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林，你還記得嗎，我之前給你說過的，想要成爲正式巫師，需要的幾個條件？”
艾德里安看着莫林，想了想，忽然問道。
“導師，你說過，想要成爲正式巫師，必須身體素質和精神力達到標準，必須滿足晉升的要求和條件，以及芬蘭藥劑，正式巫術的模板，和正式巫師級的冥想法。”莫林愣了愣，回答着。
“沒錯，是這樣。”
艾德里安點了點頭，他扶了扶眼鏡，像是在考慮着怎麼組織語言。
過了一會之後，他的聲音傳了過來。
“很高興你記住了我告訴你的東西，不過，最值得高興的，是你發現了這一切，並且來詢問我。”
“我總算是有理由來告訴你了。”
艾德里安看着莫林，輕輕說着，道：“莫林，這一切，都是假的，我之前所告訴你一切關於正式巫師的晉升，都是假的，都是不對的。”
“什麼，導師，你……”
莫林臉上浮現出震驚之色，被徹底的驚住了。
都是假的，都是不對的，這個消息實在是太過驚人了，莫林從來沒有想到過，事情竟然會是這樣。
“很遺憾，莫林，我剛開始沒有告訴你真正的方法，因爲我和幽暗森林簽訂了契約，只能夠告訴學徒假的方法，當然，如果學徒們自己發現了，那麼，我就可以原因告訴他。”
艾德里安輕聲說着，道：“不只是我，不只是幽暗森林裡的正式巫師，就連其他巫師組織裡的巫師們，也同樣是如此的。”
“導師，這……”
莫林有些不懂了。
艾德里安嘆了一口氣，沒有解釋，而是話鋒一轉，說到了另外一件事，道：“莫林，我說過了，之前說過的晉升正式巫師的幾個條件，都是假的。“
“因爲，晉升正式巫師的關鍵，不在於其他，而是在於冥想法。”
“冥想法？”莫林下意識的說了一句。
“沒錯，晉升的一切關鍵，就是在於冥想法。”艾德里安說着，道：“其實，只要有了高等冥想法，那麼，只需要身體素質和精神力達到標準就可以了，根本不需要所謂的芬蘭藥劑和天賦巫術模板？”
“可是導師，你之前……”
莫林皺了皺眉。
“不要急，聽我慢慢說。”艾德里安擺了擺手。
他微微擡頭，眼裡露出嚮往和追憶的神色，道：“其實，莫林，你知道嗎，我們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來源於上古時代。”
“巫師的起源已經不可考了，但是，不可否認的是，我們現在所繼承的，是上古巫師們的智慧與結晶，是繼續他們的傳承。”
“上古巫師，上古時代的種種輝煌，真是讓人嚮往啊。”
艾德里安感嘆着，聲音裡有着說不出的嚮往。
莫林不說話。
他看過相關的書籍，自然知道，巫師文明傳承至今，其實經歷過兩次大的斷層，一次是上古巫師們的失蹤和消亡，而另外一次，則是巫師們復興了上古巫師們的輝煌之後產生的戰爭，讓整個巫師文明再次衰敗了下來。
而今，整個巫師文明仍然在緩慢的恢復之中。
“因爲兩次劫難，所以，很多高等冥想法都遺失或者斷掉傳承了，這就使得高等冥想法越來越少，甚至是在帕西斯次大陸，已經成爲了罕見物了。”
艾德里安緩緩的講述着，道：“巫師家族和巫師組織們，爲了自己的傳承與利益，就拼了命的收集和搶奪冥想法，這使得冥想法愈加稀少，而晉升成爲正式巫師，則一定要冥想法，那麼，這應該怎麼辦？”
莫林皺了皺眉，不說話。
聽着艾德里安的講述，他隱隱約約，覺得有很可怕的事情，將要被說出來了。
艾德里安接着往下講述着。
“控制。”
“把冥想法控制起來，把所有的正式巫師，都用某種方式壓制住，甚至是控制起來，讓他們不能夠對巫師家族和巫師組織造成威脅。”
“於是就有了芬蘭藥劑和天賦巫術模板？”莫林忍不住說道。
“沒錯。”
艾德里安點了點頭，道：“爲了滿足巫師學徒們的晉升，各個強大的巫師組織就對高等冥想法進行篡改，讓原本的冥想法走形，變成了另外的個樣子，成爲了不折不扣的垃圾冥想法！”
“修煉了垃圾冥想法的巫師學徒，一旦成爲正式巫師，實力就會限制在一級巫師的等級範圍內，不會有大的提高。”
“如果沒有其他機遇的話，那麼，這個巫師的一生，就完了。”
“什麼！”莫林震驚了。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各位巫師組織之中的冥想法，居然是經過篡改，讓巫師的實力固定在一級巫師範圍內，幾乎永遠不會提高的垃圾冥想法！
“這種垃圾冥想法雖然很垃圾，但是卻很霸道，不是所有的巫師學徒都適合的，所以，就必須要芬蘭藥劑進行調和，才能夠來進行修行。”
“而成爲正式巫師，是必須要一個天賦巫術的，所以，天賦巫術也是必須的。”
“這種晉升方式成功率很低，同樣的，也是最爲垃圾的一種晉升方式。”
艾德里安看着莫林，道：“莫林，你現在明白了嗎？”
莫林不說話。
他低着頭，雙手握成拳，身體都在輕輕顫抖。
真是……
莫林心裡沉甸甸的，一陣沉重，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那麼老師，除此之外，就沒有其他的晉升方式了嗎？”莫林開口說着，他的聲音有些乾澀。
“當然有了。”
艾德里安像是想到了什麼，眼裡露出了複雜的神色，道：“如同我剛纔所說的，直接來利用真正的高等冥想法來修行，這就是很好的晉升方式。”
“不過，這也是有缺點，因爲，這其中還牽涉到了一個適應性的問題。”
“如果巫師學徒適合那一部高等冥想法，那麼，他的實力就很強，可以直接自然生成天賦巫術，並且在巫師道路上走的更遠。”
“如果巫師學徒不適合高等冥想法，那他也只有同樣利用芬蘭藥劑，強行讓自己適合高等冥想法，然後，再來選擇一種和冥想法或者自身體質相適應的正式巫術，從而晉升正式巫師。”
“這種巫師當然也有限制，至少以後的晉升，就必須選擇和之前的天賦巫術相適合的巫術模型來做爲天賦巫術，並且隨着以後的晉升，他的路也會越來越窄，甚至是走入狹路，但是，這也是很不錯的呢。”
莫林站着不動。
此時，有千萬種念頭在他心裡涌動不已。
到了現在，有關帕西斯次大陸的正式巫師，以及他們之間的不同，已經很清晰的出現在他的腦海中了。
第一種，就是沒有發現異常，就傻子一樣利用所謂的正式巫師級別的冥想法，芬蘭藥劑，隨便找來的正式巫術模板，再配合自己好不容易達標的晉升標準來晉升，最後，成爲了所謂的巫師，這是最爲垃圾的一種，實力非常弱，而且相當於被固定了，也是最沒用，沒有潛力的一種。
第二種，就是利用和自己體質不適合冥想法來晉升，這同樣需要芬蘭藥劑和天賦巫術，不過天賦巫術要仔細選擇，而且這種晉升方式，以後的路會很窄，但和前一種相比，無疑是好了很多。
第三種，是利用適合的高等冥想法來晉升，不需要芬蘭藥劑和天賦巫術，因爲適合，所以，他會在晉升的同時，就形成天賦巫術，這種巫師潛力很大，以後的路很寬闊，有着很大的可能。
除了這三種之外，相傳，還有一些人，得到了上古巫師的分支傳承，於是擁有了凌駕於三者之上的力量，但是很少見，甚至於，只是傳聞而已。
“真是沒想到啊……”
莫林在心裡低嘆了一聲。
他忽然想到了碧娜臨死前的話，在碧娜看來，他就應該是用第一種被篡改後的垃圾冥想法，來晉升成爲的所謂正式巫師吧。
也對，這種所謂的巫師，難怪被碧娜稱爲垃圾巫師。
“導師，我想問，如何才能夠得到真正的高等冥想法。”
莫林吐出了一口氣，擡起頭，直直的看着艾德里安。
艾德里安靜靜的看着莫林，許久之後，他才搖了搖頭，道：“莫林，這很難。”
“各位巫師家族，都在瘋狂的收颳着冥想法，而且，幾乎不會讓冥想法傳出來的。”
“你應該知道體質適不適合冥想法，這對於巫師的未來而言，是多麼的重要了，這不僅關乎到實力，更是關乎到巫師以後的成就，所以，每多出一部冥想法，對巫師家族而言，都代表着強大巫師出現的可能。”
莫林眉眼低垂，道：“只要付出代價，那麼，巫師家族們，應該是可以交換的吧？”
“呵呵，交換？這是當然的了，不過，就算是交換，也只是巫師家族們之間的交換，一個學徒想要得到冥想法，幾乎是不可能的。”
艾德里安搖了搖頭，道：“而且，就算是交換，巫師家族們也是相當謹慎的，他們一般只會用威力一般的弱小冥想法來交換，因爲，誰也不想交換出去之後，就給其他家族，培養出一個強大的巫師。”
莫林心中一顫，忽然感到一種強大的壓力迎面而來，正在死死的擠壓着他。
他忽然感到空氣變的沉重，呼吸有些困難。
“導師，巫師家族們實在是太過了，他們這樣，是對巫師學徒們的壓迫與欺騙，難道，他們就不擔心，以後那些被他們欺騙巫師的報復嗎？”
莫林像是想到了什麼，心中一動，眼睛直直的看着艾德里安。
艾德里安同樣看着莫林。
他只說了一句話。
“有意義嗎？”
“那些巫師們的憤怒，有意義嗎？”
“什麼？”莫林有些反應不過來。
“那些通過垃圾冥想法所成爲的正式巫師，他們很憤怒，他們感覺自己受到了欺騙，他們想要報復，但是，有什麼意義啊？”
艾德里安眼裡露出了複雜之色，道：“在真正的強大一級巫師面前，在二級巫師面前，那些人數衆多的垃圾巫師，有意義嗎？”
“沒有任何意義。”
“因爲巫師的世界，並不是靠着簡單的數量，就可以取勝的。”
艾德里安嘆息着，聲音裡透着一種說不出來的味道，道：“不過是一場屠殺而已。”
莫林不說話，只是感到心中一顫。
他幾乎可以想象得到那些巫師們的絕望，經過了千辛萬苦，終於成爲了正式巫師，但是到頭來，卻發現一切不過是一場愚弄和玩笑而已，這其中的憤怒和失落，足以讓人發瘋。
但是，當他們進行反抗的時候，卻只能被那些強大的巫師輕易屠殺，根本就沒有一點兒用。
這是何等的可笑啊。
至始至終，他們都是一個玩笑，是一個**縱的木偶，是一個不自知的小丑。
“所以他們，就只能夠屈服，然後接受這一切。”艾德里安解釋着，道：“巫師家族們，會給予他們一些補償，而他們也會接受，而且出於簽訂的契約和某些原因，他們也不會把事實的真相說出來的。”
“莫林，你明白嗎？”
艾德里安看着莫林。
“導師，我明白。”
莫林想了想，點了點頭。
那些所謂的巫師們，在經過了一段時間的瘋狂和憤怒之後，還是會屈服的，而屈服的原因也很簡單。
第一，是不能夠反抗，也無力反抗的，那麼，只有接受了，因爲誰也不想去白白送死啊。
第二，是巫師家族有好處給他們，這是補償，難道到手的好處不要，還要去打生打死嗎，徒勞的拼命嗎？
第三，那些所謂的巫師，他們也可以組建巫師家族，要知道，人在沒有希望的時候，常常會把未來寄託在後代身上，希望後代能夠繼承自己的願望，完成曾經的夢想。
這往往是許多小型巫師家族的開始。
當然，這些小型巫師家族能夠走到那一步，就不一定。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也是強大巫師家族們，來控制那些巫師的重要手段和方法。
第四，則是人類的劣根性了，自己辛辛苦苦走到這一步，結果自己就完了，不要現在即將得到手的好處，卻要拼命給別人爭取以後晉升強大的可能？憑什麼！
憑什麼！憑什麼啊！大家一起完了纔對！
“真是精巧的架構啊。”
事到如今，莫林也不得不讚嘆一聲。
採取了以上的措施，就是對那些巫師們又拉又打，既可以大幅度消除他們的憤怒，讓他們繼續效命，也可以保證自己家族的強大與傳承。
消弭了很多，又保證了很多。
了不起。
“是啊，確實是厲害。”艾德里安同樣嘆了一聲，道：“巫師家族是巫師組織的主體，他們操縱着巫師組織，只需要炮灰和打手，只需要他們的家族裡，出現真正強大的巫師。”
“因爲，他們要保證他們家族永遠處於統治的位置，所以想到了這個辦法，並且有了應對的措施，了不起，真是了不起啊。”
莫林不說話，只是嘴角一扯，算了一笑。
也對，雖然是垃圾巫師，但是，勉強有着正式巫師的戰力，這樣也是可以來處理很多事情，來作爲炮灰和打手的了。
“其實莫林，這麼多年來，巫師家族們也是進行了妥協，要知道，他們以前對這些東西可是嚴防死守的，根本不會讓任何人知道。”
艾德里安看着莫林，道：“現在，所有的正式巫師，雖然也要和巫師組織的主體，那些巫師家族們，來簽訂保密協議，但是，只要學徒發現了異常，就可以告訴他們真相，甚至是有了資質非常優異的學徒，也可以告訴他們的。”
“這和以前相比，真的是一種巨大的進步啊。”
“巨大的進步嗎？這種東西也算是進步？真是可笑啊……”莫林輕聲說着，毫不顧忌艾德里安就在面前。
“那是因爲，莫林，你沒有經歷過以前的時代。”艾德里安像是想到了什麼，笑了起來，道：“如果不是我之前拼了命殺死了一個巫師家族的學徒，從他嘴裡發現了真相，然後得到了高等冥想法，估計現在我也是完了呢。”
“那麼導師，你是……”
莫林想到了關鍵的地方，忍不住問道。
“那部冥想法威力很強，而且很適合我。”艾德里安扶了扶眼鏡，眼裡有着掩飾不住的笑意，道：“我的運氣真是不錯。”
“對了，莫林，你還記得伊文斯嗎？就是和你們一起來幽暗森林的那個巫師，他也得到了適合他自己的冥想法，而且他天資出衆，和冥想法契合的簡單完美。”
“所以啊，他在幽暗森林裡，總是有些囂張的呢，不過，別人也只有忍下來了。”
莫林想到了來的時候，在船上說經歷的一切，笑了笑。
“能夠想出篡改冥想法這種方法，真不愧是黑巫師啊。”莫林輕聲說着。
“不，莫林，這你可以就錯了。”
艾德里安忽然說着，道：“想出這種方法的，不是黑巫師，而是白巫師啊。”
“白巫師？”莫林一怔，道：“怎麼會，白巫師，他們不是……”
他想要解釋什麼。
“莫林，我知道你想說什麼。”艾德里安擺了擺手，打斷了莫林的話，道：“只是，你想一想，如果那些白袍真的很柔弱，很光明，很善良，爲什麼他們還會存在？而不是被更擅長戰鬥給我們給滅殺了？”
“畢竟，巫師人數越少，其他巫師所得到的資源，就越多啊。”
艾德里安的話有些意味深長，道：“莫林，黑的就黑的，但是白的，就一定是白的嗎？”
白的，一定是白的嗎？
莫林聽着艾德里安的話，想了想，笑了起來。
“導師，你說的對。”
莫林看着艾德里安，輕輕的呼出了一口氣。
黑的並不是瘋狂與邪惡，它能夠傳承下來，自然有着其中的規則和秩序，而白的，也並不是那麼白的啊。
就如同表面上看起來，強大而神秘的巫師世界，其中的規則與險惡，遠遠不是普通人所能夠想到的。
他們會讚頌，會好奇，但是卻永遠也無法真實的想象。
這是屬於巫師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