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知到這一絲顫動，林凡便是心底嘆息。
事實上，當魔念小尊將故事講到一半的時候，他就已經是猜出了一個大概，但是，並未打斷，只是，這魔念小尊如今歲月過去，居然都是未曾抹平心中的愧疚與遺憾，也是令他心中震動。
魔念小尊聲音的顫動，似乎是逐漸的恢復過來，繼續說着這個無人知曉的故事。
“那位道友……他似乎是感知到了我的心意，因此，嘆息一聲，說是這魔蛛道宮遭遇大劫，他追隨師尊魔蛛子大賢去了。叮囑我好好活下去，便是踏入了無邊的黑暗之中，而那黑暗，永遠存在了宗門之中的那一片區域之中，甚至是往回退縮了很遠。
但是，卻就永遠存在。而我，曾經想要去走出這一座隱世山門，但是，冥冥之中的直覺，告訴我，我根本就是無法走出這山門的。
一旦我走出山門，黑暗之中的邪祟不祥，就會將我淹沒吞噬。我的直覺，素來很準。因此，我不敢去逾越。
當年，我在魔蛛子大賢開闢的魔蛛道宮之中聽講授課，自以爲已經是仙風道骨，超然世外，可以勘破生死，可是萬萬沒想到，在真正的生死危劫之下，我竟然還是退縮了。我之所以退縮，是因爲畫皮魔王宗未亡！
我一定要將畫皮魔王宗，徹底覆滅纔是甘心的。因爲這樣一個邪惡教派的存在，完全就是毒瘤！只是，我想盡千方百計，都是沒能走出
這山門一步的。最終，我便是知道了一點，這黑暗之中的不祥邪祟，根本就是沒打算，放我一條生路的。
他是要將我生生囚禁，永世不得解脫纔是喜聞樂見的。我心知必死，可是，我卻忽然想明白了這些邪祟不祥，是來自何處了。”
“什麼？”林凡心神一震。
這魔念小尊，竟然是知道無盡黑暗之中的不祥邪祟，究竟是來自何處？
這豈不是說，他幾乎知道了真相？
立時，林凡難按心中的激動，不禁便是問道：“魔念小尊前輩，您知道些什麼，可否告知晚輩一二？”
“不能！”魔念小尊的回答，卻是令得林凡一怔，似乎是沒有想到，魔念小尊竟然會拒絕他的這個請求。
見狀，魔念小尊便是嘆息一聲道：“林凡小友，不是我不想告訴你，而是不能告訴你。一旦告訴了你，不祥邪祟就可能會降臨的。到時候，悔之晚矣。林凡道友你，怕也是會隕落在不祥邪祟之中的。因此，不可說。”
“不可說？”林凡心中一震，有些沉默。
他不是不信，而是由魔念小尊的這一句不可說，聯想到了戰靈道臺十四階。這戰靈道臺十四階，便是沒有一尊守擂生靈，膽敢提及幕後黑手名諱與訊息的。
顯然，這些都是與此有關的。
尤其是他與白玉骨相交莫逆，皆是認同對方乃是自己的道友。
可是，對此事，也都是字字不提的。
足見這幕後黑手，是何等可
怕了。
只要提及名字，就是可能降臨。
這等能爲，近乎神魔！
“不過，雖然不可說，但是，我卻是告訴你一句話，等你將這句話的道理，整個的體悟出來，也就是能夠知道那不祥邪祟的出處了。
而且，以你的聰明才智，遠勝過我，我都是能夠猜到，更不要說是你了。”魔念小尊忽的又是道。
“懇請前輩指教。”林凡聞言，立即神色肅然的一拱手。
“嗯。指教談不上，這只是我偶然想起的，魔蛛子大賢所說的一句話。當時，那句我聽的莫名其妙，可現在想來，卻大是可疑。
我反覆揣摩之下，纔是猜出了一些想法。那句話，是魔蛛子大賢一次傳道授業解惑之時，在魔蛛道宮之中，結束講道，一位道友恭維他之時，他卻是微微一笑，說出的這一句話。當時，那位道友，說的是‘魔蛛子大賢，對難道的認真，如此深刻，簡直是庖丁解牛一般，不愧是整個天蒼大陸之上，當代有數的大高手。放眼天下，都是罕見。能與魔蛛子大賢比肩者，寥寥無幾啊！’
可是，魔蛛子大賢聽說之後，卻是搖頭失笑，說道：‘別說是我魔蛛子大賢只是這天蒼大陸之上，當代罕有的高手，天下難有幾人能敵。便是我魔蛛子大賢，乃是天下第一，又能怎樣？不還是改變不了結局？’”
“嗯？就算是天下第一，又能怎樣？還不是改變不了結局？”林凡聞言
，就是一怔。旋即，便是瞭然。
是啊！
在那樣一個時代，雖然不是末法時代，但也不是魔武文明、魔咒文明兩種修行文明的巔峰。有一些東西，還是遺失在了歲月長河之中。
即便是魔蛛子大賢乃是當世第一人，也是難以擺脫一些時代的侷限性吧？
無法掙脫時代的侷限性，便是無法成神。
不能進入神域，成爲神明，則壽元有限。
就算是笑傲一時，可結局也是難改。
的確難改，因爲最終，就是隻有死亡！
塵歸塵，土歸土！
魔蛛子大賢，乃是有着大情懷、大胸襟的存在，他如此感慨，想必也是心中疲累了吧？正是因爲心中疲累，所以，他纔是有感而發。
林凡暗道。
自這一句話中，他卻更是體會到了這一位時代巔峰偉大人物的孤苦。
孤苦無依！
沒有真正的道友，去令他對魔武之道的感悟，更進一層，觸碰出火花來。
依稀之間，林凡彷彿就是看到了一尊巨人，帶領着一個時代的修行之士，艱難的跋涉，在最前端披荊斬棘，爲後來者開闢道路。
一時間，林凡就是欽佩不已。
而魔念小尊說到這裡，便也是微微嘆息。
良久，纔是平復心緒，繼續說道：“當時，魔蛛子大賢說這句話的時候，我正在一旁的。原本，這句話聽的我莫名其妙，那位道友，也是不知所以。我二人都以爲魔蛛子大賢所說的這句話，其實是一種自謙。
至於最後一句，
‘便是我魔蛛子大賢，乃是天下第一，又能怎樣？不還是改變不了結局？’這句話，我與那位道友，都以爲是魔蛛子大賢的魔武之路，走到了一條坎坷難行之地，當代罕有人能夠與他論道，令他大徹大悟，突飛猛進的緣故。
可魔蛛子大賢，在他那一境界之中，還算是年輕，有着不小的機會，可以去衝擊神域的。因此，我等誤解了魔蛛子大賢的那句話，以爲他是遺憾當世不是往古，無法與那些魔武大道更爲強悍的強者坐而論道的。
至於結局不能改變，我等以爲，是他一時挫敗，沒有多少信心，去踏入神明之路的。可是後來，卻是證明我們大錯特錯了。”
“大錯特錯？”林凡一怔：“想錯了？”
這令他十分詫異，以至於神色與雙眸之中，都是明顯透露出這種情緒。
因爲，他與魔念小尊以及那位魔念小尊口中的道友，魔蛛子大賢的弟子之一，想法完全是不謀而合。
可是，結果魔念小尊卻是告訴他，這個想法，大錯特錯？
和真相相差十萬八千里？
這……這讓人情何以堪？
魔念小尊注意到了林凡的神態，不由就是微微嘆息，其中似乎還有着一些欣慰：“不錯，果然不錯，你的確是沒有辜負我對你的期望。你比我，要聰明得多，比起我的那位道友，也是智慧過人。
因爲，我與那位道友，在事後，足足揣摩了三個時辰，纔是摸索出魔
蛛子大賢的這一層意思。可是你，方纔是知道此事，便是猜出。
論智慧，你要勝出我等良多的。”
魔念小尊的讚譽，令得林凡有些不適。略一思索，便是躬身施禮的說道：“魔念小尊前輩謬讚了，晚輩之所以能夠較之兩位前輩，當時猜測出這一層意思的時間，要短上很多很多，但是，並非是晚輩的智慧，比起那位存在更強的。
而是晚輩所處的時代，與兩位前輩不同。兩位前輩處於魔蛛道宮的時代，自然不會在那個鼎盛時期。
就是想到有那麼一天，魔蛛道宮，居然是會隕落的。可是，晚輩知道了這一既定事實之後，再來剖析魔蛛子大賢當時那句話，自然是佔據了許多便利，因此，輕而易舉的便是猜到了這一層意思。
只可惜，有些慚愧的是，晚輩佔據了時代的天時之利，可卻還是猜錯了這一重意思，委實是有些令人慚愧難當的。”
林凡這番話，並非是虛僞謙虛的，而是他心中的真實所想。
魔念小尊聞言，便是一笑的道：“這麼說，倒也是不錯的。”
這句話之中，卻是有着一股不置可否的意味。
時代侷限性，自然是有的。
可是，林凡能夠在剎那之間，便是想到這些，可不獨是因爲時代侷限性的天時之利那麼簡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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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其中，智慧依舊是起到了重要作用的。
林凡不肯承認，魔念小尊便也不多言。
{本章完}