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瀟對誰是幕後黑手這個問題已經有底,於是打斷她的話說:“今天的事情也就我們幾個人知道,你不說我不說,還有誰會告訴王爺,要是以後紙包不住火,捅了出來,我也一個人扛下來就是了,不會讓你跟着受罪的。”
那丫鬟還是覺得有些不妥,她忐忑道:“姑娘,奴婢有一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既然都說出了這樣的話,自然是非說不可了,講吧。”蕭瀟眉眼一揚,做出刨根問底的架勢。
“這件事情,事關重大,畢竟,皇家向來看重子嗣,母憑子貴的例子有多少呢?簡直數不勝數,奴婢擔心,這件事情,是緣起於戶部侍郎的千金,公孫小姐。”三言兩語,直接道出關鍵所在。
蕭瀟看了那丫鬟一眼,心嘆這是個玲瓏剔透的女子,她對聰明人一向有戒心,狐疑之餘仍要說場面話:“沒有證據就不要亂說話,這件事情到底還沒有查清楚,她又有着一個位高權重的爹,在我面前說說也沒有什麼,但是讓有心人聽去了,就不知道你會是個什麼下場了,以後,放聰明些,這樣不該說的話,還是不要說得好。”
那丫鬟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急忙分辨道:“是奴婢思慮不周,請姑娘責罰。”
蕭瀟本來精神就不好,這麼一番折騰,更是睏乏得緊,她揮了揮手娟,懶洋洋道:“這件事情不要再提,我心中有數,現在我想先睡上一覺,要是有人來了,就說我身體不舒服,不要讓他們過來打攪。”
“奴婢知道了。”那丫鬟瞧出蕭瀟的不耐煩,不想自討沒趣。說着就躬身出去了。
門被帶上的時候,蕭瀟慢慢閉上了眼睛,其實剛纔那丫鬟說出猜想的時候,蕭瀟竟然十分的同意,但是她又隱隱覺得不對,至於是哪裡不對勁,她又說不大上來。
蕭瀟在這裡悶聲思索,那頭夏侯天明亦沒閒着。他被夏侯天桓連夜召見,急匆匆趕進宮,結果屁事沒有。搬出棋盤殺了幾局。
“皇兄……”試探地問對面那個愁眉不展的帝尊。
夏侯天明看着差不多要鋪滿了黑白子的棋盤,手中的動作慢慢的放慢了,他看似不經意地擡頭瞧了坐在自己對面的夏侯天桓一眼。然後繼續對着眼前的棋局思考起來。
“要看朕就光明正大的看。”夏侯天桓像是找到了破局之法,久久沒有落下去的棋子,終於在棋盤的一角找到了它的棲身之所,“下棋的時候不看棋局,倒是看着我。怕是做了什麼虧心事吧。”
“皇兄說笑了。”夏侯天明一點都不以爲然,只是不甚在意地用中指的指腹細細地碾磨着溫潤漢白玉棋子的表面,然後思考了半晌之後,落了子,“臣弟不過是在想,皇兄召臣弟進宮這兩天來。一直只拉着臣弟下棋,倒不像有什麼緊要的事情,心裡有些不大明白罷了。”
“宮裡能說話的人太少。後宮有日日不得安寧,想着和你下棋倒是不失爲一樁快事,所以就召了你進來。”夏侯天桓說謊話的時候,臉上一點情緒變化都找不到,不得不讓夏侯天明在心裡暗暗吐槽他的奸詐。但是這個時候要是提起蕭瀟,便是自己往槍口上撞。夏侯天桓下了套,也不見得夏侯天明就那麼傻,會悶頭衝進去。
“我輸了。”夏侯天明的腦子一刻不停地轉動着,眼睛還地盯着棋局,不可謂不累,終於,他決定還是藉着這局棋說說事,將這個陷阱避過去。
夏侯天桓看了夏侯天明一眼,笑了起來,他說:“一直把你留在宮裡,怕是你也不好受,要是想回去了,差人過來說上一聲。”
“這宮裡美酒美食是享之不盡用之不竭,怎麼會不樂意留在宮中呢。”夏侯天明打着哈哈,要是太直接地就應承下來,反而會引起夏侯天桓的疑心,這麼半推半就的,洗去嫌疑的機率要來的大得多。
“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想留下多玩幾天也行,不過這幾日積累下來的政務太多,我也就不在這裡繼續陪你了。”說着夏侯天桓抖了抖自己的衣襬,從軟榻上起了起來,“六弟,我聽說,你和戶部侍郎家的千金有了媒妁之言?”
夏侯天明聽到這件事立馬拉下了臉,苦笑着說:“可不是嘛,大小姐一個,脾氣大,又不好哄,不過,也算得上是門當戶對,只要她往後嫁進來能規規矩矩的,給我綿延子嗣,倒也就罷了,女人嘛,也就是這樣。”
夏侯天桓又深深地看了夏侯天明一眼,沒多說話,擡腳走了出去,見人走遠了,夏侯天明才收起臉上的笑容,眼睛微微眯了起來。
*苑這幾天完全沒有了往日的熱鬧,夏侯天桓不想把事情鬧大,對外只說蕭妃娘娘生染重疾不宜見客,不管是裡邊的人想出去還是外邊的人想進來,都不是容易的事情,被圈在這麼一塊地方倒也沒什麼,只是落月擔心蕭瀟的安危,她一個姑娘家,肚子裡又有了孩子,一個婦道人家在外本就已經很是不容易了,現在還帶着球跑,萬一有個三長兩短的,可怎麼辦纔好。
夏侯天桓在那一晚的震怒之後,就再也沒有來過*苑,也不知道是真的生氣了還是怕觸景傷情,可不管是個什麼態度,最重要的,還是先找到蕭瀟的人,確認她是安全的還是遇到了什麼危險。
夏侯天明不敢太早回去,又在宮裡呆了兩天,這麼一待便是離家七八天了,他不放心蕭瀟一個人住在別院裡,公孫錦碧的性子他不是很清楚,但是從那天的行爲也能看出來是個被驕縱慣了的大小姐,自己抓住了她那一次,最多也就讓他消停個一兩天,想要長久地制住她是沒有可能的。
“去告訴皇兄一聲,就說,在宮中待的也久了,封地裡有些是得回去處理,也就不久留了。”夏侯天明想到這一點,便有些坐不住了,於是吩咐了太監,讓他把話帶到,自己則二話不說出了宮,快馬加鞭地往自己的封地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