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匠廳規模不亞於織造廳,相比之下,雌雄性別比更加失調,織造廳男女比例大約是一比六,這兒卻恰好到了個兒。
木公公自己屋子十分寬敞,他也犯了跟黃玉忠一樣的毛病,對蕭瀟按摩的手藝產生了以來,便排除諸多非議安排蕭瀟也住了進來。如果蕭瀟大上幾歲,沒準就被指責爲是宮女和太監對食,幸好她七歲身板小,在巧匠廳是難得的矮冬瓜,每日稍微辛苦一點的差事,都有太監搶着幫她做。
一日,蕭瀟手頭掛燈籠的活兒又讓別人接了過去,她閒來無聊就溜回了屋子打盹。
剛眯了一會兒,屋門突然被火急火燎的木公公踹開,他一改往日和藹的態度,有些凶神惡煞道:“睡睡睡,成日不幹活,就知道睡!”天曉得,因爲知道蕭瀟是太子的人,他已經夠仁慈了,每天只安排一點點活兒給她。
不是他不給蕭瀟偷閒,太子的人,就算供在他屋裡,天天好吃好喝地養着,木公公都不會眨一下眼睛。不過巧匠廳也是人多眼雜的地方,對蕭瀟格外寬待已經惹得一些宮女不挺快,他頂的壓力絕對不比黃玉忠小。
“不是我不做,是小德子槍去了,他非說我人矮,燈籠掛不上去。”蕭瀟扁了扁嘴,對天發誓,她真的很無辜啊。
木公公冷哼一聲,不禁想起自己一直擔心的事來,問她:“你跟別人怎麼說的,說你是怎麼進來的?”
蕭瀟一怔,片刻後才明白他在說什麼,笑道:“放心,我說我是被凌妃從東陵閣裡趕出來的小宮女,所以到了巧匠廳,木公公您對我這麼好!呵呵。我說錯了麼……”
“算你懂事。”木公公冷冷冰冰地迴應她,本來打算放她一馬,仍由她睡覺的,不過擔心蕭瀟年少不懂事,不懂世事險惡,就多嘴一句道,“這些人幫你,或許不爲了什麼,只是看你年幼,不求你回報。但要記住。世上並不是每個人都施恩不忘回報的。表面看着像是正人君子,許多人僞裝了數十年,到頭來背地裡給你一刀。到死你都不曉得自己是被誰害死的,明白麼?”
蕭瀟凝神聽完木公公這一句話,十分贊同地點了點頭,曾幾何時,她自己就是被最好的閨蜜搶了男朋友。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們戀愛結婚生孩子,她不是沒有怨過,沒有檢討過自己大意,只是一切都成定局,來不及改變,容不得她反悔。
“要睡就繼續睡吧。算了,裝木釘子的事情我自己做!”木公公頗爲無奈地舒了一口氣,向懷疑自己耳朵聽錯的蕭瀟遞了一個放心的眼神。
蕭瀟眯上雙眼。舒服地在牀上拱了一拱,尋了個舒服的姿勢沉沉睡去。這一覺睡得渾天黑地,直到過了午膳的時辰才悠悠轉醒。
摸着咕嚕嚕叫喚個不停的肚子,蕭瀟十分後悔地跑向廚房方向。巧匠廳因爲工事繁忙,幹活體力消耗大。它自己私下開設了一個小廚房,這也正是蕭瀟義無反顧離開黃玉忠投奔木公公的關鍵原因。
前幾日。伙房的飯菜都是直接端到前廳,大家一起吃大桌飯的,吃飽了碗筷一甩,自然有值班的太監收拾,拿去伙房清洗。眼下這時辰,早就過了飯點,蕭瀟根本想都不想直奔伙房方向而去。不過她新來,不認得路,問了許多人,才得知伙房的具體位置。
“請問還有飯菜剩下的嗎?”蕭瀟稚嫩的嗓音忽然出現在空曠的伙房裡。
等了許久沒有人迴應,蕭瀟聽見後門有嘩嘩的水流聲,猜想廚娘們在洗碗,就躡手躡腳地繞過一大盆蔬菜和一大桶魚、肉,來到了後門。
“大娘,還有飯菜剩下的嗎?”蕭瀟果然看見水池邊蹲着一個體態豐腴過度的粗布衫女人,她旁邊還有整摞整摞高高堆砌的碗碟。
對方聽見蕭瀟的聲音,手中希望的動作忽然一頓,似乎不可置信地緩緩扭過頭來……
“胖丫?”蕭瀟同樣訝得合不攏嘴,她繼續呆呆地站在原地,疑惑道,“是你嗎,胖丫?”
對方聽見蕭瀟這般叫她,忽然熱淚盈眶起來,顧不得手上還有污垢,撲上來,一把抱住蕭瀟,喜極而泣道:“鬼丫頭,原來你也進宮了!”
天知道,胖丫以爲自己北上帝都曦皇城,再也見不到親人了,萬萬沒想到會在皇宮和蕭瀟碰面。她自恃到底比蕭瀟年長几歲,端出姐姐的氣勢,輕輕呵斥道:“說,你是怎麼逃出臥月樓的!”
蕭瀟正想問她是怎麼離開臥月樓了,見她身邊並沒有母親陳氏,納悶道:“那你是怎麼離開臥月樓的?你母親呢?陳媽媽怎麼沒有在這裡……”
胖丫驀地沉下頭去,似乎有些悲傷地回答道:“一個月前,我父親得了肺癆去世,水木姐姐爲自己贖身後,又爲胖丫贖身,母親不肯離開臥月樓,說要守着父親的靈位,我來宮裡,過幾年賺了足夠的錢,就回去把母親和父親的牌位一起贖出來!”
水木?
蕭瀟神經緊繃起來:“你說什麼?水木贖身了,她還幫你也贖身了?”她還記得水木跟溫良和夏侯天桓的約定,拿走了一千兩銀票,贖身後多半要進宮來保護自己的。
“對了,水木姐姐說,下半年也會來參加宮裡武宮女的選拔,她先回鄉跟族親交代一些事情,等一切辦妥之後也會來曦皇城了!”胖丫從沉痛的回憶中慢慢緩過情緒,她提起水木的時候,眼中劃過無比感恩的神色。
蕭瀟凝着胖丫黝黑的臉蛋,再低頭打量着她快要洗破皮的雙手,可憐起她來,嘟着嘴斷斷續續道:“是木公公安排你到這裡洗碗的麼?”天殺的,肯定是那個笑面佛。
胖丫搖了搖頭,略顯笨拙地迴應說:“我只會廚房的事情,因爲是新來的,總要洗一洗碗筷……”她錯開蕭瀟審視的目光,似乎在迴避着這個問題。
“對了,小刀和雪萍還好麼?寧上師她們都好麼?”蕭瀟不是白眼狼,在臥月樓好歹也住了那麼久,一心一意惦記的那幾號人也不知道如今生活咋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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