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濟離開幽州之日已經是秋風蕭瑟之時。
這個季節,徐濟的收穫很多。
公孫瓚的軍隊大部分已經投降,右北平的苦戰更完全阻止了鮮卑人在幽州的擴張。
現在鮮卑人在西面的軍隊完全集中到了無終和漁陽的北面。陳到在首站成功之後,並沒有急於追擊,而是派出閻志到漁陽城中與公孫瓚的心腹大將鄒丹談判,希望他能歸降徐濟。
陳到可不希望自己在前面對付鮮卑人的軍隊的時候還要提防着自己身後的鄒丹的軍隊。
鄒丹這時候才知道公孫瓚已經橫劍自刎,心中的支柱頓時轟然崩塌,在聽聞公孫瓚的遺言之後,鄒丹心中感慨,但是卻對投降徐濟的事情猶豫不決。畢竟鄒丹心憤徐濟逼死公孫瓚的事情,要他投降並非不可以,只是提出了種種條件。
這是藉機要挾!閻志對鄒丹的態度自然也是十分不滿,不過他不動聲色地回到了陳到的大營,說是要鄒丹再考慮考慮。
鄒丹沒想到作爲兗州代表的閻志會是這種不冷不熱的態度,就在他驚疑不定的時候,荀攸所部的軍隊終於來到了漁陽,但荀攸卻並沒有攻擊漁陽,只是故意從漁陽經過,直接奔赴無終。荀攸到達無終之後三面圍城,只用了三個時辰的時間便把無終城攻打下來。
無終的鮮卑人在荀攸的狂猛攻擊下損兵折將,丟下了五千多具屍體棄城而逃,卻在北歸的路上遭遇了奉有荀攸軍令、在此準備伏擊的陳到。又是一陣截殺,鮮卑人徹底被擊潰。四散逃跑。
無終一段,鮮卑人的傷亡高達一萬人之多。對於他們來講。這實在是個巨大的損失。漁陽地鄒丹在得知無終大捷之後,大驚失色,沒想到荀攸領導的這支一直在幽州無所作爲的兗州軍在攻城方面竟然如此強大。簡直是出乎意料之外,又聽說易京就是在荀攸的攻擊下陷落的,那也不過是大半天地時間。
鄒丹這時候才感覺到閻志在臨走的時候說的那句要自己好好考慮考慮到底是什麼意思,那根本就不是勸說,而是徹徹底底的威脅,那等於說若是自己不識擡舉,荀攸的攻城大軍直接就會直接攻城。鄒丹在遍體通寒下當然知道何去何從。馬上去聯絡陳到。答應投降。
隨後,荀攸的軍隊開進了漁陽城,而鄒丹的部隊則奉命撤回到了涿郡。在哪裡。他和其他公孫瓚的軍隊機體接受整編。這支軍隊地訓練完全交給了領兵打仗的行家裡手張郃來訓練。全無後顧之憂的陳到開始驅逐鮮卑人的戰鬥,因爲有閻志這熟悉鮮卑生活習性的識途老馬在,而且徐濟也一紙調令將閻志的兄長閻柔掉到了幽州。因此鮮卑人在漁陽根本立足不住,在陳到幾乎是永無休止的追擊下,入侵漁陽的鮮卑人終於抵擋不信。開始北撤,一直退出長城,回到上谷。
而兗州和正在代縣駐軍的劉和展開了談判。兗州希望劉和能夠加入到兗州一方。不過劉和卻不甘心放棄自己在幽州的權勢和地位,他知道自己一旦同意地話,那就等於變相同意徐濟是幽州之主的事實。
但想歸想。公孫瓚已經自刎事情給劉和軍方的衝擊還是很大的,至少有很多人對徐濟十分感激。
一直以來,在幽州就有這樣的潛意識:誰爲劉虞報仇,誰就是幽州之主。原本大家都以爲這事情非劉和莫屬,畢竟前一段一時間徐濟“失蹤”,中原“大亂”,最有可能干預幽州事務的徐濟生死未卜。而一直在幽州的兗州軍荀攸大軍又一直按兵不動。期間更風傳荀攸對徐濟有異心,那麼能除掉公孫瓚的只有劉和這衆肓所歸的人了。
誰知道情況急轉直下,爲劉虞報仇的人還是徐濟。
於是在劉各軍中便有了一股暗流。他們想要投降徐濟,但是劉和畢竟是劉虞的兒子。所以他們希望劉和也能夠投降徐濟,這纔是皆大歡喜的局面。如此一來。與劉各談判地事情變得進展緩慢,雙方簡直是在討價還價。
兗州方面如此忍讓實在有迫不得已的苦衷,畢竟現在兗州軍隊在幽州從數量上看並不佔優勢,即便是想和劉各翻臉也要等着兗州的後續部隊來此才行。
代縣是幽州低於鮮卑人入侵的長城西段的戰略要塞,不容有失,現在拖着劉和,要他中立,至少可以阻擋鮮卑人從這裡切入長城以南,故此兗州方面才隱忍不發。徐濟卻不心急,幽州攻略並非是一時能完成的。
不過至少從暫時來看,戰鬥已經由混戰階段變爲拉鋸攻防戰,這時徐濟十分有利。唯一令徐濟無奈的事情是,劉虞和公孫瓚的先後死亡使得幽州人心惶惶,即便是自己在短時間內也無法解決這個問題,幽州人,在這些時日的變動引起心思變化已經完全亂成一團,有起色的是公孫瓚一死,還不大明白兗州軍厲害的草原異族,變得完全沒有顧忌,先是鮮卑人,他們這一次進攻,範圍實在是過於巨大,遍佈了幽州的整個北部。雖然在西線作戰的鮮卑人已經吃夠了兗州軍的苦頭,但是在右北平、遼西郡以東,昌黎郡、玄菟郡都已經落入鮮卑人之手。遼東郡和樂浪郡完全失去了音訊。
遼東郡是公孫世家的大本營,鮮卑人想要攻下遼東郡有點癡人說夢,但是鮮卑人對公孫瓚的痛恨可是非比尋常,可以想見,遼東遭受到的攻擊將會有多麼猛烈。
至於樂浪郡和帶方郡,周圍均是大大小小的少數異族,更是會趁火打劫,難免生靈塗炭,他們可不知道兗州爲何物。徐濟很想一下子掃平幽州,但無奈幽州太大,兗州軍兵力太少。唯有緩緩圖之。
有荀攸和陳到。再加上閻志與閻柔和田疇,徐濟倒也算足以放心了。
帶着滿足和遺憾。徐濟一路向西南。到中山國,翻越過長城來到太行山西北麓的樂平。在略作休整後,便來到了幷州的首府,洛陽城。此時的幷州在樑習的努力下已經不再是戰亂之地,雖然百廢待興,但是至少幷州的百姓已經穩定下來,南匈奴地首領於扶羅和呼廚泉已經被兗州軍的強悍實力打怕了,而且因爲南匈奴內部還有反對兄弟兩人的勢力存在,所以兩人只有全心全意地和樑習合作,才能夠幫助兩人在南匈奴真正的站穩腳跟。
至於因爲前一段時間地幷州大戰而導致的張揚大軍和王匡大軍中潰散的散兵遊勇演變成的強盜橫行的現象。則在徐晃這個大將的征討下一一平復。西冀州的甄氏家族則在張夫人的授意下迅速地插入到幷州的經濟恢復工作中。幷州的各行各業在甄氏家族的龐大財力下開始進行恢復生產,當然甄氏家族也在其中狠狠的賺了一筆。
故此,當徐濟來到幷州時,這裡出奇的安靜,與徐濟第一次列到這裡來的時候的印象簡直有天淵之別。
徐濟到來的消息很快傳到了樑習地府邸之中。正忙得腳打後腦勺的樑習聞聽徐濟到來,親自領着晉陽城的大小官員出城迎接。一直出軍再在外,忙於掃除土匪的徐晃也帶軍回到了晉陽。
於扶羅兄弟也聞訊而來。
待進城後,大家互訴別情,只是兩個月的時間,中原的局勢便已經是天翻地覆。讓衆人生出恍如隔世地感覺,說到袁術、劉虞、公孫瓚的身死,更是不勝唏噓。當然更多初次見到徐濟的幷州官員紛紛向徐濟道賀,那當然是因爲徐濟平安從荊州歸來的事情。徐晃卻在旁邊苦忍着笑,他當然知道在荊州攪起漫天風雨的人並非是徐濟而是兗州新一代戰神陳到。
徐濟心中惦記着劉協有沒有被送到這裡來的事情。但是見到大廳之中人多嘴雜,不方便向樑習詢問。便向樑習一努嘴。
樑習會意,邊客氣的下了逐客令,那些官場上的老狐狸當然知道上司之間說話有很多都是不應該聽的。於是紛紛站起身來,向徐濟和樑習告辭,當然各種理由卻紛至沓來。不一而足。不過於扶羅忽和呼廚泉這兩個人卻不懂漢人官場這一套,也看不出來樑習的意思。那呼泉臉上還露出奇怪的神色,不明白這些人爲何突然忙了起來。
瞪着一雙大眼睛左顧右盼。
徐晃向他瞪了一眼。這位英俊的匈奴少年卻不明所以,一雙大眼充滿了無辜徐濟雖然很不喜歡兩人,但見狀也不由得啼笑皆非。
看來唯有自已把這兩個人嚇走了,想一想鮮卑人的事情,徐濟靈機一動,不如自已再當一次漁翁,讓魚蚌去相爭吧。
想到這裡,徐濟對兩人柔聲到:“於扶羅先生,南匈奴內部的事情應該沒有問題了吧?”
於扶羅恭敬的答道:“尊敬的徐大人,南匈奴現在已經臣服在我的腳下,我拿回了本來就應該屬於我的東西,這還要感謝樑習大人和徐晃將軍,要不然我還要費很多的事情。”徐濟卻搖頭說:“我們漢人有一句話,叫防人之心不可無,閣下的敵人也是匈奴的勇士,他們是不會輕易的屈服的,明的不行,也許就會來暗的,於扶羅先生還是小心爲妙。”
於扶羅傲然道:“徐大人多慮了,現在幷州乃是兗州軍的天下,我於扶羅的部衆更是佔據了南匈奴的大部分人口,即便是有一兩個居心叵測之輩,又拿什麼來和我鬥呢?”
徐濟聞言嗤笑了一聲說:“我聽說草原上有一句話,叫做狼有狼的道理,羊有羊的道理,你們匈奴人和我們這些注重道德和禮儀的漢人不同,只崇尚武力,誰的實力強誰就是當之無愧地王者,對嗎?你於扶羅臣服於我徐濟那絕對和那些看重新“五德終始說”的儒生不同,若四我徐濟沒有這麼強大的軍隊。你於扶羅會向我低下你那高昂地頭顱嗎?”於扶羅被徐濟說的眼前一亮,點頭道:“草原上的雄鷹飛得高不可攀,能讓雄鷹低下他高貴的頭顱地只有天空。漢人把這裡叫作上黨。據說是‘與天爲黨’的意思。在我們南匈奴人的心中,誰可以真正擁有上黨。誰就是我們南匈奴人的天!現在上黨歸徐濟將軍所有,那徐濟將軍現在就是我們南匈奴人的天!”
徐濟心知對方已經上鉤了。微笑道:“於扶羅先生說得好,不過於扶羅先生沒有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說,南匈奴人只承認強者。如果有人用陰謀詭計推翻了於扶羅先生,那麼南匈奴人同樣會臣服於別人。你說呢?”徐濟的一席話說的於扶羅心中一驚,說不出話來。
徐濟說到了他的心裡。
徐濟看看他的臉色。心中好笑,悠然自得道:“於扶羅先生說得對,現在幷州都是我們的人,別人想要成功並不是太容易的事情。但是於扶羅先生不要忘記幷州北面的其他草原異族,他們可是一直對幷州虎視眈眈。不說幽州北面的東部鮮卑。靠近我幷州的還有羌胡、拓跋鮮卑、河西鮮卑,無論說道哪一個,都是強大的敵人,你說對嗎?”於扶羅不明白徐濟突然間說這些幹什麼。
呼廚泉也是一臉茫然的樣子。
徐濟故作肅容道:“你們應該知道,我兗州正在和鮮卑人開戰,而且在我兗州軍地手下出了大虧。正在找機會報復,而且我兗州在幽州中,只要是於扶羅大人的反對者都明白我兗州乃是於扶羅先生的盟友。所以要打敗於扶羅將軍,也必須要打敗我兗州軍纔可以,於扶羅大人以爲呢?”於扶羅和呼廚泉只是頭腦簡單而已。並非是愚蠢,徐濟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兩人當然明白,聞言立時色變。
呼廚泉駭然道:“徐將軍是說我南匈奴內部的敵人會和姜胡、拓拔鮮卑和河西鮮卑還有東部鮮卑相勾結,對我幷州不利?!”
徐濟點了點頭。其實徐濟說到這裡,也知道自己地猜想很有可能會變成現實。樑習和徐晃的臉色也沉了下來。原本他們還以爲徐濟是在想辦法趕兩者走那麼簡單,但是現在看來。幷州還真的要作好對外戰爭的準備纔可以。
徐濟看着臉色嚇人的於扶羅和呼廚泉,輕聲道:“所以若是換了我的話,我現在馬上調兵到雁、桑乾、馬葩一帶防守,先給那些居心否測地鮮卑人來個當頭棒喝。”
頓了一頓。徐濟又道:“先下手爲強!”於扶羅和呼廚泉終於明白現在自己應該幹什麼了,於是站起來向徐濟告別,匆匆離去,第二天便帶着自己的軍隊跑到了雁門去防守了。
徐濟看着徐晃,凝聲道:“公明,至於羌胡部分,那就要交給你了。”
徐晃肅容應答。徐濟轉過頭來看向樑習,笑道:“聖上有沒有到晉陽城?”
粱習恭聲道:“主公,聖上前天才到晉陽,看來路途很遠,滿臉累壞了的樣子,昨天一直在休息。才吃過飯不久,想必現在正在書房中讀書。”
徐濟點頭,沉吟了一會兒,才擡頭說道:“明天我便會帶着聖上上路,趕往長安,今天我要見見聖上。”
樑習聞言點了點頭,他當然理解徐濟的意思,兗州內部的人都清楚這一點,現在徐濟和劉協的關係十分尷尬,正所謂“君不君,臣不臣”,這樣的關係着實是個不小的麻煩,這也是徐濟迫切要解決的問題,畢竟日後還要爲同殿君臣,有什麼話還是早一點說明白的好。
其實在樑習心中對徐濟的認同也從剛剛投效徐濟時的略帶懷疑變成了如今的深信不疑,如今在他心中,徐濟的地位更是已經遠遠超過了劉協。徐濟這幾年來的努力外人恐怕未必明白,但身爲兗州的肱骨之臣他比誰都更明白徐濟付出的汗水和辛勞,在他心裡,徐濟就算是進位登基又有何不可?天下向來是有德者居之,劉協何德何能要別人俯首稱臣?
其實,這種心態現在已經代表了天下間大部分人的想法,因爲權臣把持皇帝的事情看多了,所以大家反而覺得這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情。反正東漢多少年來都是權臣當道,徐濟這麼做實在是再正常不過。
樑習的心思徐濟瞭然於心,心中自然也是高興。
前一段時間他和劉協都在玩失蹤,只不過自己的自願的,而劉協卻是迫不得已。
但是這件事情的效果正是自己想要的。至少,現在天下人已經明白了兩件事情:兗州暫時沒有徐濟無傷大雅,因爲徐濟打下的基礎太好了,而另一件事情是天下暫時沒有皇帝也無傷大雅,至少還是原來的樣子。
如此一來,徐濟的威望再增加,而劉協作爲皇帝隊天下的影響卻再消弱。
淡忘掉這個皇帝。正是徐濟當皇帝的策略中的一個步驟。現在看來,效果很好。
想到這裡,徐濟心中大暢,站起身來,對粱習談然道:“聖上在哪裡?帶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