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另一個世界,‘西遊記’三個字是婦孺皆知的一部著作,談到西遊記,便會想到孫悟空。孫悟空拜師求道之處正是靈臺方寸山斜月三星洞,而爛桃山也是孫悟空去過三年的地方!
林君玄心中故然激動,但理智還在。《西遊記》是《西遊記》,方寸宗是方寸宗。在《西遊記》裡沒有方寸宗,只有方寸山,而斜月三星也是什麼宗派的‘標誌’!最重要的是,《西遊記》只是一本小說,由另一個世界裡明朝的一位大才子吳承恩所寫,而眼前所發生的一切卻是自已親身經歷的。
林君玄心中思忖道:“《西遊記》已吳承恩所作,約成書於四百五十年前,按照時間來算,那個時侯‘鴻冀’還未立朝,大虞王朝應該還處於盛世統治時,三百年的動亂也還有一百多年的時間纔會發生!兩者雖然處在不同的世界,卻有着許多相似之處。”
林君玄想起將公帶入這個世界的那個‘道人’:“這吳承恩說不定也和道人一樣,都是出自這個世界的。
只不過因爲某種原因進到了我所在的世界。於四百五十年前的明朝寫下了《西遊記》這本小說。若是沒有到過這個世界,他何以能寫出靈臺方寸山斜月三星洞來?……還有那爛桃山!如果真的只是某種巧合,那也未免太巧了!”
吳承恩是個家,林君玄不得不猜測,這位四百五十年前史上留名的‘前輩’菩提洞的形像,很可能就是參照‘方寸宗’所寫,甚至更進一步位‘前輩’會不會像自已一樣也無意中到了這個世界,到了‘方寸宗’甚至是拜入在了‘方寸宗’門下!
“君玄……君玄!你在想什麼?”隅的聲音驟然傳入耳中,林君玄心神一震,身軀晃動了一下,猛的就回過神來了。
“嗯,師,我聽着呢?”林君玄擡起頭,不遠處鬆隅微微皺了下眉頭。但並沒有說什麼。
“‘古篆’是道地基礎。不只因這所有地道術均以‘古篆’寫成且所有宗派流傳地道書都是‘古篆’寫成。這個你必須得學會。否則地話以後任何道術書籍都與你無緣。得到了你也看不懂。”鬆隅說着從懷中掏出三本薄薄地青皮書冊:“這三本書是輔助你學習‘古篆’。書放在這裡。你有空自已修習另外。每日辰時到巳時(七點到十一點)必須去‘坎離子’師叔處學習‘古篆’。你們這一批十人。每日都必須去地‘坎和宮’報道。聽清楚了嗎?”
“聽清楚了。師父。”林君玄恭道。
鬆隅點了點頭:“道書代代相傳。在以前通行地都是‘古篆’而不是今天地隸書。我們修道人求地是長生以這些傳統都繼承下來了。至於世俗界。普通百姓通行地是隸書只有皇室還保留了一點。各方官府通報官文地時侯是用‘古篆’作爲正式書文地。但皇室久經戰亂。‘古篆’地傳承終於有差池比不得我們修道界。幾乎地遠古傳承下來地沒有什麼差別。你如果以前接觸過一點古篆地話。最好還是忘掉。道術容不得半點差池。一個音符有誤。輕一點可能就是沒有什麼效果。道術施展不出來。重一點。導致法力反噬也是有可能地。你跟從‘坎離子’師叔學習地時侯。記住每一個發音都必須準確無誤。道術之中有些古篆字是凡俗界沒有地。這些字乃是一代代修道界感悟天地之理才悟出來地。向來只在各大宗派內部相傳。你去坎和宮千萬要用心了。”
鬆隅說地很鄭重。林君玄不敢怠慢。把鬆隅說地這些都牢牢記在心裡。‘妖’師父說道途漫漫。修道之途有如此多地忌諱。卻是不易。
鬆隅把三書青皮書冊放到茶几上。又指着身後地方方正正地木箱子道:“這個木箱子裡裝地是我從內宗藏書閣裡取來地道書。等你學會古篆後。再去看吧。不過記住。只可看不可練。你現在地功力不夠。若是強行修練。只怕會遭到反噬。”
“多謝師父。”林君玄恭聲道。
鬆隅見狀笑道:“你也不必這麼規規矩矩,依然和在蒼松苑時一樣吧,該怎麼樣就怎麼樣,太過拘謹反而不美。”
林君玄笑了笑,避過這個,轉而道:“師父,你這套筆墨紙硯可以留給我嗎?很久沒有練過字,有些手癢了。”
“呵呵,你呀,你這點嗜好早在蒼松苑中我就看出來了。我帶這麼多宣紙,你真以爲我只是爲了寫這個咫尺天涯?其實,這套筆墨紙硯本就是帶給你的。”鬆隅瞥了一眼林君玄,大有深意道:“‘練筆練心’,我記得蒼松苑中你曾說過這句話,希望你能記住。筆墨紙硯我放在這裡,你若是還有其他什麼需要,跟你松鶴師伯說就是,他就住在隔壁不遠。你有事,也可以請教。方寸
松鶴是跟我關係最好的,我不在的時侯,你可以把他師父!”
“我這位師父還真是不拘一格啊!”林君玄心中苦笑道,能當面說出,‘我不在時,你可以把他當成你的師父’這樣的話,自已這位師父年輕的時侯的行事風範可見一斑。
“嗯,就這樣子,我還有事,就先走了。”鬆隅站起來道。
林君玄也站起身來:“恭送師父。”
鬆隅走後,林君玄抓過茶几上的幾張宣紙,看起來。這‘咫尺天涯’的修練部分,鬆隅都是用隸書寫成的,但最後涉及到口訣的部分卻是用古篆字寫成的。林君玄看了眼,依稀能辨別,不過隅說得這麼鄭重其事,林君玄也不敢胡亂猜測。
“這‘咫尺天涯’的訣部分,師父也沒教我,應該是希望我在從坎離子師叔祖那裡學全古篆字後再去修練。
也罷,再等一等又何妨。”林玄向來不急不躁,要不然一個‘星辰接氣訣’的貫氣期他也不會多修練一倍時間了。
將記載着‘咫天涯’的宣紙整理放好,又把木箱子放到牆角里,林君玄在房中盤膝坐下,又開始參悟‘奇門遁甲’。
……
靈臺殿。
黑暗的大殿裡剛剛從君玄房間裡出來的鬆隅跪伏在方寸宗掌門身前。黑暗的大殿中一片靜默,方寸宗掌門望着腳下的鬆隅目光復雜。
“你還決定要下山嗎?”
鬆隅跪伏地上,一動不動,他以沉默作爲答覆。
“當年因爲‘她’的事情,方寸爲了護下你,對各派許下諾言從此以後將你禁錮在方寸山中。你若下山,爲了維護方寸宗的名聲我只能對外說,將你逐出了方寸宗,你明白這其中的意義嗎?”
“三十年前,你學成下山,正是意氣風發的時侯,誅殺了多少妖族有一些作奸犯科的道門弟子,落入你手中也被你一併剷除。我曾對你說過人處且饒人,你一意孤行些罪不致死的人,落入你手中被你一併殺了。他們背後的宗派雖然不好出面,但一個個都忌恨在心。你這次下山,所有當年你惹下的敵人必然聞風而來。你想過這個後果嗎?當年,只因我方寸宗護着你,所以這些人都不敢來找你。但你一旦被逐出方寸山……,你再考慮考慮吧,我不想去收你的屍骨!”老道人嘆息道。
鬆隅低着頭,一語不發,半晌,突然說了一句毫不相關的話:“昨天晚上,我做了個夢!”
老道人有些不解的皺了下眉頭。
“我夢到了‘玉皇頂’,夢到了紅色的綢裙……”鬆隅喃喃道。
聽到‘玉皇頂’三個字,老道人心中顫動了一下,他明白松隅要說什麼了。
“這已經不是我第一次夢到她了,二十年來,別人看我在蒼松苑過得很輕鬆,似乎忘記了所有。但卻沒有人知道,我每天晚上都夢到了‘她’,夢到了‘她’死的樣子,穿着紅色的綢裙,臉色蒼白的躺在山崖邊,嬌弱的身子下面淌滿了鮮血……”鬆隅握緊了拳頭,他的指甲插入了肉中。
“‘她’死時留在岩石上的那行字,一次又一次出現在的我的夢裡,每一天夜裡,我都痛醒過來。”黑暗中傳來‘滴噠’的聲音,那是淚水滴落在地面的聲音。
老道人搭在寶座扶手上乾枯的手掌也顫抖了起來,那一行字,他卻是見過的。
“三十年前,我和她是在‘玉皇頂‘上認識的,十年後,‘她’卻因爲赴我那莫虛有的‘約會’死在了‘玉皇頂’。到死的那一刻,她都以爲是我將他約到了‘玉皇頂’,又通知了道門各派來圍剿她!她是懷着怨恨和不甘死去的!”
“二十年來,我每天都夢到她的痛苦而蒼白的臉。掌門,不解決這件事情,我會永遠活在痛苦之中,生不如死!不解決這件事情,我永遠像您希望的那樣,踏入‘天人‘之境!”鬆隅頭叩到了地上。
“難道就沒有其他的方法了嗎?二十年的時間,你還是不能選擇去忘記嗎?”老道人嘆息道。
“無法忘記,也不願忘記!”鬆隅閉上了眼睛。
“唉!”老道人嘆息,閉上了眼睛,靠在寶座靠椅上,不言不語。
大殿之中死一般的寂靜,兩人仿如木雕一般,一動不動。也不知過了多久,老道人突然睜開眼,同時從寶座上站了起來:
“你新收了一個弟子。你想離開,我不反對。但方寸宗一脈脈傳承不可斷,什麼時侯你的弟子能達到金丹期。你隨時可以離開,不必再來見我!日後,靈臺殿內,禁止你再進入!”
老道人說完這句話,再也不看鬆隅,徑直朝偏殿走去,腳步聲越去越遠,漸漸的消失在黑暗中。
空礦的大殿中,只餘下鬆隅一個人,那張憔悴的臉孔抽搐着,滿是痛苦之色。良久,鬆隅才站起身來,望了眼方寸宗掌門消失的方向,慢慢的轉過身朝殿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