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無缺禮節周到,和粗魯野蠻的張陵相比,元宏對寧無缺更欣賞些。
泰山崩而巋然不動,臨深淵而怡然自得。
這份氣度,便是在一些做學問的、上年紀的身上也很少見到,有了張陵的襯托,元宏對寧無缺的印象好上不少,深思了一會兒。
擡頭,看向寧無缺,元宏捏了捏發白的鬍鬚,目光幽邃,“有,還有一個法子可以救他,不過,這法子一般人做不到。”
“哦?”寧無缺看着元宏,這古代人就是喜歡吊人胃口,說話老是隻說一半。
張陵沒寧無缺那耐性,一聽有辦法救陳青龍,眼睛都直了,盯着元宏,“快說,是什麼法子?”
元宏瞥了眼張陵,捏着鬍鬚緩緩說來。
“三國之時,有一神醫,名曰華佗,華神醫曾從人頭裡取出過碎片而人不死。”
“開刀?”寧無缺眼睛瞪圓了,這元宏還真敢想。
不過,寧無缺倒覺得這是個不錯的想法,前世醫院裡的開刀技術已經是爛大街了,稍微有點病就朝自己身上來一刀,可在這個時代,開刀還是一門還未開發的醫學技術。
寧無缺知道華佗發明了麻沸散,卻不知道華佗還是開刀這門技術的創始人,實際上,華佗堪稱是內科醫生的鼻祖,曾經進行過破腹產,替關羽刮骨療毒,甚至還留下了五禽戲這樣的養生秘術。
“開刀?”元宏怔了怔,這個時代還沒有開刀這個詞,隨即揣摩一下,點點頭,“是有開刀的意思,想救這位兄弟,就只能破開他的肩胛骨,清理出碎片和箭頭,再縫合起來,或許還有一線生機。看得出來,這位兄弟生機遠勝常人,才能堅持到現在,但是再拖下去,恐怕大羅神仙也難救啊。”
張陵一愣,破開臂膀?那得多痛,關羽刮骨療毒也沒這麼痛吧?不過,一聽到元宏最後那句話,臉色徒然一變。
“開刀,那就立即開刀。”
寧無缺看了眼張陵,平日裡也是個沉沉穩穩的人,現在卻沒點腦子,若是開刀那麼容易的話,元宏就不會坐在這裡跟自己聊天了。
關心則亂,不外如是。
“不行,你想得太簡單了,開刀的痛苦,常人根本難以忍受,就是痛也得痛死,何況,開刀過程中,只要他稍微動彈一下,一切就前功盡棄,除非能夠找到麻沸散的配方。
還有,開刀之前,還需尋一神兵利器,切掉露在外面的箭桿,還不能震動裡面的箭頭。這利器,得吹毛斷髮、削鐵如泥。
所以我才說,這法子一般人做不到!”
元宏微微搖頭,麻沸散配方、神兵利器,無論是誰,也不可能一下子找齊了,特別是麻沸散配方,漢末三國混亂之世,很多東西都流失了,他也尋過,可惜!
“哈哈,恰好,我這裡有麻沸散配方。”一道聲音傳來,吳進從門外走進來,臉上帶着喜色,“不久前家僕得到一張藥方,正是麻沸散藥方。”
“吳大人?”寧無缺起身,周圍大夫也都是起來,朝着吳進微微一禮。
吳進臉上帶着笑容,“無須多禮,寧公子,這是我的一點心意,沈法興爲禍鄉里多時,竟被寧公子擊殺,果真是英雄出少年,還有這位兄弟也是英雄了得,這些東西權表婺州百姓的一分感激之情。”
身後數個僕人端着幾百年的老參、晶瑩的虎骨、漆黑的犀角等珍貴藥材,吳進還從懷裡掏出一張藥方來,微微一笑,“這就是麻沸散藥方……”
說着,就把藥方遞給了元宏。
元宏小心翼翼的接過藥方,詫異的看了眼吳進,吳家是富豪不假,可吳進也是出了名的一毛不拔,今日怎麼這麼大方?
至於吳進的說辭,直接被元宏忽略了,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吳進沒有什麼目的,定然不會如此討好寧無缺的,莫非寧無缺背後勢力值得吳家去巴結?
看着這些藥材,都是市面上很難見到的稀罕物,寧無缺也就懶得推辭,雖然猜不到吳進的真正用意,但還是能夠感覺一二。
“有了麻沸散,就只差一神兵利器了!”元宏摸了摸下巴。
寧無缺皺皺眉,若是他實力強大了,可以煉製些法器,削鐵如泥還不簡單,可惜那些是以後的事情,現在他也沒辦法。
“我倒有一法子,今日城內來了不少方外人士,玄心道門、羽仙門、白馬寺、青城劍、方仙道……都是些隱世之人,手上定然有神兵。”吳進再次道。
寧無缺和元宏眼睛同時一亮,寧無缺想到了燕赤霞,不知道燕赤霞在不在玄心道門,他那柄劍一定是削鐵如泥的吧?
元宏卻是想到了方仙道,他祖上曾在隋朝皇宮做過御醫,知道一些皇宮貴族都喜歡服食丹藥,而方仙道的丹藥,最爲出名。
“我去借一柄神兵過來。”寧無缺起身,朝着門口走去。
“等一等。”元宏喊住寧無缺,“若是有機會,可以去方仙道試試,他們煉製的丹藥生死人肉白骨,若是有方仙道的丹藥相助,想必機會更大些。”
“公子,我和你一起去。”張陵站起身來。
寧無缺微微搖頭,“你在這裡看着,那些人都是方外之人,你去了也沒用。”
“我讓家僕帶公子過去吧,這些方外人士,居住的地方都不一樣,婺州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要一個個找,還是挺麻煩的。”吳進笑了笑,讓一個僕人跟寧無缺而去。
寧無缺看了眼吳進,也沒拒絕,實際上,婺州城裡方外人士居住的地方,寧無缺能夠清晰的感應到,強者聚集透發出來的氣息,就像是黑夜的裡噴薄而出光柱,格外明亮。
每個門派都有着自己獨特的氣息,白馬寺的佛氣岸然、青城劍的劍氣森森、羽仙門的虛無縹緲、玄心道的正氣凜然、方仙道的丹氣氤氳……
這些都是獨特的印記,不過,吳進既然討好自己,那自己也不能沒有表示,何況,有官府出面,總比自己一個人要好些。
就好像狐狸不可怕,狐狸後面站了只老虎,那就可怕了,這些方外之士不受朝廷束縛,卻也不敢得罪了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