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沒有多少雲彩,但是空氣中的水分在不斷增加。滔滔大雨紛紛墜落,蒲阪周邊的所有河流都水勢飆漲。
白浪奔涌,濁浪滔滔,一眼望去,大大小小的山峰上,一條條大大小小的水跡向下流淌奔涌,匯聚成一條條大大小小的河流,最終匯入一片茫茫大水。
拳頭大的雨滴幾乎是一顆挨着一顆從天空墜落,好些樹枝都被打斷了,地裡的農作物也都被打得稀爛,短短兩天的大雨註定了今年中陸世界顆粒無收。
更可怕的是一些大山上的植被被大雨砸毀,失去了植被的庇護,土壤也被沖刷脫離,蒲阪的一些地方已經有泥石流出現,好些小村子遭了災,各部族都在緊急動員精銳戰士四處援救。
曠野上,原本齊人脖頸高的長草被打得匍匐在地,有氣無力的長草趴在那裡,有如無數死人的屍體堆砌在一塊兒,天地間一片死氣沉沉。
空中不見飛鳥,原本浩浩蕩蕩的獸羣蜷縮在潮溼的草地中動彈不得。氾濫的河水沖刷着河道,很不安分的咆哮怒吼,似乎隨時準備衝出河道狠狠的肆虐一把。
河道中不是可以看到被沖走的野獸、家畜在分離的遊動,他們想找到可以休息的陸地,但是河水太湍急了,他們遊不了多遠就被漩渦捲入了河底。
‘嘎嘎’聲沖天而起,鴉公憤怒的在高空往來飛舞,金色的羽毛帶起了一道道黯淡的火光。
作爲三足金烏的後裔,鴉公生平最討厭的就是南荒的雨季。那綿綿大雨不斷落下,人渾身溼噠噠快要發黴的感覺極其難受。
但是現在中陸世界的大雨比南荒雨季還要離譜,鴉公憤怒的衝上了天空,傾盡全力的噴射體內的金烏神炎,想要燒穿這一片天空,讓那該死的大雨停歇下來。
剛開始鴉公火力充足的時候,他所過之處方圓數百里內的水汽被蒸發一空,數百里方圓內大雨驟然停歇。但是一旦鴉公飛過,四周的水汽迅速補充過來,依舊是綿綿大雨不絕。
隨着鴉公不斷的消耗火力,此刻他只能勉強維持自身的乾燥,他在空中帶起一條清晰的水蒸氣尾跡,濃濃的水汽迅速被狂風吹散,露出了憔悴萬分的鴉公。
掙扎了許久,鴉公終於還是被傾盆大雨弄了個渾身溼透,他無力的從空中墜落,氣喘吁吁的趴在了姬昊的肩膀上喘着粗氣,一雙兇光四射的小眼珠惡狠狠的盯着天空。
“這雨不對啊,鴉公!”姬昊手掌輕輕拍打鴉公的羽毛,鴉公身上的雨水迅速蒸發。一道道熱流順着姬昊的手掌輸入鴉公身體,鴉公消耗的金烏神炎在急速的恢復着。
鴉公氣惱的叫了幾聲,認真的點了點頭。
這大雨實在是不對勁,鴉公活了這麼多年,就沒見過天空沒什麼雨雲,卻一直這麼下雨的事情。
空氣中的水汽太濃郁,而且每過一刻鐘,空氣中水汽的濃度都在增加。
其他的金、木、火、土諸般天地元氣並沒有任何衰減,盤古世界最基本的五行元氣中,唯有水元力在瘋狂的增加。短短兩天時間,水元力濃度已經增加了一倍。
加上不周山天柱的傾塌,盤古世界的天地元氣失去了天柱的鎮壓、調和,已經躁動不安的天地元氣就按着自己的性子開始發作,佔了絕對優勢的水元氣立刻演化成了滾滾大雨。
姬昊擡起頭看向了天庭的方向。
媧靈等大能並沒有對侵佔天庭的共工氏出手,或許是礙於當年的誓言契約,或許也是因爲不想插手人族的內務?
反正姬昊有點難以理解這些大能的想法,共工氏佔據了天庭這種事情,加上他故意撞毀了不周山,這種罪行應該滿門抄斬纔對,但是那些大能似乎並沒把這事情當做一回事?
“喂,你們可是盤古世界的守護啊!”
姬昊有點鬱悶的抱怨着。
媧靈沒管共工氏,東公、西姆更是不知去向,大赤道人、清微道人和帝舜稍微聊了幾句沒滋沒味的話,他們就帶着翻天印胚揚長而去,丟下了人族自行處理這一攤爛攤子。
倒是祝融氏還沒忘記共工氏,他抽調了大批人手堵在了天庭外。
但是祝融氏也只敢堵住天庭大門,以他現在調集的人手,借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進攻天庭。
他倒是開口向姬昊借兵呢,但是姬昊垚山城的兵力正忙着運送領地內的子民去垚山城周邊躲避,哪裡有空餘的人手借給他?
“共工氏,你真該死!”姬昊眯着眼,仔細的琢磨着一些他還沒想通的問題。
撞毀天柱,然後是大雨傾盆,難不成共工氏有意造成一場大洪水麼?但是造成了大洪水,對他有什麼好處?當然,他北荒子民是不會受到大水侵害的,但是中陸和其他三荒大陸的部族可就有難了。
削弱整個人族麼?
或者還有其他的目的?
踏着齊膝深的積水,姬昊大步走向帝舜的議政大殿。
大雨傾盆,撞在議政大殿的屋頂上,‘隆隆’雨聲中,無數雨點在大殿屋頂撞得粉碎,一層濃郁的水霧包裹了整座大殿。雨太大了,巫殿的大巫師們用巫法升高了議政大殿的地基,議政大殿高出其他地方十幾丈高,滾滾白水順着大殿外的廣場向四方流淌,簡直猶如一條瀑布。
順着臨時造成的臺階走上了議政大殿,在大殿門外抖了抖身上的水,姬昊大步走了進去。
帝舜還有數千各族族長、長老聚集在大殿中,一個個臉色極其的嚴肅。
短短兩天時間,四面八方傳來的都是不怎麼樂觀的消息。
各族族人的房屋被大雨沖垮了,村子被大雨沖毀了,農田被大雨破壞了,最重要的是都快要有收成的莊稼全都完蛋了。牲口圈裡的家畜家禽被大雨衝得死傷狼藉,好些家畜家禽都生了疫病。
那些精壯的戰士還好,他們一個個皮粗肉厚經得起折騰。
但是那些老人和孩子可就麻煩了,他們氣血虛弱,被大雨沖刷了兩天,好些人也都快扛不住了。
“這雨會是一場大災。”姬昊進門的時候,崇伯姒熙正在侃侃而談:“得想個辦法,這雨究竟從何而來,要下到什麼時候,還有,如果河道里的水再漲下去,一場大洪水是免不了的了。”
姬昊心頭一抽,大洪水,誰說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