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之後,遣退了倒黴宮女,梅妃平復心緒,對一旁站着的侍女吩咐道:“去,給我把合歡叫過來。”
“是。”侍女屈膝告退,不多時便領着畏畏縮縮的合歡過來求見。
果然,合歡沒多久就被帶到了梅妃的寢宮。她跪下身,將頭磕在地上,沒有梅妃的命令,絕對不敢擡起來一點。
梅妃拿了一包藥給合歡道:“去,這裡的藥每次給蕭瀟的飯菜裡放上一點,不要放多了被人發現。”
合歡顫抖着接過梅妃手上的藥包,抑制住就要顫抖的聲音問:“梅妃娘娘,是要除掉瀟妃娘娘?”
話音剛落,卻被梅妃用力一瞪。她身邊的侍女立刻會意道:“你錯了,不是梅妃要害瀟妃,是你要害瀟妃。”
合歡聽着這話,立刻又勾下頭。
梅妃道:“放心吧,事成之後,本宮一定不會虧待了你的家人。”
合歡領命退了出去。
她想着自己在蕭瀟那裡跟在梅妃那裡受到的區別待遇,一萬個不願意去做對蕭瀟不利的事情,卻無可奈何。她看着手中的藥物,輕聲道:“瀟妃娘娘,今生合歡只有對不起你了。”
蕭瀟最近都沒有什麼食慾,又由於孕期反應,常常是吃什麼吐什麼。落月對此毫無辦法。她沒有照顧過懷孕的人,所以只好去問誰有照顧孕婦的經驗。
合歡正好聽見落月這麼問,便走出來道:“落月姑娘,奴婢照顧過孕婦。當年母親懷着我弟弟的時候,就一直是我照顧的。”
落月打量了一下合歡,覺得是個權宜之計,等找到合適的人了之後,再把合歡調走就好了。
最近皇上似乎也不太愛到這個院子裡了。所以落月想跟他說也找不到皇上的影子。
蕭瀟看着那斷絃的琴嘆氣。這麼長時間了,鴻顏還是沒有出來找她。或許他真的放棄了。
看着送飯進來的人是合歡,蕭瀟不由得問:“爲什麼今天是你送飯進來?”
“回娘娘,合歡照顧過孕婦,所以落月姐姐讓奴婢來伺候娘娘。”
“你把東西端走吧,我不想吃。”
“娘娘,這裡的酸梅是開胃的,多少吃一點,不然您肚子裡的孩子怎麼長的大?如果娘娘您不疼他,可就沒人疼了。”
聽着合歡的話。蕭瀟覺得她說的有道理,便真的捏起一粒酸梅吃了。酸酸的味道着實讓她噁心感好了很多。
由於一直心神不寧,所以她並沒有注意到合歡怪異的表情。
落月見合歡照顧蕭瀟也確實照顧得不錯。便也放心了。
可是沒過幾天,蕭瀟就覺得全身都難受得厲害。落月擔心蕭瀟肚子裡的孩子,立刻讓人傳太醫。
太醫來的時候說,蕭瀟只是這段時間心緒不寧,憂思過重所以覺得難受。可是蕭瀟的食物裡不能再放藏紅花這類藥材。否則會對胎兒不利。
小環立刻反應過來,問:“什麼藏紅花?”
太醫老老實實道:“雖然藏紅花的分量非常少,短時間之內並不會引起太大的反應,可是如果長時間服用的話,很可能胎兒不保。”
小環立刻讓太醫下去,轉頭有些懷疑地問落月:“這段時間飯菜是你做的?你放藏紅花?”
落月自然沒有放藏紅花。卻有一個懷疑的人。
小環將事情問清楚之後,立刻把這件事情告訴了凌嵐。
凌嵐聽見之後,表情可以說是很精彩。可是那也只是非常短暫的一瞬間。他很快就對小環道:“你好好盯着那個叫合歡的宮女,我會稟報皇上的。”
其實合歡聽了梅妃的話之後,每次只在食物中放非常少的計量,迫於威脅她不得不這麼做。因爲家人的命運都掌握在梅妃手中,可是她的良心不讓她真的去害人。唯有在藥效上下點功夫。她每天都在如此煎熬中,一面傷害蕭瀟。一面擔心着蕭瀟。
“千萬別怪我啊……我也是逼不得已。”合歡低聲喃喃,她看着口袋裡還有一大半的藥,以及剛剛放到食物裡的那點藥粉,嘆了一口氣,端着食物到了蕭瀟房間。
“站住。”一個男子的聲音阻攔了去路。
“啊。”合歡驚呼一聲,她沒有想到,皇上竟然也在這個地方,於是立刻跪下道:“奴婢不知皇上駕到,還請皇上恕罪。”
夏侯天桓沒讓合歡起身,只是伸手指了指身邊的太醫,讓他去查看蕭瀟食物中的成分。落月、水木愣了片刻,隨即醒悟過來,十分配合地放下垂簾,將太醫隔在寢殿之外。
太醫去看了之後,對夏侯天桓謹慎道:“這裡面有數量非常少的藏紅花,剛吃幾次並沒有什麼大的危害,但是如果長期使用下去,很有可能胎兒不保,即使保住了,也很可能最後剩下一個死嬰。”
“……”聽見這話的合歡立刻臉色敗灰,磕頭不敢擡起來。她不敢求饒,她知道她死路一條。
夏侯天桓聞言,冷眼掃向她,斬釘截鐵道:“把她給朕拖下去!”
“皇上饒命!”合歡奮力求饒。
蕭瀟幾乎是傻了眼地瞪着合歡,然後雙手死死護住自己的腹部,彷彿不肯相信這個事實。
夏侯天桓轉頭又對蕭瀟道:“你就是這麼愛着那個人的?放任他的孩子被人害死?”
聽見這句話,蕭瀟立馬顫抖了一下,眼睛恢復了神彩。是啊,她怎麼能讓鴻顏和她的孩子就這樣莫名其妙地死在深宮之中?她還沒有看見自己孩子出事,她不能如此不負責任。
看着蕭瀟連續消沉了幾日,現在終於有了反應,夏侯天桓嘆了一口氣,朝外走去。他果然還是放不下蕭瀟。
夏侯天桓坐在龍椅上,看着自己面前被鐵索高高綁起來的宮女,臉上沒有一點表情。
一旁的獄卒問:“說,是誰指示你的?”
合歡立刻道:“沒人指示奴婢。”
“你爲何要害瀟妃?”
“奴婢嫉妒她。”
獄卒抽出長長的鞭子,就往合歡身上打。
合歡疼得全身顫抖,卻還是不敢多說一個字。她家人的命全在梅妃手裡,她不能供出梅妃。
夏侯天桓伸出手指,將一旁一個小太監叫來,對小太監道:“等下你就去給梅妃報信,說這個被抓住的小丫頭快撐不住了,嘴也鬆了不少。”
小太監領命出去後,夏侯天桓冷笑着看了眼合歡,面露憎惡之色,稍作停留後亦離開。似乎已經到了收網的時候,想不到梅妃那麼沉不住氣,她真的是比想象中容易除掉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