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風傭兵團的少團長林劍剛剛離開,喝了半晚上酒的林憶,頭疼欲裂,他便一頭扎進帳蓬,沉睡不醒,直到帳外傳來傭兵們忙亂的聲音,這才睜開雙眼,茫茫然不知身在何處。
舉手掀開帳簾,早陽溫曖地灑在身上,他才漸漸清醒過來,擡頭朝暴風傭兵團的宿營地望去,只見一片狼藉,看來他們早早踏上了行程,微微地鬆了口氣,林憶來到湖邊,用那清涼之水洗了一把臉。
草草將那份早餐嚥下肚,林憶振奮精神,挺身躍上馬背,當耀日露全它的笑臉時,商隊已沿着新月湖邊的大道,開始了一天的行程,而隨着車輪在緩慢而有節奏的向前滾動,他們穿過湖區,便又進入了一片山脈。
循着古老的山道,遠遠的,那一股溪流從遠方蜿蜒而來,就像是一條玉帶鑲嵌在衆山之間,隨着地勢時而揚起,時而低伏,湛藍幽遠的天空,靜止不動的山脈,時而驚起的飛鳥,都給神秘莫測的自然平添了幾分生氣。
“有人從後面過來了。”
隨着突破到四劫大力師,林憶各方面能力都有大幅度的提高,尤其是對周圍的環境,更有一種說不出來敏感,騎在馬上的他,猛然將繮繩一拉停了下來,回頭望去。
片刻後,一陣馬蹄聲從山道的遠方響了起來,緊接着,凌忠的身影漸漸出現在視線之中,林憶眉頭忍不住一皺,今早出發時,他專門按排凌忠在商隊後面觀測情況,因爲再有二天的路程就到海菲斯城了,可不能出任何差錯。
“可能有情況?”林憶低頭思索了一下,然後催馬向前,大聲詢問道:“多尼,前面是什麼地方?”
“大人,還有一里多路就到春秋谷了。”多尼仰頭答道。
“哦,你到前面告訴凌志,商隊不要停,向春秋谷前進,我到後面看看發生了什麼情況?”見多尼向前奔去,林憶調轉馬頭,將目光投向越來越近的凌忠。
“大人,後面發現大批騎兵,朝我們追了過來!”凌忠喘息未定,心急火燎地大聲說道。
林憶一驚,扭頭看了一眼漸漸遠去的商隊,對凌忠微微一笑,道:“你先不要慌,他們不一定會是針對我們商隊而來,很有可能是有急事前往海菲斯城,你再幸苦一趟,將他們盯緊了,有情況隨時報告。”
看着凌忠毫不遲疑地打馬向來路飛奔而去,林憶不由地讚賞的點點頭,從他不打折扣地執行命令,可以看出,他們不虧是夏遠山一手培養出的傭兵團精英,只要有他們這些人在,林憶有信心擊潰任何來犯之敵。
調轉過馬頭,林憶打馬如飛,很快地就追上了已進入春秋谷的商隊,但看到車馬在出谷的道路上緩緩停了下來,有些疑惑地大聲詢問道:“怎麼回事,爲什麼停了下來?”
“大人,不好了,前面出谷的路被人破壞了,車隊無法向前行了。”凌志風風火火地奔了過來,臉上一片焦急之色,嘴裡大聲高喊着。
“喊什麼喊,領我去看看!”林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環顧了一下有些騷動的傭兵們,厲聲道:“多尼,你陪着大小姐,讓她叫大家保持隊形,把車隊護住,我到谷口去看看。”
催馬一陣狂奔,只片刻間,就被三道二米多寬的壕溝擋住了去路,看來有人想要將商隊阻攔在這裡,林憶擡頭望了望天空之中,那越來越低的一輪耀日,心裡不由地也有幾分急切,低頭看了一眼垂頭喪氣凌志,輕嘆了一聲。
“看來,只能在這裡紮營了!”
回頭看了看長長的車隊,林憶突地心中一動,不由憶起曾經讀過的某本書中一段,“若屯兵當道,築起城垣,賊兵總有十萬,不能偷過。”
“凌志,你趕快回去,按排人手當道紮營,最好將我們後面的路挖斷,以防有人襲擊!”林憶沒有理會凌志疑惑的眼神,看着面前的三道壕溝沉思起來。
“難道是狼噬盜賊團有人漏網,再次召集人手衝火兔而來?”林憶搖了搖頭,苦笑一聲,回馬朝商隊行去。
在凌志等人不斷的催促下,幾乎所有人一起努力下,當道的營地終於在耀日落下山之前,完成了,看着身後的道路被厚實的鐵木柵欄所擋,傭兵們都舒了一口氣,心情也變得輕鬆起來,商隊內重新出現了笑聲。
“終於有個可以防禦的地方了,希望擋得住那些騎兵的襲擊吧!”
林憶環顧了一圈看似堅實的營地,鬆了一口氣,將目光遙遙投向山道的遠方,那裡人影隱隱閃現,似乎已經掀起了一股沖天的颶風。
默默地啃食着手中的乾糧,林憶已經將一隊騎兵將要追來的消息,向衆傭兵述說了一遍,雖然,剛聽到這消息時,他們心中有些慌亂,可是隨着營地建起,便慢慢的平靜了下來。
“害怕是沒有絲毫用處的,只有大家團結在一起,才能爭取到更大的生機。”
從一次次血腥搏殺中,生存下來的他們,心中非常明白。
看着緊守在柵欄之後的傭兵,雖然臉上或多或少的有些驚慌,可是握住武器的雙手卻依舊強健有力,林憶滿意的點了點頭,將靈劍凝霜抽了出來,細細地擦拭起來,心中爲夏雨荷的執拗而無奈。
“林憶,我們在這裡固守待斃,不如棄了車輛,輕騎脫身而去,大不了我們鐵血傭兵團賠償他們的損失也就罷了。”不知什麼時候,大小姐蹭到了林憶身旁,雙手玩弄着懷裡的火兔,低聲給他出着主意。
“住嘴!”林憶猛然站起身子,怒喝了她一句,他從未這樣聲嚴厲色的對夏雨荷說過話,把大小姐嚇得渾身一哆嗦,差點將手裡的火兔扔到地上,竟然忘了回嘴。
“你知道什麼,這根本不是賠錢的問題,如果象你說的那樣,要我們這些傭兵幹什麼?”看着這個想法天真的大小姐,林憶氣就不打一處來,說不定還是這隻火兔惹來的禍患。
他將目光轉向前方,沉聲說道:“來敵是什麼人,到底有多少人,目的何在?我們一無所知,更何況還有這麼多商人需要照顧。”
夏雨荷不服氣地也站起身來,向前方的路上看了看,反駁道:“這不是敵人還沒有來嗎?我們可以組織人將壕溝填平,然後讓大車通過不就行了。”
“你懂什麼,就算你真得填平壕溝,敵人騎兵過來,你拿什麼阻擋?如果按你說的,我們都得完蛋!”林憶恨了她一眼,緩緩地將雙眸閉上,仔細地感受起遠方傳來的聲音。
“你……”夏雨荷憤怒已及,卻已說不出話來,氣呼呼地一屁股坐了下來。
顯然飛奔而來那一隊騎兵,沒有預料到商隊不僅沒有組織人手,在谷口去填壕溝,反而在當道紮營,望着那堅實的鐵木柵欄,和背後傭兵們手中散發着寒光的弓駑,如果猛衝前來,必定損失殘重,故此緩緩逼近。
“注意,他們要衝營了!”
林憶伏下身來,透過柵欄的縫隙,可以清楚的看見那一片黑鴉鴉的輕騎兵,心中暗歎一聲,目光從火兔身上,移投到了那位於營地正中央的地方,那裡便是商隊萊斯特所呆之地。
“難道車上運送的並不是科羅多的特產,而是其它珍貴的東西?”
林憶心中涌出一絲懷疑,又不能肯定這些人,到底是爲車上運送的貨物,還是爲夏雨荷懷中的火兔而來,但有一點他非常清楚,那就是現在商隊已經被逼上懸崖,只有拚命反擊纔能有一線生機。
星光點點,灑落到山道之上,隨着前排的騎兵催馬快進,整隊開始了集體衝鋒,伴隨着隆隆的馬蹄之聲,一陣箭雨落了下來,營地之中,傭兵們的手心滿是大汗,向上舉着盾牌的雙手也有些滑膩與冰涼。
“弓駑準備!”隨着箭雨降落之後,林憶低沉地喝了一聲,微微有些騷動的傭兵們,頓時恢復了平靜,寒光閃閃的箭尖,透過柵欄的縫隙,一齊對準了蜂擁而至的騎兵。
“放箭!”幾十米的距離在戰馬的疾奔中,眨眼之間便過,在離營地還有十幾米時,林憶狠狠的一揮手,嘴裡大喝了一聲,箭矢伴隨着強勁破空的聲音,形成一道噬血的風景,向突進的騎兵急速射去,頓時,戰馬的嘶鳴聲加雜着零星的人慘叫聲,在這寂靜的山谷內不斷迴盪。
“多尼,把大小姐保護好!”林憶叮囑了一句,環顧了一下四周,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對身兩邊的傭兵們低聲道:“你們呆在柵欄後防備,不要讓敵人潛進來!”
語畢,在衆傭兵疑惑的目光中,腳尖輕點地面,人已經如一縷輕煙般飄過柵欄,這時,傭兵們才反應過來,紛紛衝他喊叫起來,聽到這麼多人關心自己,林憶心中充滿了溫曖,臉上浮現出一絲微笑。
“林憶,火兔我不要了,送給他們,你快回來呀……”臉色變得有些蒼白的夏雨荷,跺着腳猛然站起身,又被多尼壓了下去,帶着哭音,在鐵木柵欄後面大聲叫嚷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