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浪與高明二人離開這座無名深山,二人飛行接近一個時辰,卻是到了鎮外。
爲了不引人注目,卻是步行走到之前買下的那座廢棄莊園前。
只見裡面不斷傳來“黑呀”之聲,走進去一看,卻是那些村民正在搬運糧食。卻不見小玉他們幾個娃兒,也不知道跑到鎮上哪個好玩的位置去玩了。
花千柔做事井井有條,在她領導之下,村民們自發忙着工作,卻是沒發現門口之人。
莊園內整齊擺設着不少新烘的大酒瓶,以及釀酒的器具。蕭浪微微一笑,正想進去,一道魅影卻是出現在蕭浪面前。
那魅影正是外出歸來的花千柔。
相比幾日之前,花千柔似乎更爲灑脫,只是面上的淡淡紗巾,似乎仍然能感覺到內心的傷感。
“花姐姐,你回來了!”蕭浪喜道。
花千柔還未開口,高明這糟老頭子卻是跟見了糖葫蘆的小娃娃一般,口中不停叫喚道:“哪裡有酒喝,哪裡有酒喝?”
花千柔從未見過這老頭子,但自己卻與蕭浪說過自己家世,心領神會之下,自然知道是蕭浪帶着糟老頭子,前來尋酒喝。
她嫵媚一笑,道:“酒坊纔剛剛起步,釀酒還需些時日,這會哪有酒喝了?”
高明聽得沒酒喝,哪裡同意,如小孩撒潑般:“不成不成,這臭小子說你這有美酒喝,那就有!快快拿出來!”
蕭浪低下頭去,微微搖頭,也很無奈道:“我也不知釀酒需要時日,如今卻只有去鎮上客棧買酒了。”
“不成不成,那些客棧裡的酒,大多難喝的很,我寧願多等些日子,也不去買那苦酒喝。”高明此刻爲喝美酒,卻全然忘了要去玄冥教找那鬼王龍軒了。
蕭浪十分無語,但又拗不過他,微微勸了幾句,便不再勸了。
花千柔看到蕭浪的難處,悄悄走到蕭浪耳邊,柔聲道:“我在之前的住處,卻是藏了些佳釀,這老頭子卻是你何人,給不給他喝,全在你了。”
高明乃元神境界高手,這悄悄話,卻哪會聽不見,他高聲道:“臭小子,快帶我去,你這姐姐,看着漂亮,卻古古怪怪帶個面紗,還不讓我去喝酒。”
花千柔被他這麼一說,也不氣惱,眼見蕭浪衝她點了點頭,便輕聲道:“那隨我來吧。”
高明這下萬分高興,屁顛屁顛跟了過去,絲毫不管後面的蕭浪。
在他眼裡,酒便是命,沒酒喝,那比死了還難受!
蕭浪不禁微微一笑,搖了搖頭,沒想到自己攤上了這麼個嗜酒如命的怪伯伯,心裡暗歎一口氣,無奈也跟了上去。
不久,花千柔將二人帶到一處精緻的宅院裡,裡面花草芬芳,瀰漫淡淡香味,聞着十分舒適,看着十分漂亮,只是有些時日未曾打掃,地上灰塵不少。花草也少了打扮,顯得有些散亂。想必是花千柔好多日子,沒有來到此處了。
花千柔將二人帶到廂房,柔手打開一處暗格,暗格裡不多不少,正好三大缸酒。
這些酒,確實夠百餘之人喝一次酒席了。
蕭浪剛剛聞到些許酒香,高明這糟老頭子卻已經衝了上去,迅速揭開了紅蓋,鼻子在酒罐之上猛猛地吸上一口,頓時如夢般沉醉。讚道:“美酒,好酒,真香!”
花千柔嬌笑一聲:“那是自然,這可是我家道中落之後,僅剩的三瓶佳釀了。你這老頭子,可有福分了!”
“多謝多謝。”高明邊說邊動,居然一手舉起酒缸,食指輕輕一動,那酒缸就飛到空中定住不動,芬芳美酒從空中流淌下來,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他那酒葫蘆口之中。
說來奇怪,那小小酒葫蘆,灌了許久,居然怎麼也灌不滿,這一大缸,怎麼說也能灌滿幾十個這樣的酒葫蘆了。
蕭浪與花千柔皆是修道之人,自然猜出這酒葫蘆是本領非凡的靈器法寶了。
約莫一炷香功夫,這糟老頭子卻是毫不客氣,一滴不留,將那三大缸酒全部倒在了這酒葫蘆之內,那酒葫蘆發出淡淡青光,似乎也很滿足一般。
“可惜可惜,佳人美酒在旁,卻不想那鮮豔花朵,被風吹雨打,那明亮明月,被黑雲遮擋,世人又哪裡看得到呢?”糟老頭子喝完一口酒,在哪搖頭晃腦,對着花千柔說道。
花千柔身子一顫,下意識摸了摸面上紗巾,不禁往後退了一步。
蕭浪知她仍然在意容貌,在意他人言語,一時後悔,沒提前跟着糟老頭子打招呼了。
“花姐姐,這糟老頭子最愛亂說,你可莫怪。”說完蕭浪瞪了高明一眼,怪他亂說話。
高明被蕭浪瞪眼,也不生氣,又悠悠道:“糟老頭子平生最見不得如此抱憾之事,如今白白得了這漂亮娘子幾缸美酒,說什麼也要幫上一幫。”
蕭浪聽得,心知他元神境界的高手,在山上一眼便看出自己體內的凶煞之力,這會定然看出花姐姐臉上的苦楚,他言之灼灼,定然有辦法,蕭浪卻哪裡坐得住,連忙上前來問。
“滾開滾開,剛剛還給我臉色看,你這侄兒不要也罷。”說着一把把蕭浪推開,朝花千柔走來。
蕭浪知他是玩笑話,也不氣惱,卻是笑着對花千柔點了點頭。
花千柔早已身形巨震,她心裡想着,這老頭子其貌不揚,邋里邋遢,難道有法子恢復我這難看如蚯蚓般的傷疤麼?她一會激動,一會期待,一會迷茫,一會又怕失望。就這老頭子幾步之內,已然閃過諸多念頭。
那老頭子卻是走上前來,從懷中拿出一個油膩膩的小玉瓶子,遞到花千柔手上。
花千柔將信將疑,這髒兮兮的瓶子裡,難道有那靈丹妙藥?
高明見他猶豫,哈哈一笑,道:“哎,人老了,不愛乾淨慣了,難怪這美人兒不信我。”
花千柔聽她言語相激,接過那小小玉瓶,深吸口氣,終於下定決心,緩緩扯下面紗。面紗之下,那些傷疤早已癒合,突出的傷疤,在白皙的俏臉上顯得極爲突兀和醜陋。
高明卻是極爲鎮定,彷彿見過這醜狀一樣。看完又喝了一口酒,便走出門去。
蕭浪見他神情從容自信,於是朝花千柔點點頭,道:“明伯伯是得道高人,不可以貌取人,你且試試看吧。”
花千柔不再遲疑,從小玉瓶裡倒出僅有的一粒烏黑藥丸,塞入口中,便吞了下去。
藥丸入肚,約莫盞茶功夫,花千柔面上微微發燙起來,一時紅潤非常,臉上傷疤卻不是那麼明顯了。又過了一會兒,面上越來越燙,尤其那幾道傷疤之上,血液似乎流轉非常之快,似乎要從臉上掙脫出去。
不多時,那道道醜陋疤痕之下,居然迅速長出新的血肉,舊的疤痕也是快速如花般枯萎,從臉上剝落下來。
蕭浪眼見這烏黑藥丸居然如此神效,連忙拿了一面鏡子,立在花千柔面前。
“啊,這,這。。。”花千柔見自己恢復花容月貌,似乎難以相信,忍不住掐了幾下自己,在感受到疼痛之後,忍不住喜極而泣。
高明卻獨自在外喝酒,面上帶有淺淺笑容,彷彿這事與他無關一般。
良久,花千柔心情平復,出到門外,雙膝跪在高明面前,連連磕頭謝道:“多謝前輩。”
試問哪個女子不在意自己容貌,哪個女子不在意別人目光,哪個女子不喜歡別人的讚美呢?
花千柔如今改邪歸正,又恢復如花容顏,心裡,早已把蕭浪和高明當做大恩人般,恐怕以後蕭浪有所求,只要她能做到,就算粉身碎骨,她也願意了。
“起來起來,你且多準備些美酒,我這窮的響叮噹的糟老頭子,日後再來,可還是要白蹭你的酒喝的。”高明卻將花千柔扶起道。
花千柔心感大恩,自然不會拒絕。
又是一陣感謝之後,此事也算完美解決了。
蕭浪與高明還有要事,與花千柔說了。
花千柔知他二人是做大事之人,也只好將犒勞他們的打算收回心裡。
蕭浪道:“小玉最近可好?”
花千柔柔聲道:“好着呢,還是如往前一般天真可愛,還吵着要學你飛行呢!”
蕭浪心裡一暖,又說:“你跟她講,說我辦完大事,便回來教她。”
“那再好不過”。
蕭浪頓了一下,似乎想到什麼,忽然慘然道:“若是回不來,你便教她吧!”
花千柔也不敢問,又見老頭子神情嚴肅,似乎此事很是麻煩。
他見二人似乎不願多說,只好滿口答應,卻隱隱替他們擔心起來。
“好了,時候不早了,臭小子,咋們走吧!”高明老頭子似乎喝的盡興了,面上紅紅,忽然道。
“花姐姐,告辭了,小玉他們,還是要麻煩你了。”蕭浪道。
“你且放心,我會好好看管他們的。”花千柔道,眼中卻有點點不捨。
“你也保重了!”蕭浪已經走遠,回頭大聲喊道。
眼見恩人走遠,花千柔淚光又現,終於忍不住低聲抽泣起來。
“保重!”她輕輕說道,但遠去的二人,應該是聽不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