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天月

蕭天雷對家族的歷史、恩怨情仇什麼的興趣並不大,反正都是一些過去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對現在能有啥用?頂多當成故事聽聽。

沒等蕭天雷答話,蕭天佑自顧自地說起來,“當初,也就是上一個大夏皇帝在位的時候,想要變法,當時蕭氏出了一個大才,學的是法宗學術,主持變法,結果,那皇帝優柔寡斷,聽信讒言,導致變法不成,蕭氏成了替罪羊,全族流放……蕭氏那位先祖,一心輔佐,結果落得個淒涼下場!”

所謂法宗,崇尚以法治國、以法強國的一個學術宗派,歷史悠久,如今依舊門徒衆多。

說到變法,蕭天雷自然想到前世世界歷史上的變法,商鞅變法、吳起變法、王安石變法之類的。變法搞改革,對國家或許是好的,但是,那是舊有制度的得益者可不會這麼認爲,一旦觸及其利益,必然招致這個羣體的重重阻撓重重。就算變法成功,國家強大,變法者不一定能得善終,變法不成,更沒有好下場。不說前世的歷史,這個世界的歷史也是一樣,歷史上多次變法也是類似,這個世界的變法,多半會有法宗的人物。

就蕭天雷的眼光來看,封建制度下,所謂變法強國,強大國家只是一個小方面,更大的一方面是統治者維護、鞏固統治而已,百姓能不能得到好處,生活會不會更好,並不是他們所關心的,百姓就是。說來說去,統治者的家務事,愛怎麼變自己搞去,搞得王朝完蛋,不過,換一個新的而已,旁人最好少摻合,蕭氏的那個先祖,蕭天佑還說什麼大才,明哲保身懂不懂?

話又說回來,也是思想觀念不同,這個世界的文士,誰不想做出一番事業,名傳百世,用前世的說法,叫做實現人生價值。蕭天雷前世就一普通人,雖然看了不少某某爲了理想、愛情什麼的去死之類的,終究是不明白那些人的想法,影視劇倒是後人拍攝,真實的情況如何,誰知道?作爲一個普通人來說,活着最重要,死了啥都沒了,願意爲了一些什麼去死,不是腦子短路,就是被洗腦。

大夏有許多學術宗派,各有各的治國見解和理論,不過,有幾個是真的去踐行這些理念,更多把這些學術當作取悅統治者,升官發財的一種途徑,真的想國家強大、百姓安樂,那倒也未必。所以,對那名字都不知道的先祖的悲慘遭遇,蕭天佑說得此人多麼品德高尚,志向如何高遠,蕭天雷一點也無感,自己找死,死了也活該。

“雷哥,他說的咱蕭家那個先祖,好像人品不錯的樣子。”蕭天寶在私聊系統中說道,大略是對這位先祖的遭遇有所觸動。

“反正人死了,死無對證,愛怎麼說,就怎麼說,盡撿好聽的說,不自己真正去接觸,鬼知道是個什麼樣的人。再說,如果真有品德那麼高尚的人,他的腦子肯定是壞掉了,最後自己掛掉,還連累自己全族。”

蕭天雷與幾個兄弟在私聊系統中閒扯,表面上沒發表任何意見,彼此在一些基本觀念上就有所差別,討論這種問題,純粹毫無意義,而且,須知禍從口出,蕭天佑的身份怕是不簡單,就算是親戚,依舊得保持一些戒心,而且,蕭天佑突然說這個,怕是有什麼目的,至於具體的,蕭天雷懶得去想。

蕭天佑一邊聲情並茂地說着,一邊觀察蕭天雷的反應,蕭天雷一點反應都沒有,盯着篝火在發愣,完全不知道他想些什麼。不止是蕭天雷,蕭天寶也是聽故事一樣,蕭天佑說這些自然有目的,如果,蕭天雷稍微表現出一點悲憤的情緒,他之後的話纔好說下去,可惜,蕭天雷無動於衷,他也不好繼續。

第二天繼續啓程,此時,一衆人已經到了漠州東北的邊境,前方連綿的高山聳立,遠處最高的一座雪峰,峰頂探到雲層中一般。出了漠州徑直往北走就是北涼,道路也較爲好走,不過,那裡有大夏設立的一些關卡,爲了避免節外生枝,只能翻天月山,蕭天佑他們從北涼到漠州,就是走的這條道。

天月山連綿千里,是一道天然的屏障,極難翻越,不過,再難走的路,也總會有人走,這些道路,主要作爲走私通道。牽着馬,行走在險要的山路間,腳下是碎石,一側是豎立的山壁,一側是懸崖,時不時可能還有墜落的石塊,有些路徑甚至還得扛着馬過去。

隊伍中,也就蕭天雷還能坐在坐騎上,鋼鬃走在這樣的山道上也毫無問題,一些較爲險要的地方,一躍就衝了過去,引得衆人一陣羨慕。

天月山多數地域較爲荒涼,不過,卻頗有傳奇色彩,山中有一個湖泊,據說是月神洗澡的場所。到了夜晚,天月山看到的月亮顯得特別的大,能看清月面的一些山巒、月坑,天月山的一座座山峰都籠罩一層迷幻的月光,最高的天月峰似乎已經探到月亮上去了,雪峰的冰雪在月光的照射下,散發銀色的光輝。此外,據說天月山中隱居了一些武功高手、隱世的門派什麼的,只是,一般情況下是見不到的。

蕭天雷一邊走,一邊會撿一些石頭來瞧瞧,他對於天月山比較感興趣,因爲天月山出產月石,上一次在神都鬼市買到的月石,回到野豬嶺之後,果然能夠購買了衆星之子的裝備,購買之後,合成了一件裝備,也就是英雄模板所拿的那一件,蕭天雷也不知道遊戲中的具體名字,取名羣星法杖,增幅衆星之子的法術,大大節省所需的罡氣和精神力量,羣星法杖似乎可以吸取外界的一些能量,具體的大約是光能、或許還有電磁波、宇宙射線之類的,如果能得到更多月石的話,或許能進一步升級羣星法杖,不過,此時不是時候,蕭天雷打算先去北涼,等回程的時候再來看一看。

翻越險峻的高山、途經寒冷的冰川、深谷等險要地形,一番艱難的攀登、跋涉,衆人總算是翻過了天月山,又穿越了一片密林,總算是抵達了北涼的境內。

大夏的北方的一大片廣大的區域,一般稱爲北疆,以前並不統一,分作好些狄人部族,就算如此,這些狄人部落也是中土王朝的大敵,狄人常常侵犯中土王朝的邊境,進行劫掠,中土王朝與狄人的戰爭持續了差不多千年。

無所謂誰對誰錯,爲了生存而已,誰強誰就能佔據優勢,總體上還是中土王朝佔據優勢,中土富庶,人口衆多,漸漸滅掉一些狄人部落,將狄人驅趕,佔據了大片的土地,設立州郡進行統治。不過,狄人也因此統一,與中土王朝爭鬥了許多年,也經歷了分分合合,如今的北涼,則是大夏建立後誕生的狄人國家,從建立之初就是大夏的大敵。

據說北涼這幾年發展得不錯,任用了一批來自於中土的文臣武將,學習中土的文化,國勢蒸蒸日上,兼併了一些邊遠地區的狄人部落,基本完成了狄人的一統,領土擴張到極北和極東之地。

剛剛走出密林沒多久,就遇到大隊的狄人騎兵,同樣上前來盤問,這一次,蕭天佑的手下出示了一面金色令牌,那些狄人騎兵見了都紛紛跪地,看這場景,傻子都知道,蕭天佑在北涼的身份怕是很高。

“之前欺瞞族弟,實在是迫不得已,族兄我現居北涼南護衛府都衛將軍之職。”蕭天佑略帶歉意地道。

“南護衛府都衛將軍……那是啥官?大麼?”蕭天寶問道。

“呃……”

蕭天佑這纔想起來,蕭天雷等人根本不懂北涼的官制,北涼設有南北兩個護衛府,負責北涼的軍政大事,而南護衛府基本都是皇室的近臣,多由皇室的親戚擔任。蕭天佑估計,就算蕭天雷等知道,估計也不會驚訝,這羣小子只認拳頭,其他都不在乎。

蕭天佑也沒在這個問題上糾纏,隊伍在狄人騎兵的護送下前進,待到抵達一處北涼的關城,停下修整了一番。

之後,才從蕭天佑口中得知,北涼的蕭氏,當初逃到北涼之後就改了姓氏,也就是如今北涼的肖氏一族,並且機緣巧合與北涼皇室,結下姻親,如今北涼真正掌權的肖太后,就是蕭天佑的姑母。如今肖氏不少人在北涼朝中爲官,蕭天佑的大哥蕭天佐,也是北涼的統兵大將。

“族弟,要不要隨同我到中都?”蕭天佑詢問。

“去幹嘛?”蕭天雷反問。

蕭天佑有些錯愕,道:“呃……族弟不想見一見我肖氏其他族人?”

去見不知多少年沒聯繫的親戚,蕭天雷實在沒一點興趣,看人家的身份地位,要自己跪拜什麼的,可就不爽了,隨意地揮揮手道::“太麻煩,一個個都是貴人,我見着不舒服,你自己去吧,別忘了我們的交易就是,你說好的多給我兩成。”

“呃,那族弟到北涼來是爲了?”蕭天佑又問。

“聽說這邊要打仗,我想看一看。”蕭天雷答道。

蕭天佑徹底無奈了,感情這位是真的一點不在乎親族什麼的,比不上那些奇金、寶石來得重要,大老遠跑到北涼來,就是爲了看打仗,他都不知道說什麼纔好。好在相處一段時間,蕭天佑也知道自己是沒法理解這位族弟的想法,思索了一下,於是道:“既然如此,我就安排人帶族弟去西都,我就先走一步回中都覆命。”

蕭天佑一路上可是知道這些小子的脾氣,一言不合就可能大開殺戒,特地安排了好些人手留下,帶領蕭天雷一行人,安排路上的一些事務,免得惹出什麼事端,到時候不好收場,蕭天佑這才換了快馬,與幾名護衛趕往中都。

蕭天佑走後,蕭天雷一行的行進速度還是提升了不少,倒不是刻意趕路,主要是地勢平坦,道路通暢,蕭天雷的目的地也不是北涼的國度中都,北涼的東都、西都、中都三座大的都城,北疆各個季節的差異巨大,冬天十分難熬,人們隨着季節遷移,在中都建立之前,每年皇室都要在西都、東都之間遷移。西都距離大夏國境最近,一旦北涼與大夏發生戰事,那裡就是北涼的軍事中心,蕭天雷想要看打仗,當然是去西都。

蕭天雷一行從陵州出發,也有一個來月,此時,已經是鮮花爛漫的季節,北疆也是充滿了綠意,生機勃勃。

向着西都前進,經過一些城市,越來越熱鬧,看起來與大夏的城市差不多,只是建築風格爲了適應北方的環境條件,有一些差異。這些城市的居民有狄人,也有一些中土人,因爲各種原因來到北涼定居,因爲北涼學習中土的制度,也能看到不少文士打扮的人,不過,北涼與大夏依舊有一個很大的不同。

北涼的狄人崇尚武勇,街上武人的數量明顯多些,人人都攜帶刀劍,女子也不例外。北涼的男女老少都會騎馬射箭,馬術箭術通常都十分不錯,北涼也出產一些寶馬,此時,正是出來踏春的季節,道路上不少人騎着馬奔馳,道路兩邊的田野、林木中也有一些人喝酒賞景。

如果是一般的商隊也就算了,人們頂多瞧上一眼,蕭天雷騎着鋼鬃這麼大一頭兇惡的大野豬,實在是引人注目與好奇,人們開始還害怕,後來,發覺這頭大野豬並不攻擊人,一些人竟然一路跟着,後來,一些人甚至想上前來仔細看看,好在蕭天佑留了不少狄人衛兵,將那些人擋在外邊。不過,還是引來不少人的圍觀,特別是一些女子,雖然蕭天雷戴着帽子,不過,仔細看的話,還是能看出其面貌,又騎着這麼一頭大野豬,雖然兇惡還有些醜,看着看着,只覺得威風凜凜。北涼的女子熱情如火,敢愛敢恨,現在是踏春的季節,看到喜歡的青年男子,一般會給其戴上花環。

由於,有狄人護衛和其他馬匹的阻隔,那些女子沒法靠近,一個個騎着馬飛馳而過,嬌笑着遠遠往蕭天雷頭上扔花環,竟然多數都扔得很準,沒套中的也不氣餒,再來一次,結果,那些女子開始比賽看誰扔得準,跟玩套圈遊戲似的。

對於這種情況,狄人護衛也不好阻止,蕭天雷也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了,感覺像是《西遊記》中唐僧到了女兒國似的,只能隨她們去了,鋼鬃身上搭了不少花環,一些還被鋼鬃吃掉,引得那些女子一陣驚叫。不止是蕭天雷,姜夔、烏猛、蕭天寶、冷烈身上也掛了不少花環,那是看中他們的女子扔的,北涼的女子太熱情,被這麼多女子圍觀,私聊系統中,一個個直呼受不了,只能努力繃着臉,時間一長,臉上肌肉都有點僵硬,嘴角抽搐。

看熱鬧是人的天性,一路前行,越來越多的人跑來看鋼鬃,簡直跟趕集似的,就這麼一路熱熱鬧鬧,走了幾天,總算是西都在望。

西都放在這個世界來說,也是一座十分大型的城市,人口衆多,蕭天雷估計又得被圍觀,本來,習慣了也沒什麼。結果,在城外就被圍住了,密密麻麻的人,也實在是太多了,詢問了一下狄人護衛,才知道,原來西都城外正在進行比武賽馬大會,本來就許多人觀看,聽說這邊有稀奇看,幾乎都跑來看熱鬧。

人實在是太多,隊伍艱難地緩緩前進,那些狄人護衛都有些維持不住場面,眼見就要進入城門,前方出現幾個年青人,騎了戰馬擋住去路,其中一名青年喊道:“那個騎豬的,好威風啊!你可敢下來與我比試比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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