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1-4 21:38:52 字數:2184
一夜未眠,蕭瀟雙眼浮腫,洗過手後,又鬧着肚子餓吃了一碗宵夜,在溫良的安排下到二樓一間廂房裡補覺。
“喲~還鎖門……”溫良被蕭瀟的摔門動作擋在外頭,聽見裡邊“咔嚓”一聲,像是房門被人從裡邊反鎖住。
蕭瀟掃了一眼屋內整齊的擺設,再無力氣去研究這裡有沒有寶貝,掀開被子顧不得脫衣就鑽了進去,呼呼大睡。
屋外立着的溫良淺笑一聲,轉身往三樓去。此刻夏侯天明已經回了自己屋子睡覺,夏侯天桓仍雙眉緊促,手握成拳,在石桌上輕叩着……
“太子,似乎還有顧慮?”溫良站在屋角煮茶,凝着茶壺裡漸漸沸騰的清水,若有所思地問道,“臣已經打通了幾處關節,安排蕭瀟進宮倒不難,只是……她該如何接近冷宮的歌妃娘娘?”暗想,總不能安排她去冷宮當差,那裡即便是壯漢住着興許也會染病,何況是頗有福氣的六歲蕭瀟。
夏侯天桓嘆息一聲,滿是悵然道:“如今鄭東流潛回通州,一定是聽到了風聲,恐怕宮裡許多人要坐立不安了。母后雖未讓六弟給我帶信,但他此番匆匆離宮前來,我料宮中定然起了風波。”
“蕭瀟那脾氣,進宮之後怕也是不安分的。”溫良所說真是夏侯天桓最擔心的。
夏侯天桓停住叩桌的手勢,劍眉輕揚,忽然想到了一個對策,便對溫良商量,低聲道:“我自幼在宮中有一位乳母,讓她帶着蕭瀟,興許能約束些頑劣秉性。”
溫良略一思量,覺得的確不失爲一種辦法,應聲道:“若是太子的人,最好。”
又過了片刻,一樓傳來幾聲桌椅碰撞之音,奉聖茶館再度迎來新一天的生意。溫良出了瀟湘居探身向一樓望去,只見管事已經帶領一衆小廝打掃起廳堂,忙前忙後。
“你也去休息吧。”還未等溫良開口,夏侯天桓吩咐他退下。
溫良拱手致意,替他掩上兩扇門扉,旋身下樓。囑咐過管事務必在午時之前派人去渡口押運茶葉,這才伸了個懶腰,哈欠連連地回自己的屋子休息。
清晨,臥月樓內苑傳出沈老媽子陣陣斥責聲,她身後立着低頭不語的鄭綿綿,面前跪着不卑不亢的水木。
“沈媽媽勿要動怒。”雪萍柳眉緊蹙,聲細如蚊。她同樣被強行帶到軒園前,待遇稍微好點,只需站着聽訓。
水木斂起不甘的面色,低聲道:“屬下失職!只顧着前廳諸位姑娘的安危,並未留心南苑的屋子……”她不冷不熱的答覆,卻能博得衆人同情,因爲前廳女護院確實不用管內苑丫頭婆子的事情。
沈老媽子蛾眉一豎,厲聲問道:“你還有理了?!”
鄭綿綿攔住她揚手打人的動作,急切道:“沈媽媽,使不得,使不得!”
“我連打她都沒資格了嗎?”沈老媽子這次是真怒了,推開鄭綿綿抽出手掌,狠狠甩了水木一個耳刮子,振振有詞道,“我看你懂規矩,才稟了花姨娘,調你照看那個死丫頭……如今倒好,你把人看丟了!啊?說得好聽,你是前廳女護院,內苑就不管了?!”
水木悶聲不語,臉上火辣辣的痛楚十分清晰地刺激着感官,她忍耐力畢竟不同尋常人,冷聲道:“沈媽媽打得好!水木下次絕不再犯。”
“還有下次?”沈老媽子伸手又撲上來。
“沈媽媽息怒!”雪萍和鄭綿綿等人忙跪下勸阻。
別人攔着也就算了,偏偏鄭綿綿也湊這個熱鬧,這讓一向看重她的沈氏愈發惱火。一口氣沒上來,岔氣咳嗽了一通,指着水木兇狠道:“你等着,你等着!”
沈氏召喚旁邊一個家僕上前,低聲說了幾句,那家僕一臉驚恐的就往花姨娘院子裡跑去。
“怎麼辦,水木要大禍臨頭了!你昨晚怎麼沒注意到蕭瀟失蹤,你們可是同一個屋子的!”雪萍緊張得抱住鄭綿綿的手臂,低聲責備道。
“半夜睡着之後,誰曉得那丫頭突然就沒了……門鎖又好好的,真是見鬼了!”鄭綿綿黛眉一攏,不耐煩地分辨道。她爲此已經和雪萍解釋了不下十遍,偏偏這人一根筋跟自己反覆糾纏。
沈老媽子在軒園門前呵斥完水木護院不力,立即向花姨娘院子走去。蕭瀟不單單是個粗使丫頭,還是跟當朝六皇子夏侯天明有牽連的人,沈老媽子雖然貶她去了製衣間,但花姨娘格外叮囑過要守着蕭瀟絕對不能讓她逃跑。
“真是要命!”沈氏攙着鄭綿綿的手,一面急匆匆向前邁着步子,一面不住地扭頭斥責鄭綿綿剛纔駁了自己面子。
二人身影消失在月門之後,雪萍纔敢扶起跪在地上的水木,關切道:“沒事吧?”好歹面前這個女子也照顧了蕭瀟半個多月,雪萍待她還算不錯。
水木捂着半邊紅腫的臉,眸中閃過一絲遲疑。雪萍立即明白她有話要說,避開衆人,帶她來到一處僻靜的地方,壓低嗓音問道:“你有什麼話要說?”
水木凝神環顧四周,指着臥月臺方向,細聲道:“她讓我帶書信給你,信在臥月臺第三步玉階的空洞裡。”言罷,再不管雪萍疑惑的目光,顧自走開。
她?
雪萍沉思良久,望着遠處的臥月臺怔怔出神。良久,驀地醒悟過來,猜想蕭瀟是被水木送出了臥月樓,念及此,她有些羨慕地垂下了頭:那丫頭總算逃出去了。
但下一刻,雪萍滿面怒容地擡起頭:蕭瀟說走便走了,一聲招呼也沒打。清早雪萍問過小刀,他聽說蕭瀟失蹤亦大驚失色,稱自己毫不知情。院子裡與蕭瀟比較親近的幾個丫頭、婆子都說不知,伙房胖丫、陳媽媽甚至還擔心調皮的蕭瀟掉明溪淹死了。
“寧上師……”雪萍面色凝重,低頭向前,卻不小心撞上迎面而來的寧流歌,失足踩上了她鍾愛的碧色月鞋,立即退後一步顫聲告饒道,“寧上師饒命!”
寧流歌縮回腳,打量起雪萍的神色,當下立即明白她恍恍惚惚爲哪般,上前扶起正要下跪的雪萍,和顏悅色道:“你是在爲蕭瀟那丫頭擔心吧?”
寧流歌在雪萍眼中是位平易近人的教習上師,雪萍見她毫無怪罪之意,漸漸放鬆,迎上她明媚的雙眸,恭恭敬敬地回道:“蕭瀟貪玩是人盡皆知的事,她經常逃跑,沈媽媽爲此時常大動肝火。這回,人是在綿綿屋子裡憑空沒了的……當真是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