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秀場中躺着悔到肚腸青的蕭瀟,周遭圍着一羣巴不得她遭殃的秀女,外圍站着冷麪侍衛以及其餘宮女太監,只有高臺上的幾人,心情稍有不同。
“桓兒,你想說什麼?”威武皇后鳳眸一動不動盯着木凳上的蕭瀟,嘴上卻低低地問左手邊的大兒子心中作何感想。
夏侯天桓沉吟一陣,剛要開口,已讓弟弟夏侯天明接了花茬,他低聲埋怨道:“母后,你也知道這頭豬沒長腦,就不要……不要罰她了吧。”
夏侯天明這樣說的時候,不斷地瞥着哥哥的眼色,直到夏侯天桓捕捉痕跡地垂頭品茗時,才鬆了一口氣。
“此時若饒過她,往後母后還鎮得住後宮麼?”威武皇后依舊面不改色。
夏侯兩兄弟順着母親稍稍移開的視線望去,那羣秀女正對蕭瀟竊竊私語,登時明白了母親的用意。夏侯天桓忍住沒有求情,夏侯天明堵着一口氣,輕哼一聲宣泄自己的不滿。
“來人,用刑!”隨着威武皇后一聲令下,侍衛操起臂粗的殺威棒就打了下來。
“啊——!”大棒還沒招呼到屁股上,蕭瀟已經嚇得驚叫起來,隨後一聲悶哼,纔是被打懵的反應。
被打過第一下,蕭瀟還沒來得及體驗痛楚的程度,緊接着又鬼吼了一聲。第一板子砸下來的時候,她以爲自己要疼死了,結果意外地發現行刑的侍衛雖然看起來用的勁很大,板子也很響,可是打在自己身上卻沒多少痛感!
蕭瀟疑惑地擡頭,看到高坐在上面的夏侯天桓正朝自己眨了下眼睛!
作弊?
蕭瀟腦袋裡精光一閃,立馬明白了怎麼回事,幸好,她剛纔以爲侍衛真打自己了。尖叫了一聲,要不肯定會被皇后發現的!
另一邊的夏侯天明嚥了咽喉頭,抱歉地轉過頭不去和蕭瀟對視,因爲她此刻的眼神似乎要將他活吞。
興許蕭瀟的表演太過逼真,嘰嘰喳喳、抱着看熱鬧心態的秀女們忽然收斂笑容,全神灌注地凝着侍衛手中的板子。
接着侍衛繼續打下第二板子,不少女子已經嚇得捂起了雙眼。
“啊——!痛!”蕭瀟在臥月閣別的沒學下,這演技可是絕對純屬的!配合着侍衛的動作,蕭瀟的痛入心扉的尖叫聲,讓四周還沒有散去的秀女都心驚膽戰。開始懷疑選擇進入皇宮是否是件正確的決定!
夏侯天桓嘴角抽動,如果不是他自己親自遣人交代過侍衛手下留情,做做樣子。還真會以爲這丫頭被打的有多狠!
夏侯天明顯然不知道哥哥已經事先打點一切,他只當蕭瀟真被殺威棒打得鬼哭狼吼,於是內心掙扎了許久,藉口內急跟母親稟報過,就隨近身太監離開了高臺。
“六殿下。奴才要不要請太醫過來瞧瞧?”這個沒眼力的公公是皇后指派來服侍夏侯天明的,因爲笨,伺候這個毫無權力根基的皇子也不至於出亂子。
夏侯天明掃了他一眼,伸手敲他腦袋,怒斥道:“蠢貨!本殿下又沒病……”
“那剛剛?”藍衣太監十分疑惑,明明看見自家主子捧着肚子跟威武皇后說腹痛不止匆匆離席的。一轉眼的功夫說好就好了。
“多嘴!你仔細聽着。”夏侯天明環顧四周,見來來往往的宮人衆多,還不放心。拉着近身服侍的太監又向偏僻處走了幾步,悄悄吩咐道,“你去醫署找韓太醫,取幾瓶金瘡藥,一會兒等那死丫頭受刑完。看擡去哪個屋子,你跟過去……”
太監後知後覺地點了點頭。忙轉身去辦事,耳後響起夏侯天明不斷的叮囑:“要最好的藥!最好的!”
目送藍衣人消失在廣殿的牆角月門後,夏侯天明皺着眉頭回到了高臺上,先是打量着哥哥的面色,瞧他波瀾不興的模樣,不由得努了努嘴。
“怎樣,身子好些了麼?”威武皇后鳳目一動,斜過身子,探手拉住夏侯天明,關切道,“一會兒請太醫過來瞧瞧。”
夏侯天桓此時纔出聲道:“六弟一向體健,想來是吃了些不該吃的東西……”他察覺到夏侯天明的無奈和擔憂,自己又何嘗不是惦記着老虎凳上那個肥嘟嘟的小人兒。
“娘娘饒命!”儘管侍衛打人虛張聲勢,可是蕭瀟的屁股還是遭了殃,到了第十下,襯裙上隱隱約約就泛出了猩紅色。
威武皇后聽着蕭瀟不斷的尖叫,心中同樣糾結。她礙於面子,況且時機未到,不能下旨赦免了蕭瀟的罪過。場內秀女的神情她悉數看在眼裡,心中料想這些所謂的大家閨秀也不過是徒有其表,毫無善性可言。
“青雲。”她忽然召喚階下侍立待命的青雲上前,附二低聲囑咐了幾句,那青雲立即銜命離去。
王達一直閒着沒有差使,看到青雲這是走動,不免心底有氣,冷哼一聲,埋怨起自己服侍的主子是鐵面娘子——威武皇后。
蘇玉海遲遲沒有走上高臺,停在廣場一角,靜靜地看着一切動靜。看到青雲匆匆去了榮華宮方向,他眉心一皺,下一刻又心緒瞭然地舒展開來。
侍衛出手打到第十六下的時候,蕭瀟屁股上的傷口已經崩開了口子,滲出刺眼的血色。夏侯兩兄弟面色凝重,心幾乎已經跳到了嗓子眼兒上。
那些秀女雖閉嘴不言,實則內心冷笑:這樣的貨色也敢在後宮滋事,當真是不要命了!再者,也隱約擔心自己的命運。
威武皇后看了一下下面有些驚慌膽怯的秀女,冷聲說道:“以後若還有膽敢不懂宮中規矩着,都給我學着點!”說完拂袖而去!
路過蕭瀟身邊時,侍衛怕被看出來,急忙下實了打了一板子,蕭瀟腦袋還在雲遊,那知道對方會突然給自己這麼結實的一下,哎呦一聲,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保重。”夏侯天明搶在哥哥和母親之前跨下臺階,向蕭瀟低聲抱歉道。
“……”蕭瀟沒有力氣同他爭吵。她正要開口詢問,纔看見皇后正向自己這邊走來!嚇得立馬閉嘴。
“呃!”結果盡忠職守的侍衛又結結實實地給她來了一板子!
蕭瀟發狠以後一定得從這老女人那討回來,本來看着挺慈祥的,感情都是裝出來的!等皇后走了,還不忘回頭對侍衛說,“還差三杖!給我狠狠打!”
蕭瀟直接哽住,氣得就差罵皇后祖宗了!
終於皇后走了,其他的人也接連散去,雖然接連十幾下板子是做做樣子,可是剛纔那兩板子,卻着實把蕭瀟打疼了,這會再也裝不出來了,只覺得的整個後背和屁股都是火辣辣的疼!
夏侯天桓從蕭瀟旁邊走過,邪氣的笑了一下,氣得蕭瀟差點暴動!如果不是這傢伙自己也不會進宮來,遭這罪,他居然還好意思笑!
“還能動麼?”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纔來了宮裡熟悉的的宮女把自己從老虎凳上擡了起來。
蕭瀟無力解釋,張了張嘴,啞聲道:“我渴……”
其中一個宮女領悟過來,立即扶着了回去,另一個則跑去給歐陽成宇傳話。蕭瀟掙扎着向自己屋子裡移動,一路上許多鳳儀宮的人見到她都低下頭,似乎一早就得到了她被皇后狠揍的消息。
這鳳儀宮恐怕呆不下去了。皇后下令杖責,那麼平日裡巴結蕭瀟的人一定會疏遠她。
蕭瀟和宮女相互依靠着離開之後,閔妃和阿武才風風火火地趕來瞧熱鬧。可是看着空空如也的場地後,閔妃置氣道:“哼!又便宜了那個死丫頭,本宮竟錯過了這場好戲。”
“好戲?”阿武攙扶着閔妃胳膊,疑惑道,“娘娘的意思是?”
“皇后派了青雲過來,請本宮來選妃,實際上就是要讓本宮看看她在後宮是如何威風八面的,不過那個死丫頭誤打誤撞,成了皇后立威的棋子……雖然這是皇后的計謀,本宮倒十分樂見。”閔妃眸色一凜,心中暗暗自得。
阿武狐疑地打量着閔妃的神色,躬身請示道:“娘娘,我們往哪兒去?”
“皇后要讓本宮看到她與蕭瀟毫無干系,那本宮也就無需避嫌了,去鳳儀宮瞧瞧,接下來這齣戲還要怎麼唱。”閔妃率先闊步向前,阿武緊跟上去。
至鳳儀宮轉角,閔妃驟然收住匆匆的腳步,阿武同樣頓足,隱身在閔妃旁邊,低聲道:“那不是六殿下身邊的裴公公麼?”
閔妃同樣峨眉一豎,嘖嘖稱奇:“慢着,後面還有個鬼鬼祟祟的……”順着阿武所指的方向看去,她還看到了奇怪的一幕。裴公公手裡捧着一盒藥瓶狀的東西在前頭急匆匆趕路,趕往鳳儀宮後殿方向;貌似跟蹤的人手中同樣揣着藥瓶,一路躲躲閃閃跟着。
“誒!”閔妃攔住阿武正要前去探查的身勢,笑道,“算了,這麼多人着急去鳳儀宮,就太熱鬧了……本宮遲些時候來看戲。”她說完,翩然轉身,領着愁眉緊蹙的阿武回了榮華宮。
“啊呀”一個稍顯稚嫩的童音在後殿激起不小的動靜。
“好姐姐,你輕點!”蕭瀟疼的齜牙咧嘴的,手中一緊,死死抓住枕頭。坑爹的皇后,爲了在諸多秀女面前立威,居然拿自己開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