嘩啦一聲,站起來一半兒。
“何方,烏闖!”洪丐大喜,烏起碼黑的臉上笑開了花,緊走幾步拉着兩人就來到廳中。
波家四兄弟,五個僧人,還有那名老者均是圍攏過來,全都目光灼灼的看着何方。
何方掃了一眼,頓時驚叫一聲,因爲他發現那個其貌不揚的老者,赫然是八星天元師。
這個高手是誰啊?
就在他剛要跟衆位,認識的,不認識的打過招呼。
就聽烏闖一下就擠了過來,衝老者鞠躬行禮,道:“弟子烏闖,見過掌門!”
何方心中翻起了滔天駭浪,這個老者竟然就是傳說中的萬獸宗掌門,玄龜老人!
他不敢怠慢,知道長幼尊卑,也躬身行禮道:“不知掌門大駕光臨,真是,真是……”後面的話他就說不出來了。因爲在遷徙族人的時候,萬獸宗的掌門並沒有出現啊,難道是半路趕過來的。
所以他不明就裡,話就卡在了當下。
玄龜老人這是第一次見何方,先前聽聞了他種種事蹟,只是無緣見上一面。在上古戰場搜尋兩遍未果,都認爲他已經死了呢。沒想到在白沙州做下累累惡行的何方,竟然是這麼一個清秀的少年。
正可謂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真是有一定的道理。
“小夥子,真是好膽色啊!”玄龜老人笑眯眯的說道,臉上的褶子更爲擁擠了。當探查到對方果然是十一星元師後,他心中的駭浪比何方還猛烈。
十一星元師就能擊敗五星地元師,並且絞殺了簡家二十多個分支,蕩平簡家總部,如果不親眼所見,根本不敢置信呀。
何方矜持的一笑道:“被逼無奈,我想活着就得殺光那些想叫我死的人。”
這話透着寒氣,但卻是笑着說出來的,落差之大,叫旁人一陣驚懼。
相熟的人看何方兩月不見,並且殺戮過多,其神情舉止不免透着一絲凌厲與殺機。
玄龜老人淡淡一笑,清明的眼中閃現了一絲擔憂。
趁着這個當口,何方跟衆人一一打過招呼,衝波聖謙道:“波叔叔的大恩大德,何方沒齒難忘,要不是遷徙到此處,恐怕,恐怕……”
波聖謙一笑道:“咱們還說這些幹嘛,你們族人就在這兒踏踏實實的過好日子,其他的不用擔心。”
波清臣和煦的笑道:“何方啊,如今咱們兩家也算是鄰居了,今後你不在這裡,我們就是你家的後盾,千萬別說謝字,那樣生分。”
“是啊,是啊!”
波宗仁與波藍月連連稱是。
何方救過波凝霜兩次,並且現在實力這般強勁,於情於理,哪怕是刻意交好,都無可厚非。
何方心中感激不已,唯有把這份恩情牢牢的記在心中,最後強壓着去看望母親的渴望,問那五個僧人:“敢問你們是正陽寺的尊者麼?”
這五人全都是貨真價實的地元師無疑,打頭的是個中年胖子,雙手合什道:“正是!先前聽聞白沙州的事情,我們這才知道,您就是在四層上古戰場中救下正陽寺十一位尊者的那位。所以奉九戒師兄的命令,特地來這裡等候。唯恐您在白沙州惹下的禍端太重,難以收場,我們幾個在這兒,也能幫一些忙。”
何方恍然大悟,總感覺五人面熟的很,原來自己曾經在四層上古戰場中救過他們。看來自己行跡暴露的消息傳播的還挺快。正陽寺怕丹華劍派與簡家找自己族人的麻煩,特地過來還人情的。
想想那儒衫青年與未曾露面的無鋒,何方心中就是一緊,暗忖道,有正陽寺在這兒戳着也保險一些。如此算來,波家,萬獸宗,正陽寺,全都站在自己這邊,就是簡家與丹華劍派過來尋仇,也得掂量一下。
這麼一想,何方又打消了一些後顧之憂,連忙跟這個胖尊者說:“真是有勞正陽寺幾位尊者了,我跟七彩尊者也有舊時,當年在四層上古戰場救下你們也是無可厚非。”
胖尊者笑了起來,說:“何方你恩怨分明,這個忙我們正陽寺幫定了。”
何方大喜,連連稱是。
但忽然發現這大廳裡有些古怪,貌似少了一些什麼,不過現在心急如焚,趕忙跟衆人說一句:“我家裡人呢?怎麼沒見他們。”
洪丐說:“你家裡的人都在跨院兒,我們在會客廳說話,他們不願意進來。”
何方心中瞭然,明白物以類聚的道理,跟衆人告罪一聲,直接奔跨院兒跑去,尾隨着的還有烏闖跟波凝霜。
他們走後,會客廳中安靜了下來,所有人再次迴歸座位,玄龜老人說道:“何方兩人能安全回來就是萬幸,在不久的將來,簡龍軒,無鋒,這兩個傢伙就得接踵而至呀。咱們得有個準備。在坐的無論哪一家都受過何方的恩惠,這個忙必須幫。”
要不是何方戳穿了血煞宗的陰謀,他們萬獸宗也得摺進去,所以玄龜老人對此格外上心。
正陽寺的五位尊者沒說什麼,算是默認。鐵戰,洪丐更沒有異議。只有波家的四兄弟蹙起了眉尖。
倒不是害怕無鋒,而是這個簡龍軒跟自家有過一些仇隙,貌似還不淺的樣子呢。但這事兒誰都不清楚,只有心裡想想。
何方走進跨院兒,發現這裡裡外外有五個大院套兒,何江樹一眼就看見了何方,驚喜道:“孩子,你可回來了!”
何方眼眶一熱,飛撲過去,哽咽道:“爹,我娘現在怎麼樣?”
何江樹喜不自勝,二話沒問,拉着他就走進了一個院落,路過的族人看到何方均驚喜連連,何風,何虎,何戰樓兄弟倆全都圍了上來,問長問短。
何方看到家人一個沒少,並且氣色不錯,欣慰的跟他們打過招呼,心急之下並沒有太多重逢的喜悅,推開門就進了裡屋。
華美柔軟的牀榻上,母親臉色蒼白的躺在牀上,半眯着眼睛好似睡熟了。
何方輕手輕腳的走到牀沿,眼眶中的淚水終究沒有忍住,看着母親消瘦了如此多,心中好似刀絞一般痛苦,輕聲道:“娘,孩兒回來了。”
母親身子一動,緊閉着的雙眼,微微開了一條縫隙,當看到面前的何方後,明顯的驚訝一聲,吃力的擡起了上半身,何方眼疾手快連忙將母親扶起,坐在了牀上。
母親雙手死死的抓住何方的胳膊,嘴脣哆哆嗦嗦,呢喃道:“兒啊,你,你什麼時候回來的。”說完渾濁的淚水就流淌下來。渾身虛弱的開始打量何方。
何方哽咽道:“孩兒不孝,叫娘擔心了。”
看到他毫髮無損,母親一把將他摟進懷中,輕拍脊背,貌似這就費勁了好大了力氣,呼吸略微急促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
推開何方後,母親臉上已經充滿了笑意,原本蒼白的面色逐漸紅潤起來。說到底她身體上的病症已經好了,就是太過擔憂,範了心病。看何方安全回來,心病立即消失,所以其身體逐漸恢復了到正常人的水平。
何方看母親逐漸紅潤的面龐,不免驚喜交加,笑道:“娘,現在感覺怎麼樣?”
母親擺擺手道:“好了,全好了,看到你,娘就全好了!”
何方鬆了一口氣,不免想到:二叔屍骨未寒,家裡的親人不能再出事了。
誰知這時,就見烏闖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說:“母親在上,受孩兒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