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2-25 22:07:37 字數:2088
二更天剛過,夏侯天明一行回到住地,他方從馬車上跳躍下來,便有一個絡腮鬍子的男人躬身在門前相迎,正是當晚扛着蕭瀟回臥月樓的那個侍衛。
奉聖茶館早就打烊,此刻只開了側門。在侍衛指引下,夏侯天明無奈地聳了聳肩膀,笑問道:“怎麼,天桓哥哥還在等我?”他嘆息一聲,本以爲聯合溫良,就可以把自己出入臥月樓的事情瞞住。
“六殿下走時,太子就已經看見。”絡腮鬍子很直接。
夏侯天明舉步登階,不由得擔心起來,到底有些怕夏侯天桓責備。他伸手拉住侍衛的敞袖,輕聲道:“太子心情如何?”他嚴肅起來,並不稱呼“天桓哥哥”。
侍衛眸色一變,似乎不方便告知,垂着眼瞼恭恭敬敬道:“殿下見了便會知道。”
夏侯天明應聲,語氣充滿了喟嘆與挫敗。
三樓瀟湘居的門此刻已經開了,侍衛領着夏侯天明到二樓時,就轉身告辭回一樓原地待命。夏侯天明懷揣着緊張和毅然的心情,緩步走進那間屋子。
溫良與夏侯天桓相鄰,同坐在桐木桌前,此刻正悠閒地品茗。
“總算回來了?”夏侯天桓舉杯至眼前,與溫良手裡的碰了一碰,旋目凝着夏侯天明躲躲閃閃的眼眸。他的意思已經十分明顯,自己與溫良久候多時了。
“我去了臥月樓。”夏侯天明眉心一蹙,索性自己說了出來。
溫良微微一笑,道:“六殿下也去尋樂子麼?”話裡卻滿是不信,一面說着,他便起身從屋子的東南角取來一枚印信,遞到夏侯天明手上。
夏侯天明忽然怔住,自己隨身佩戴的印信怎麼會落在屋裡?他狐疑地摸了摸腰間,眸色一深,頓覺不妙。
“殿下,在外畢竟不比皇宮,事事有人替你擔待。今日若不是微臣下手快,您的這枚印信可能就要落在其他富貴人手中了。”溫良擡眸觀察夏侯天桓的面色,見他不準備開口,繼續道,“今後殿下若要出行,定要多帶幾個侍衛……”
隨身之物被偷,而自己毫不知情,夏侯天明臉色驀地漲紅,踱步至夏侯天桓面前,有些惱怒地拍着桌子坐下:“通州可真是太平!”
“怎麼?”夏侯天明瞭然的微一頷首,親自斟茶給他,打趣道,“臥月樓那邊有王弟中意的姑娘麼?”
夏侯天明接了茶,侷促的喝了一口,若有所思地別過臉望向窗外。他心中掙扎片刻,終於說了實話:“天桓哥哥,你還記得飛虹宮的歌妃娘娘麼?”
“她?”夏侯天桓劍眉一揚,不動聲色道,“她不是六年前就被父皇廢了,關在冷宮麼……”他怎麼可能不記得曾經盛寵一時的歌妃,當年誕下一位公主,結果不出月便夭折了,歌妃因此鬱鬱寡歡,不多久,太醫便說歌妃得了瘋症。**妃嬪施壓,皇后出面請了靜定太后說服武德皇帝,廢去妃位。
“那……還記得,惜……惜月妹妹麼?”夏侯天明面露惆悵,結巴道。
夏侯天桓默默注視着他,一旁躬身立着的溫良眸色同樣一黯。
“你怎會提到惜月妹妹。”夏侯天桓抿脣道。他與夏侯天明曾有一個妹妹,如果至今還活着,應該3歲了。
夏侯天明越發激動道:“歌妃近來身子大好,能想起以前許多事情……也許,當年惜月妹妹無故得病,她知道一些內情。”
“……”手中的茶杯握的更緊。
溫良睨着兩位皇子的神色,他雖然知道一些宮中瑣事,但對惜月公主病逝、歌妃被廢兩者之間的關係毫無頭緒。但他畢竟是臣子,對皇家家事怎好插手?遂旋身告辭帶上門出去。
“我去找了那個胖丫頭。”夏侯天明言語平淡。
“想借她接近歌妃,以此追查當年之事?”夏侯天桓太瞭解這個弟弟的一舉一動,他揣摩之後,料夏侯天明要找蕭瀟假扮歌妃的女兒。
“當年,父皇嚴令宮中上下,不得將歌妃所生公主夭折之事傳揚出去,歌妃自己亦不知情,只當父皇真的把體弱的小公主送至佛殿修行。”夏侯天明打算冒一次險,好爲無辜的惜月公主找出元兇。
夏侯天桓聽了他的話,心神不寧起來,想到了貴爲皇后的母親痛失女兒時兩天兩夜不曾閤眼的哭泣,想到了惜月入殮時全身發紫的小身體。
“所以你要蕭瀟進宮?”
夏侯天明不置可否地點頭道:“只要稍加調教,那個丫頭就能爲我所用。”
夏侯天桓並不是沒有懷疑過惜月之死另有蹊蹺,只是當年妃嬪除歌妃之外,對皇后都十分敬重。如果惜月是被人下毒害死的,那麼誰是幕後元兇,又有誰參與了?
“胖丫頭好像並不認識你。”他想知道這個弟弟想了什麼法子接近蕭瀟。
夏侯天明一面來回踱步,一面淡淡開口道:“天桓哥哥,你忘了,本殿下亦是腰纏萬貫的皇室貴胄!”
夏侯天桓雙眸一眯,目光深邃道:“你給了那丫頭多少銀子……”如果說拿什麼東西去收買那個胖丫頭,銀票的確是最簡單的辦法。
“還未曾給她。”夏侯天明搖頭,他是聽見當晚蕭瀟和夏侯天桓對話時,處理一個小傷口便討要贖身的救命銀子。倘若蕭瀟知道自己要進宮認一個陌生女子爲孃親,估計還要付出更多。
夏侯天桓望着老六慾言又止的遲疑神色,倒替他開口道:“要我借銀子給你麼?”料定今晚夏侯天明空手而回,是因爲胖丫頭獅子大開口。
結果夏侯天明卻湊上前來,將自己的計劃一五一十地說與他聽。蕭瀟暫時不知道六殿下的真名,更不知道夏侯天桓貴爲當朝太子,她只認得那塊價值三千兩的盤龍玉墜。
“這出狸貓換公主的戲,就有勞王弟去唱了……”夏侯天桓聽說,笑的風輕雲淡,抿脣啜了一口清茶,答應不再過問。
“我定然不會把皇兄說出去。”夏侯天明振袖而立,借說夜深不便打擾,就顧自離了瀟湘居,往隔壁的梧桐苑走。
溫良後來問過夏侯天桓還有何吩咐,得令今夜開始增派人手密切監視臥月樓裡的一舉一動,尤其是蕭瀟的行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