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戰定(上)

當然,在藍天生前,根本沒有人願意跟隨一個連〖電流推動〗力量都沒有的普通人進行修煉。而藍天自己,亦敝帚自珍,不肯隨便將心血結晶外傳。所以他這份自信,在外人眼中看起來,就只屬於“妄想”的範圍罷了。但是,在藍天去世整整二十年之後,藍海卻終於可以證明,至少〖無極輪迴〗這套絕學,便絕對不會比當年“殺人鯨”奧加的〖殺鯨霸道〗遜色!而現在,只要藍海能夠接得下剎亞最後的殺着“無極震禪”,就更加足以證明藍天的武學智慧,甚至已經凌駕於當年的奧加之上!

藍海可以接得下“無極震禪”嗎?剎亞不知道。生平第一次,他感覺事情的發展完全脫離了自己掌握之外,正向着不可預測的未來失控狂奔。正如自己的“無極震禪”給藍海帶去了沉重如山的巨大壓力一樣,“無極輪迴勢”同樣令剎亞彷彿置身於一個除去耳畔呼嘯、飛揚塵土、還有如剃刀般銳利的季風之外,就什麼東西都沒有的虛無世界。繼續任由藍海這樣無止境地提升下去,剎亞便明白,自己原來所擁有的十足勝算將會不斷下跌。眼前一戰之勝負,關乎到〖藍國〗的前途和未來,而絕不是普通的武者較量。所以……

剎亞不能再等,必須趁着對方還未準備圓滿就立刻行動。心念激轉,兩道形狀和鯊魚及殺人鯨背鰭形狀完全相同的雪白戰紋,立刻浮現在剎亞面上。鯨鯊戰紋!它的出現,正正代表剎亞的力量、戰意、殺氣、以及求勝慾念,都已經得到完全統一。《達摩經》記載,當戰紋現於強者面上,就是人類成爲神的時候。但當戰紋現於狂者霸者面上,那麼就是地獄開始的時候了。而在地獄大門打開的同時,剎亞亦立刻悶聲不哼地雙掌合什,縱身向前衝出,其動作之快,絕對更逾閃電!

彼此之間整整兩千米的寬闊距離,只在彈指剎那已經被完全抹消。身高近乎三米的魁梧軀體活象蓋頂烏雲,陡然現身於藍海頭頂。雙掌黏連當頭劈下,速度看似不算太快,卻給人一種蒼天崩塌,無從抗拒,無可阻擋,足以將普天之下的寰宇衆生統統壓成粉碎的恐怖感覺。這就是他的——“無極震禪”!

無盡煞氣混和了熊熊烈焰沖天爆發,活象麒麟兇獸般的兇獸戰紋,也同樣出現在藍海面上。緊閉的雙眸猛然睜開,但是那目光卻既不張揚,也不凌厲,更不激烈。剎亞唯一能夠感覺得到的,就只有——平靜!下個剎那,藍海平靜的拳頭朝天轟出,正中剎亞雙掌!

“無極震禪”是從安詳突然轉向激烈,以此引發出最猛烈的爆炸力去破壞一切,由“靜”轉“動”。而“無極輪迴勢”卻恰恰相反,是用最劇烈的痛苦去刺激自身,同時卻又必須保持一顆平靜的心來進行維持,以達到綿綿不絕的悠久效果。由“動”轉“靜”。兩者的根本道理可以說完全南轅北轍,但究竟誰更優勝,在實際交手之前,永遠沒有人能夠知道答案。

拼了!同樣冠以“無極”之名的兩記驚世絕招,終於也正面拼上了!二十五萬匹力量乘以百份之一百的“完全完全境界”,再加上蘊藏於這具魁偉身軀裡的全部生命力,合力凝聚成任何言語也難以描述和形容的巨大爆炸力,然後就在這一瞬間從剎亞的雙掌之中轟然釋放出來,並且統統徹底灌輸進藍海身體裡引爆和摧毀一切。開山破海,分天裂地無所不能!這就是“殺人鯨”曾經擁有的力量,就是神佛才能掌握的恐怖力量!儘管藍海的拳頭上同樣也有二十五重天力量,卻只在稍一接觸之後,立刻就被震得分崩離析,潰不成軍。可是剎亞能夠震潰第一重力量,藍海還有第二重。再震潰了第二重,後面還有第三重在等着他!渾厚綿長,簡直就似無窮無盡。第四重、第五重、第六重,“終極震禪”所向披靡,接連震潰藍海的六重力量,勢如破竹,勇不可擋。可是平靜的心始終未曾有絲毫動搖,藍海不假思索,又再發出第七重力量。

雙眉挑起,聳然動容。剎亞的面色終於變了。他不顧一切地厲聲咆哮着,瘋狂壓榨着自己體內還剩餘的力量,然後半點不做保留地全部灌注在雙掌之間狠狠壓下去。“無極輪迴勢”的第七重力量也應聲破滅,藍海被如山暴力壓得渾身骨頭關節也不停格格作響,彷彿隨時也會散架。左腿膝蓋吃力不住,“咚~”地重重跪下,當場將大地重重砸出了個方圓足有三十米寬闊的巨大凹坑。但藍海的神情依舊安詳如故,不假思索地立刻再釋放出自己的第八重力量。連破七重極限力量,“無極震禪”即使再強,始終也有力竭之時。剎亞面色發青,雙臂微微發抖,第二次咆哮怒吼,連最後吃奶的力量也全部壓榨了出來,終於將這第八重力量震散。可是緊接着,他卻絕望地發現,藍海居然還有第九重力量!他媽/的居然還能有第九重!?

左手託在自己右臂肘底,藍海雖然緩慢,但卻無比堅決地一點點重新站了起來,身體每向上移動一寸,結實鼓脹如欲爆裂的肌肉,就隨之也跳動一下。假如說剎亞發出“無極震禪”的巨靈雙掌是坍塌的青天,那麼此時此刻,藍海就似是遠古時代神話當中那撐託青天的巨人!而此情此景,也同樣只有一個詞可以形容得恰當。那就是——人定勝天!

強弩之末,勢不能穿魯縞。剎亞破去“無極輪迴勢”的八重力量,已經將自己的力量和體能統統壓榨得乾乾淨淨。體內空蕩蕩地,根本什麼都沒有了。再棉隊藍海相當於全盛時期爆發的第九重力量,他還怎麼擋得住?他還能用什麼去擋了?兵敗如山倒!早已經從半空落下的身體不住踉蹌退後,企圖拉開距離然後再重整旗鼓。但是他沒有這個機會了。因爲藍海絕不會給他這個機會。剎亞後退,藍海就向前壓上去。第九重,也是最後一重力量活象排山倒海般轟出去。平靜的心更加平靜,而瘋狂的力量更加瘋狂!

死亡!是真真正正的死亡!生平從來未曾感受過的感覺,就在這一剎那間於剎亞身上出現。無邊無際的死寂似已將整個宇宙籠罩,讓剎亞進入一個時間停止了流逝的不可思議世界。親友及手下,還有生存的使命和意義,各種各樣的影象都不受控制地在腦海中浮現出來。緊接着,野心、慾望、還有最強烈的求生意念!所有所有這一切東西,霎時間如同山洪爆發,竟令到那空蕩蕩的軀體之中,不知道從哪裡再度涌現出了某種程度的力量!兩股力量互相轟擊對撞,當場揪動起一場巨大能量海嘯。覆蓋戰場的沙塵迷霧全被狠狠炸散。迷糊朦朧的視野,一下子就重新恢復了清晰。而在藍海和剎亞兩人之間,則隨之而爆出了大團同時混和了碎骨爛肉的殷紅血漿!

完結了。當狂風終於止歇,塵埃也終於落定的時候,儘管地面震動仍未完全平息,儘管耳膜中的嗡嗡轟鳴扔未完全消散,但旁觀此戰的鯊家兄弟和一衆“創夢天王”,還有此刻仍留在“聖域”之內參與“聖戰”的所有〖藍國〗天王,他們全部都知道,這驚心動魄的一戰,終於也完結了。而當藍海仍舊屹立如山,並且渾身上下也完好無損,剎亞卻搖搖晃晃地僅僅勉強站立,左右雙肩之下都是空蕩蕩一片的時候,用不着任何再說任何話,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可以知道,這一戰的最終勝利者,究竟是誰了。

對死亡的恐懼感轉化爲求生慾念,剎亞受本能推動,無師自通地學懂了類似〖修羅道〗中“修羅輪迴”的法門,將自身壽命轉化爲力量去對抗敵人。以最強者能夠擁有三百年壽命計算,如果可以的話,那麼剎亞將不惜消耗自己五十年,甚至是一百年的壽命去換取勝利。然而非常可惜地,在戰鬥中倉促得到的領悟,始終未盡完善。任他再怎麼努力,到頭來頂多也只能將約莫三、五年左右的壽命轉化罷了。

單憑着三、五年左右的壽命,剎亞即使能夠在“無極輪迴勢”之下保住性命,卻怎麼夜避免不了要付出沉重代價。而他的代價,就是那對曾經能夠連星星也徹底轟碎的拳頭,還有一雙連高山崩塌也能扛起的手臂,全部也被炸成了肉漿。哪怕他依舊擁有二十五萬匹磁場力量的修爲,也不足以支持他使用“細胞重組”力量去進行再生。換而言之……剎亞天王,已經變成了一名徹徹底底的殘廢。

但無論如何,剎亞永遠也是剎亞。他可以敗、可以死,卻不能容忍自己像個懦夫般倒下。他面色鐵青,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好不容易纔重新凝聚出一點力氣來重新站穩腳步。而他兩臂處的傷口,卻仍然源源不絕地向外流淌着鮮血,令他的面色迅速變得蒼白。失去雙手,力量又已經榨乾,當然不可能再替自己止血了。用不着任何人再做任何事,只要任由他繼續這樣流血下去,剎亞的生命,已經開始進行倒計時了。

那張彷彿以岩石雕成的臉龐上,並沒有再流露出恐懼和動搖。因爲他已經豁盡全力掙扎奮鬥過了。雖然到最後也沒能得到勝利,卻獲取了另外一種領悟,讓他能夠坦然面對失敗的命運。剎亞徐徐吐了口氣,擡起頭來凝視着藍海,沉聲道:“恭喜你,表弟。那麼現在,來下手殺我吧。”

縱使得到勝利,但藍海的眉宇之間,卻沒有任何喜悅欣慰之色。因爲無論如何,和自己的親人手足相殘,不管是勝是敗,都絕會令他感覺開心的。他沒有說話,只是大步向前,擡起右手,緩緩按向剎亞胸膛。動作並不算太快,而那隻手上看起來也不象蘊涵着什麼驚天動地的強猛殺傷力。可是此時此刻,藍海又何必再需要那麼快,更必須需要那麼強的殺傷力了?

重傷之餘,剎亞體內根本已經賊去樓空。事實上,他就連繼續維持站着不倒,都顯得十分勉強。更加沒有多餘力氣可以躲閃,又或者再使用“皇極不死身”之類的護體力量硬接攻擊。甚至乎,其實用不着藍海親自出手。哪怕現在隨便來上一名只懂得使用〖電流推動〗的武士級人物,都能輕易取下剎亞頸上人頭。

任何人都可以輕易看得出這一點。敵人可以,自己人也可以。霎時間,怒吼咆哮之聲再度震動天際。十多條身影由遠而近急速飛射撲上,正是剎亞手下的那些“創夢天王”!擁有無比忠心,他們便絕對不能讓剎亞死在藍海手下。所以人還未到,約莫七、八發十萬至十五萬匹左右的能量劍炮,赫然先瞄準了藍海悍然發動密集轟擊。假如不是因爲藍海和剎亞兩人之間的距離實在太近,而“創夢天王”們在“完全境界”方面又有所缺陷,以至於不容易控制得住攻擊範圍,惟恐連剎亞也被牽累簸箕的話,那麼這時候他們必定毫不吝惜,將自己僅有一次的二十五萬匹力量集火轟出去了。

和剎亞這一場決戰,藍海雖然奪取了最後勝利,但同樣也必須付出代價。當日對付“終極武神”流星的時候,藍海只出動到“無極輪迴勢”的七倍極限,就已經導致心臟嚴重受傷。今天爲了對付剎亞,藍海不得不出動到最盡的九倍極限。依仗着在“完全境界”方面的修爲遠勝當日,再加上心臟的強度也比只有十五重天的時候增加了好幾倍,所以沒有再受當日那麼嚴重的傷。但元氣大傷始終免不了的。事實上,眼下藍海的心臟也仍然隱隱作痛,二十二重天,暫時就是他的極限了。

儘管只有二十二重天,但對上這些創夢天王,自然也是綽綽有餘。那些只有十五萬匹左右的能量劍炮,藍海甚至連頭都不用回,隨手揮臂向後一圈一撥,“不動輪迴勢”發動起來,立刻將能量劍炮一發不留地全部彈上半空,自身則絲毫無損。但下個剎那,藍海雙眼瞳孔猛然收縮,火速轉身過來。擡頭凝望,視野之中立刻就出現了另外兩個人:灰鯊和白鯊。

先前對付那些一次性消耗品的“創夢天王”,並沒有消耗鯊家兄弟太多力氣。基本上,他們的狀態依然保持得十足。而雖說曾經和藍海達成協議相互合作,終究也只是口頭承諾罷了。“創夢天王”不足爲懼,剎亞又重傷垂死。藍海表面看起來似乎沒有受什麼傷,但按照常理推想,元氣損耗固然在所難免,內臟受創也很有可能。換言之,現在現場中實力最強的,反而變成是他們兩兄弟了。那麼,現在究竟應該怎麼辦呢?到底要怎麼做,才能讓自己兩兄弟在這個局面之中,得到最大的利益?

乘火打劫,同時出手將藍海和剎亞殺掉,以收穫漁翁之利嗎?這是一個乍看之下便具有非常巨大吸引力,而且似乎也可以行得通的方案。不過,考慮到師父巨鯊天王對於藍海的特殊關愛,顯然它就不具備實際可行性了。假如他們兩兄弟當真敢殺了藍海,那麼不用懷疑,巨鯊天王絕對會活剝了他們兩兄弟的皮,然後扔進自己的魚缸裡面去餵了自己那條寵物鯊魚。

不能殺藍海,那麼退而求其次,只制住藍海,然後再殺掉剎亞,趁機奪取“天王之王”的權力又怎麼樣?這個方案就似乎實際得多了。藍海的父親藍天之死,似乎別有隱情,和巨鯊天王沒有多大關係。所以藍家和鯊家之間,也就沒有了私人仇恨,存在和解餘地。但是巨鯊天王殺死自己的師弟剎嚴,卻是衆目睽睽之下發生的,無論如何也不會有假。也就是說,鯊家和剎家之間的仇恨已經無可化解。雖說眼下剎亞雙臂被廢,流血不止,看來離死不遠。但只要他還沒有斷絕呼吸,鯊家兄弟就始終不能安心。

連番思想活動,說起來十分繁瑣。但實際上,也不過就是轉過兩、三個念頭之間的事情罷了。鯊家兩兄弟回過頭來,相互對望一眼。隨即各自向旁邊站開兩步。白鯊擋住了那些大叫着飛奔過來的“創夢天王”,灰鯊則大步走上前去,凝聲道:“小師弟,你和剎亞始終也是表兄弟,血脈相連的。要下手殺他,相信你也不好受吧?做師兄的體貼你,這就替你代勞好了。不用說多謝啊,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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